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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双看来价值不菲的名牌高跟鞋,静静地搁在不远处的角落,他走至墙边将它们拎来,坐在绵软蓬松的床上瞪着它们。

  莫名其妙的笑音,怱地自他的嘴边逸出。

  他一手拎着高跟鞋,一手抚著额际,「哈,哈哈……」

  白雪公主里的百变后母、身怀绝技的飞毛腿灰姑娘、一杯就搞定的睡美人……怎么他听过的童话故事,都变种发生到他的身上来了?接下来还会不会有七个小矮人,或是几只等著他这个王子送进屠龙场的酷斯拉?如果说,灰姑娘的玻璃鞋其实是双运动鞋,那么眼前的睡美人,在被陌生人亲吻之后,会不会变回一只青蛙?

  笑意犹存在他的唇角,他瞥了瞥睡美人酣然甜睡的侧脸,目光直直落在那张诱人犯罪的红唇上,探出的大聿,轻轻压在她身侧的床面上,他动作极为缓慢地俯低了身子,感觉她浅浅的气息都吹拂至他的脸庞上,眼看他的唇愈来愈近、愈来愈低,即将在下一秒内就亲吻上她……

  「你、被、捕、了。」他眯细了眼,一宇—句地在距离她的唇零点五公分处轻吐。

  连连被她给跑了三次后,绝对……绝对不可能会有第四次出现!

  开什么玩笑!哪有烂好人是像他这样当的?就在今日今晚的此时此地,他,霍飞卿,郑重地以他的牙医师执照起誓,在明早的朝阳升起时,不管眼前的百变女郎是什么身分,也不管这夜夜坠人酒乡的酒鬼到底是在搞什么鬼,她都休想再落跑一次给他看!

  拿定主意的霍飞卿,无视于眼前美色的诱惑,倨傲地转开了头颅,一手拎着那双被她遗落的高跟鞋,翻身下床后,再弯下身子拿走方才替她脱掉的运动鞋,决定在将它们都藏起来后,等一下就将他家的家门和窗户全都锁死。

  他就不信,这个又占了他的床睡死的童话姑娘,下次能学孙悟空逃出他家的五指山铁牢。

  * * *

  审判的清晨终于来到,等了她一晚没睡的霍飞卿,在床上的人儿身躯开始在被单下翻动时,先是去外头拿来了拷问用品,而后跷着长腿,端坐在床畔的椅上,等着这个令他呕得吃不好也睡不下的囚犯醒过来。

  「唔……」模糊不清的成串呻吟,断断续续地自被单下传来,原本蜷缩在被单裏的修长四肢,也纷纷冒出来沐浴在洒落的朝阳下。

  霍飞卿扳扳两掌,伸手直接替她拉掉被单,省得她又要在里头挣扎个老半天才愿意坐起来。但,就在被单一被抽走后,双眼仍是闭着的她,不但没有移动半分,反而只伸长了一只手不断在四下摸摸摸……摸个不停。

  「找这个吗?」拎着被单的他,懒洋洋地在她的额上敲了敲。

  一张超近距离、特大号的臭脸,蓦地出现在她刚睁开的睡眼前。

  「哇!」方睡醒的迦蓝深深倒抽口气,惊叫了一声后,想也不想地就先对他甩出一掌。

  躲避不及的他静默了半晌,而后,默默地抬手掩上自己的脸颊。

  很痛,真的是非常的……给它痛。

  脸上留下了清楚明显五爪印的霍飞卿,怒抖着眉峰,在她开始又摆着懵懂未知的无辜脸,四下急忙张望时,忿忿地将巨灵掌一掌拍印在她的头顶上,使劲地将频频乱转的脑袋转正至原位,并且做好了防御姿势,在她又将下一记巴掌拍上他的另外一边脸颊前,举臂格挡住她的攻击。

  元神还没归定位的迦蓝,此时此刻,正跳站在床上,与床下的他双双保持着类似黄飞鸿的招牌姿势。

  静谧的空气中,沉默在偷偷溜进室内的阳光里,再悄悄地滑行而过,

  两个都暂时被黄家大侠上身的人之中,站在床下,处于备战地势较低处的霍飞卿,赶在对手又朝他摆出另外一个请拳姿势时,忙不迭地先行亮出了中场暂停的手势,恭谨地对她奉上一杯刚出炉的新鲜咖啡。

  「女侠且慢,请您先把它喝下去。」与一个神智不清的弱质女流动手,不是他的风格,更不是好汉所屑为之。

  「喔。」她也很配合,当下忘了先前是在与他僵持对峙些什么,呆愣愣地接过咖啡后,便光着脚丫子坐在床上,吹了老半天才慢吞吞地将它给喝个精光。

  充满质疑的目光,缓缓滑过犹是睡意罩顶的小脸,「醒了吗?」

  「嗯……」她抱著暍空的马克杯,开始对他摇头晃脑。

  「这是几只?」 一回生、二回热,充满临床经验的霍飞卿,不慌不忙地在她面前伸出三根手指头。

  在接到了他的疑问句后,迦蓝顿时缩起上下眼睑,在眯眼瞄准了半天后,吐出个与他的期待完全不符的答案。

  「五只。」怎么眼前的男人看起来有五、六张脸?

  冷冷低哼再次自他的鼻腔噌出,心中甚是笃定她的元神根本就还没归位的霍飞卿,动作迅速地抽走她怀中的空杯,再递过一杯倒得满满的咖啡给她。

  「灌下去!」

  三十分钟过后。

  「几只?」等得不耐烦的地主大爷,站在床边再次在她面前伸出三根手指头摇晃。

  「三只。」彻底清醒的迦蓝,张大了杏眸,一瞬也不瞬地瞪视着眼前的陌生人。

  他甚感安慰地点点头,转身在后头椅子坐下。很好,终于清醒了。

  反覆眨了眨眼眸的迦蓝,在全然清醒后,不确定的眼眸先是朝一旁瞟了瞟,见老神在在坐在椅内暍咖啡的陌生人没什么反应,接着她再环首看了四下一眼,想起了这个房间就是她前两次酒醒后的地点。

  不好……又是这种清醒模式……

  心中大感不妙的迦蓝,只瞥了腕间的手表一眼,随即拉开被单跳下床,光着脚直冲向房门。

  门把扭转震动的声音,阵阵泛在充满咖啡香的室内。

  「为什么这个门打不开?」急出一头大汗的迦蓝,在怎么也扭不开门把后,心急地回头问向後头的陌生人。

  悠哉坐在椅内的霍飞卿没有回头,只是举高一手,朝她摇了摇手中的钥匙。

  急如锅上蚁的她挑高了一眉,「你想做什么?」舒舒服服的睡了一晚醒来后,她被囚禁了?

  他马上将钥匙往自个儿的口袋一放,倾身向前拍了拍她刚才睡过的床,示意她若是想出去,最好是先坐回原位来。

  搞不清楚他在玩什么花样的迦蓝,半信半疑地睨着他,依照指示地坐回原处与他面对面。当她就定位后,霍飞卿立即将双臂摆在膝上,交握着十指,对她摆出了一副恳谈的姿势。

  「我叫霍飞卿,年三十一,无前科,正职是牙医,目前在月光酒吧里兼差当酒保,同时也是连着三晚将你扛回来的人。」

  她讷讷地应了应,「噢。」告诉她这些干嘛?

  「现在,我有几个简单的问题想请教你。」他刻意笑得很温和,仿佛全都忘记了刚才那记巴掌的存在。

  「什么问题?」迦蓝边数著他脸上的手指印有几根,边小心翼翼地分析起他笑容的成分。

  「第一,你叫什么名字?」这个问题再不问一下,他这每次都不明不白地当冤大头的人,迟早会得内伤的。

  马上误会他别有所图的迦蓝,随即翻了个白眼。

  「叶迦蓝。」搞了半天,又是一个想追她的人?好,算他的手法比较有创意。

  「第二,不会喝酒为什么偏偏要去喝?」已经在心中反覆把问题重点整理好的霍飞卿,才不管她此刻脸上的表情是代表什么意思,现在他只想找出他想要的答案来。

  「因为喝酒可以治我的失眠。」她有一搭没一搭的应著,并不时地抬起皓腕看向表上时针所指的方位。

  重点终于被挖出来了,他含怨地微眯着俊眸,抬高了下巴以鼻孔瞪她。

  「那就在家里喝啊。」没事她干嘛出来为害世人?

  她郑重地摇首,表情也好像是显得很无奈加遗憾,「我试过了,可是我发现,我只有喝你调的酒才能睡得着。」

  鼻孔的角度顿时仰得更高,她看了一眼,沉沉叹了口气后,佐证似地—手指向她眼睛下方,那两个没化妆就黑得不能再黑的黑轮,让原本完全不能接受的理由,马上被他改成勉勉强强还可以接受的答案。

  他一手支着额,「第三,你为什么每天都变一个样?」

  「我在打工当模特儿。」迦蓝焦躁地应著,有些等不及地催促著他,「能不能麻烦你问快一点?我赶时间。」

  霍飞卿完全充耳下闻,「第四,为什么你总是醒了后就落跑?」谁管她迟不迟到?这段问供时间是她欠他的。

  「因为我的打工快迟到了!」再也没心情跟他耗下去的迦蓝,在他的耳边大声吼完后,一骨碌地又冲至房门前,对着紧锁的门把又扭又摇。

  耳熟的钥匙响声,又再度清清脆脆地传来,让急着想离开这里的迦蓝,无路可出之下,不得不按捺下满腹的火气,踩着不甘愿的脚步走回原位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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