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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那嫣止住了动作,?眼看向他再明白不过的眼眸。

  「律滔没对你说他不是坏人吗?」他记得那个弟弟有先向人打招呼的好习惯。

  「你认为我会相信这种话?」人心隔肚皮,被骗久了,她也学到了点教训。

  他忽尔地笑了,「你愈来愈像宫中的人了。」

  她推开他的笑脸,「还笑?万一行刺的事被他张扬出去怎么办?你的骗局就要开天 窗了。」

  「律滔本来就爱玩推论这套玩意,所以那只是他在推测而已,没凭没据的,他不会 说出去。」

  卧桑丝毫不以为虑,「如果我因律滔的推测而做了什么事,这不正好代表我心虚? 」以静制动,本来就是最佳战略。

  她不禁敛眉,「说得也是。」

  「至于他对料消说的话,那不是推测,他是看懂了。」他满足地尽览她妩媚的风情 ,腾出一手在她的小脸上游走。

  「看懂什么?」那嫣脸红地想拨开。

  他的指尖滑至她的俏鼻轻点一下,「他看懂了是你不是她。」

  「什么?」那嫣心房急急跳动了起来,在他饱含情意的凝视下,某些不受束缚的情 悖又被他挑起。

  「我选的是你,不是料俏。」他蕴藏的目光缠住她,清清楚楚地把话敲进她的心扉 。

  「是她。」她难忍地别开眼,心房传来阵阵刺痛,「你忘了她是你指定的太子妃吗 ?」

  「我再说一次,是你。」他的实言又潜进她的性灵深处,碰触到她脆弱的灵魂。

  像是被拉至希望的顶端而后又重重地摔落,那份痛感,让那嫣凄迷了眼,不知该如 何开口告诉他,怀着一个深锁着他的秘密,这种日子是多?的难捱。尤其在他说出这藏 在心底的话后,她虽是很雀跃,却也很伤心,只因这个秘密只能存在他们两人之间,不 能见着阳光,也不能让天下人知道。

  「不会有别人。」他的额倾抵着她的额,喃喃地向她保证,「不会的,除了你,不 会再有。」

  那嫣哀伤地垂下眼睫,枕靠他的手臂看他拥抱她的模样,觉得无论他的手臂再如何 圈紧,他也不能让他的诺言实现。

  纵使他说得再令人心旌动摇、再怎么让她欢欣转侧,但他的承诺是不被允许的,只 要他登基?

  帝,根据内宫律典,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绝对少不了,到时,即使他会如他所言 的把心留在她的身上,却不能阻止其它的女人来瓜分他的人。

  由不得他的。在这座太极宫内,身不由己的人,不只她一人。

  第八章

  梦里,有双秋水似的明眸,和秋露白飘融在空气中的味道。

  是多久以前了?十年前?还是再远一点?

  他分不清楚,但梦境仍是相同,一样位在大酋酿酒之家的西山山郊,一样是在那座 白烟袅袅窜攀天际的酿厂里。

  记得是个秋日,父皇应国子监之请,带箸他远行至西郊大酋之家品尝初秋的秋露白 ,带了大批的皇卫和太子卫,浩浩荡荡的来到不安全的宫外。

  当时,在参访酿酒过程中他看得一时兴起,和两个侍中一块在人群中与太子卫们走 散了,离开了众人挤促的酿厂,来到远处另一座小酒坊里,站在炒料大炉前,怔看着站 在十人大?旁的酿工落力加柴,辛勤地伸展的背脊上贲起的肌内付出汗水。

  然而,在柴薪付蚀炉内烈焰之际,一滴烫热的液体滴落在他的颊上。

  他伸手轻触,艳红的血印入他的瞳中,当他再?首看向长年总是在他身旁护驾的侍 中离昧,赫然发现离昧的脸孔微微扭曲,像在竭力强忍着什么。

  他的目光来到离昧的胸前,看到离昧?了护他而静插在要害之上的暗器,他迅即环 首探看四下,没料到此地竟暗伏杀机,来势汹汹的杀意已将外头团团围困住,而因他走 得太远,那些护卫着他的太子卫已随着皇帝走下山郊四处寻找他,没人察觉他被困在这 个死地里。

  离昧紧咬着牙,一手脱下卧桑的外袍,一手紧捉住另一名侍中,「去,在太子卫赶 来解围之前,去找个和殿下身形相似的人来……」

  侍中听了随即绕至酒坊中简陋的宅院里,在一片哀求声中拉扯出一名少年,并将衣 裳套在他的身上。

  眼看着一切的卧桑,声音里藏着无限惊恐,「穿箸我衣裳的人是谁?」

  离昧艰辛地拖住他,拚命把他带入怀中将他推至静僻的角落藏住。

  「你们让他穿著我的衣裳做什么..」难道,他们又要那么做了吗?又要让一个素 不相识的人为他牺牲了吗..

  「殿下……」离昧费尽了力气以身子紧护着他,不让他离开这小小的避处。

  屋外的侍中被刺客发现了,他拉来一匹马,带着惊慌的少年乘着马,在一片刀光剑 影中飞快地奔驰。

  卧桑奋力想扯离昧,「不许这么做!」那个代替他引走刺客的少年也有生命啊,而 少年的父母又将是如何的哀恸?

  「殿下……」支撑不住的离昧跪了下来,两手紧环着他的腰不放,「?保殿下万全 ,臣……唯有此余策……」

  「离昧?」他低下头,发觉离味不再发出只字词组,他轻推离昧的肩头,不愿相信 地看离昧软倒在侧。

  卧桑顿坐在地,两手紧抱着离昧渐渐冰冷的身躯,闭上眼,不忍地聆听外头追去的 马蹄声变乱了、马儿嘶啸地长呜、闷钝的落地声、惨叫……为何他的生命总要牵连着他 人的呢?为何总要有人因他而受害、总要有人来代他流血..他就不能只是个安全自由 的个体,和平凡人一样,都能好好的、平静的过下去,而不被扯进这些区谋血腥中?

  大量秋露白新酿的香气掩去了空气中飘浮的味道,缓缓逐散了血腥的膻味,反让秋 日萧索的气息里多了分温暖的甜味,融融的,彷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不知经过了多久,整齐的马蹄声再度自远方传来,金戎交击的声律此起彼落,这时 ,他知道自己安全了,护他的太子卫们正朝他这方向赶来,可是,他却彷佛失了气力般 无法移动自己半分,他不知道,在这一次又一次的暗杀生活里,自己是否还愿意再回到 宫中,再继续面对这无止境的被袭生涯。

  一张白净的帕子轻轻拭去他颊上的血债,?首,他望进一双秋水翦翦的水眸里。

  是名十多岁的女孩,像朵烂漫的花儿似的,羞涩而又娇美。

  当卧桑再回过神来时,带人赶来护驾的酒坊主人已将他身上的离昧拖走,在女孩的 耳边不知吩咐箸什么,就见女孩微微颔首,取来一盅新酿的秋露白,要他喝下先压压惊 。

  新酿初成的秋露白,喝来并不顺口,灼热热的焚烧着他的肺腑,可是香味却出奇的 熏美,让他的神智变得清醒也变得更朦胧,他无声凝望着她的眼眸。

  在她明亮的眼眸里,他看不见那些宫门情仇,也看不见权势的欲望,她的笑,轻浅 似无,淡淡却留有余味,令他的心神也不禁跟着她而变得宁静祥和,看着她的同时,他 觉得时间止顿住了,风暴平息了,他从没看过那么平静自由的笑靥,也从不知道自己能 有如此心如止水的片刻。

  一种难求的渴望从他的心底释放出来,怎么也拘管不住,阵阵熏人的酒香泛在鼻称 ,像在催促着他。

  不假思索地,他取下髻上的白玉簪递至她红嫩的手心里,而后紧紧包握住她的柔萸 ,女孩只是张大了眼定看他的举动,没有反对,也没开口问什么,只是加深了唇畔的笑 意……冰凉的冷意覆在他的额际,逐散了梦境,柔和的烛光泛进他的视觉中。

  卧桑张开眼,发觉那嫣的面容就近在眼前,温亮的烛光浅浅投映在她的秀容上,而 他则亲昵地枕靠在她的膝上入睡不知已有多久。

  「天没黑你就发烧了,我看你似乎睡得很不好,所以……」她讷讷地解释,伸手想 将他扶进床榻里睡正。

  他平静地开口,「我作了个梦。」

  那嫣止住了手边的动作,察觉他的神情不似以往,空荡荡的眼眸看来有些陌生,和 有些……寂寞。

  「梦见什么?」她有些不忍,再度把弄湿的绫巾覆在他的额上,尽量让自己的声音 变得和缓轻柔。

  「你。」

  攥在手中的绫巾落下他的额际,他拉来她一手,无意识地拨弄着她洁白的纤指。

  卧桑微偏着脸庞,深深望进她眼底,「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很爱秋露白的味道, 尤其是它新酿时的第一道甜香?」

  「没有。」她没有动,按捺住心跳。

  「无论你信与不信,但你一定要知道。」他伸展着十指,将她小巧的柔荑包握在掌 心里。

  「知道什么?」一阵暖意从手边传来,缓缓爬曳着,顺着她的皓腕、手臂,爬呀爬 地攀上她的心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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