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揉揉双眼,再低首仔细端详他所刻出的每条龙,在正东的方向有条形色特别模糊 看不清楚模样的首龙,以它的方位、上头所篆写的刻造时辰来看,它是属于易象中的某 一卦。
「藏龙现形?」他怎么也知道这个卦象?
卧桑对她相当激赏,「看来,你也深谙易理。」
「为什么要送皇上这种东西?」她忍不住捉紧他的衣衫质问:「你的这幅石雕是在 暗示些什么?」在圣上星诞之日送这个,他到底有什么居心?
他冷冷地笑了出来,「你说呢?」
那嫣缓缓撒开双手,身后不由自主地泛过一阵寒颤。
烛火下,她赫然发现在她的眼前,有个令她全然陌生的太子,此刻他那冷魅邪恶的 神情,让她简直无法想象他就是她所认识的卧桑。
不,应该说,他根本就不是卧桑,这种神情、这种心思,他不是那个生性温柔待人 宽厚的太子殿下。
「你到底是谁?」她一定得问,因为即使他的容貌未变,可是他却已不再是她心目 中的他。
「太子卧桑。」他挑挑眉,似乎对她会有这种反应早就心里有数。
「不……」她拒绝相信,直摇着螓首步步往后退,「你不是他。」
「我是。」他伸手将想逃的她给拉回怀里,用一双大掌困住她,「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你只见过白日里的那个假太子,却还没见过……」他垂首低靠在她耳际,邪 魅的轻笑声窜进她的耳里,「夜里的这个真太子。」
第五章
「卧桑他人呢?」
看守在含凉殿前的离萧愣了愣,没料到料俏会突然在这个时辰跑来这里问他这问题 ,才慌忙把身后的殿门关上回过头来时,就已被来势汹汹的料悄给捉紧衣领。
「殿下他……」不好,她的模样看来好象很火大,是谁在半夜招意她了?
料俏盛气凌人地逼近他,缓缓将他、心虚的脸庞拉得更低。
「他在哪里?」打从那嫣从地道里爬上来后,她就有满肠满肚的火气要来找人算帐 。
「他……他不就在里头?」离萧再一次用上回的把戏,一手指着殿内帘上的人影想 打发过去。
料消用力扯紧他,「还想骗我?」这座太极宫的人没一个会说真话就算了,没想到 就连耿直的他也会骗人。
他不安的眼珠子滴溜溜地打转,「我、我……没有啊……」怎么办?说谎这门学问 他真的很不拿手。
伴着那嫣自暗处缓步踱出的卧桑,对那个涨红了脸也说不出个象样谎话的离萧叹了 一口气。
「离萧。」卧桑适时的出声为他解围,「穿帮了,别装了。」
他满腹诧闷地回过头,「殿下,你怎么:!」
「说!」料俏一手指向殿内帘后的人影,「现在待在里头的那个人是谁?」既然正 主儿就在这,那么裒头的那个一定是假冒的。
离萧没好气地撒撇嘴角,「你不会自已进去看看?」
事实往往都是被掩盖血在假面下的。会田料俏踩着忿忿的步伐闯入殿内,一把揭开 御帘后,她发现,这句话在太极宫内立即就可以得到印证。
「是你?」她气岔地瞪着坐在帘后权充太子影子的司棋,「你们居然玩这种把戏骗 我?」就?了不让她察觉卧桑在暗地里做了什么好事,他们胡言出把她吓得半死的鬼故 事也就罢了,没想到他们还有这种欺人的手段。
「骗你?你又不是头一个被我们骗的。」眼看被拆穿了,司棋也懒得再遮遮掩掩, 「我们从很久以前就开始在帮殿下行骗了。」
「为什么你们要帮卧桑?」他们两个不是管得卧桑很严吗?竟还会纵容他在夜里搞 鬼?
他比她还有怨言,「我也不想帮殿下做这种事啊,这事若被上头的人知道,我可是 要掉脑袋的!」
「不想掉脑袋你还敢帮他冒充太子?」
「他是主我是从,他说什么我就得做什么,不帮他的话,我还不是一样得掉脑袋? 」她以为他很爱做这种瞒天过海的差事吗?他还不是被人逼的?
她点点头,「说得也是。」
「司棋,你怨言满多的嘛。」不知何时已坐在殿内优闲品茗的卧桑,冷眸淡淡别他 一眼,把他看得头皮发麻。
司棋忙垂下头频转着十指,「事实是如此嘛……」
「你常在半夜溜出宫去吗?」头1回见到卧桑变睑的料俏,好奇地坐至他身边探问 。
卧桑一点都不掩藏,还大剌刺地承认,「几乎每晚我都会出宫溜溜。」这就是司棋 和离萧睡眠不足的原因。
「每晚?」料俏一双柳眉扬得高高的,眼中闪动着跃跃欲试的光芒,「那平常夜里 是谁坐在帘后?」那个司棋不会每夜都被迫做这种提心吊胆的事吧?
卧桑大方地伸手指向司棋,「他在夜里冒充太子已经很多年了。」只要有这个身形 与他差不多的司棋在,他就可以爱上哪就上哪,全无后顾之忧。
「司棋,」她蹦蹦跳跳地来到司棋的面前紧握住他的手。
司棋纳闷地瞅着她怪异的笑睑,「做什么?」
「既然你有办法假冒太子,那你有没有办法假冒太子妃?」卧桑这主意太好了,往 后就换她出宫去溜溜。
离萧气急败坏的声音随即插了进来,「你休想!」她果然又想不安于室。
「你别又来了!」料俏告饶地皱着眉,「时时刻刻都要管着我,你到底值不值?」
在他们两个又吵起来时,司棋先一步离开战区,方一回头,却看见卧桑坐在桌边把 玩着手里的某个东西。
「殿……殿下……」老天,他会不会是看错了?
「嗯?」卧桑漫不经心地应了声。
司棋冷汗直流地指着他手上的东西问:「你……是上哪拿来这个东西的?」为什么 这个会要人命的东西会出现在这里?
「翠微宫。」卧桑看了一眼,随手将它扔给刷白了一张脸,七手八脚接住它的司棋 。
静站在一旁不语的那嫣,也在转过芳颊时看到了那个大名鼎鼎的玩意,一张花样的 小口,霎时变得跟司棋一样苍白无色,而离萧则是额上覆上了颗颗冷汗,唯独不了解状 况的料俏很是纳闷,不知他们的脸色怎么变得那么难看。
料俏探头探脑地来到司棋面前,低首着着他两手紧捧的东西,放眼看去,是一只宝 光铄铄、照人?面,方圆四寸,上刻有五龙交钮,旁缺一角以金镶补,下有篆文「受命 于天,既寿永昌」的印玺,她随即换上与其它人相同的如临大敌的模样。
她颤颤地指着它,「这、这该不会是…:.」
「是什么?」卧桑一脸惬意地抚着下颔,神情愉快地欣赏她花容失色的娇?。
她小心的求证,「传国玉玺?」这个束西不是应该在皇上那边吗?他是怎么到手的 ?他该不会是用得到皓镧的手法把它拿过来的吧?
「正是。」他大大方方地点了个头,就见所有人动作一致地退离他远远的。
料俏的额际流过丝丝冷汗,「你……拿它来做什么?」要命,卧桑是想玩他们的命 吗?
卧桑懒洋洋地耸着肩,「我只是想查一查藏在玉玺里头的某个秘密。」
「你查完了吗?」众人异口同声问向他。
「查完了。」他早就做完坏事了,只是忙得没空去完璧归赵而已。
司棋忙推着离萧,「快把它放回翠微宫去!」被人知道的话,在场除了卧桑之外, 其它人恐怕都要被推出千门外。
「喂,他常常做这类高危险的事吗?」被吓出1身冷汗的料俏,按着有些无力的心 脏靠在司棋的身旁问。
司棋苦情地皱紧了一双眉,「他三不五时就在做……」绝对不会有人相信,这个太 子每每入了夜就露出他的本性来,什么英明神武、?皇子的典范?那都是他白日用来欺 骗世人的!
「这个太子太危险了……」她有些消受不了地坐下,感觉自己需要去冲杯浓茶来压 压惊。
卧桑任由司棋拉着料俏躲至殿外絮絮叨叨地抱怨,只是扬高了一双剑眉,走向殿内 的角落看着神情凝重的那嫣。
「从地道出来后你就一直很沉默。」他走至她的面前一手抬起她的脸庞,「怎么, 没话要对我说?」
那嫣锐利的目光随即迎上他,「盗皓镧,叫料俏进宫。散布鬼怪流言、遭刺客袭击 ,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
「不全是。」卧桑把自己的所作所?撇得很清楚,「至少那些想行刺我的刺客我就 不曾安排过。」他还没闲到派人来杀自己。
「为什么你要做这些事?」她真不懂,以他如此权望皆备的身份,他何需暗地里背 着人做这些与他身份不合的事?
卧桑倾身在她面前,靠在她的唇边低喃,「我当然不是闲着无聊或是闷得慌,我所 做的每件事,所走的每步路都如弈棋,每一步,都有着我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