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桑将她的掌心按向他的心房,「我选的是你,从很久以前,我就选定你了。」
她的指尖在颤动,掌心下传来他律动的心跳,她忽然好希望,他能像以往一样,用 那种威胁的语调同她说话,或是让她生气愤恼,就是不要用此种让人倍速陷落的神情来 诱惑她。
只要他这般柔柔的开口,心平气和的淡淡陈述,不管他话里有没有情意,真心或是 无情,她都会因此而软弱、因此而想放弃自己,很想就这么投入他的怀中不去管过去未 来,也不去理会他人的感受一味地因他而背叛她所想要维持的一切。
过了很久后,她茫然的低语,「你选的是料俏,我只是个酒娘而已,甚至连女官的 资格都构不上,不是金枝玉叶的我,又怎能够让一个将来会是九五至尊的人选上?我不 笨的,也不爱幻想。」
他低低的笑,调侃的指尖滑过她紧锁的黛眉,「你这么在意身分阶级的问题?」
那嫣的眉心更是深锁。站在高处的人是他,他当然不在意,她的自卑和永远无法与 他站在一块的感觉,他一辈子也不会明白。
「你弄错问题了。」卧桑别有意味地瞅着她,「你该在意的是,我为何指名只要料 俏?妃?」他就不相信她一点也不好奇。
她的确是很想弄个明白,但在他这种调笑的目光下,又赌气的说不出口。况且,这 么一问,不就代表着她很在乎他?他一定是很得意。
「不想问的话我就不说了。」他故意逗着明明想知道却又不敢问的她。
「为什么?」那嫣冲动地?口,而后在他的笑意里又后悔地想把话收回来。
卧桑不再戏弄她,正色地为她解惑,「会选她,是因她太爱顺手牵羊,没事偷了不 该偷的东西,不把她捉进宫来,我怎么对得起离萧他家的列祖列宗?」
「离萧?」好端端的,怎又跟离萧有所干系?
「我只是帮了离萧一个忙,把拿了他家传宝玉的人拉到他的身边来而已。」想起那 对冤家促成的由来,他就觉得好笑。「料俏那个偷儿,恐怕还不知道她偷了离家代代传 媳的信物。」
「那块温玉是传媳信物?」糟了,料悄在偷人家东西前怎么不先探听清楚?
他一指放在唇上,「别告诉料消喔,她还不知道她偷了什么好东西。」
「等等……」那嫣忽地明白了,不安也逐渐扩大,「你是想……成全离萧?」难道 说他刻意把离萧安排在料俏身边,?的就是促成离萧的姻缘?
他扬眉淡笑,「不可以吗?」
「不可以!」这怎么可以-.那两个人与他们俩一样,根本就不该在一起。
「为何不行?」卧桑拉低她欺近她的面前,炯惑的眼瞳清晰地映照着她的不安。
「因为….:因为……」她颤颤地吸了口气,但吸进的,净是他擦绪的气息,照亮 的眸子靠得那么近,彷佛要将她吸入其中。
「因为会造成宫闱丑闻?会使得我身败名裂?」他一句句地问,不饶人地追索着, 「因为离萧会被按法处斩?料消会被打进冷宫?」
「既然你都知道,为什么还要这么做?」明知故犯,他怎都不为他人着想?
「因为我可以接近你。」
那嫣整个人怔在他的话里,久久无法回神。
卧桑两手虔诚地抚捧箸她的脸庞,「因为,我可以不必再只能远远的看着你,像这 样,只要伸出手,就能感觉到你,感觉你真实地出现在我的眼前,不再只是藏在遥远的 梦中。只要能让你留在我身边,我愿意付出更多」
在他温暖的掌心里,那嫣眨了眨眼,试图将眼里的迷蒙眨去。
一切都是?了她而已-.她到底是哪点值得他犯这么大的风险这么做-.这男人,对 她迷恋得毫无理智,也对她迷恋得说不出原由,可是,却也让她深深感动,有着莫名的 虚宠和喜悦。
卧桑的双手伸至她的纤颈后将她拉下,再拉下,直到她的唇落至他的唇前,而后静 止不动地等待着她,她犹豫了很久,到底,还是没勇气的退开。
虽然眼底泛过一阵心灰,但他不再勉强她,垂下了双手闭上眼帘,将挑起的情迷全 留给她去思索。而那嫣,则无助地拥着热度还末褪去的他枯坐在床榻上,不知该拿他们 两人怎么办。
「表姊,你装得不辛苦吗?不要那么累了好不好?」
料俏一手杵着下颔,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叫醒这个人在这心不在这的女人,并阻止她 继续?装下去让大家都痛苦。
卧桑犯起病后,他便把时时随侍在侧的那嫣给调回料俏的身边,不让她继续照顾他 ,也不让她再进入含凉殿。
对那嫣而言,这转变不在她的预料之内,原本,她是极力想离开的,但现在,却是 顿失所依,这看在料俏的眼底,就成了一股咽也咽不下、吐也吐不出的闷气。
拿现在的情况来说好了,坐在这一块缝制冬衣一个晌午以来,那嫣不时?首看向含 凉殿的举动,眨眼片刻没多久就出现一次,既然那么担心卧桑,她何不干脆明讲?她何 不直接说她不想留在这陪表妹,很想去今凉殿看看卧桑,或是很想把太医捉来问问卧桑 的情况到底如何?可是她全闷在心里怎么也不说出口,反而坐在这里心不在焉冷落这个 被视?不存在的表妹。
「装什么?」猛然回神的那嫣没听清楚她在说什么。
「就你跟卧桑在私底下玩的把戏啊。」料俏哀声叹气地摇着头,「每回看你们两个 在人前遮遮掩掩的,你们不累,我看得很累。」
她顿时有些失措,「我……我和他哪有玩什么把戏..」
「表姊,你不会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吧?你们都暗通款曲那么久了,同住在一个富 内,我没发现不是很奇怪吗?」真是侮辱,她有那么笨吗?会笨到什么都看不出来?
老天,怎么会?她极力不想让料俏知道的事……那嫣掩着唇,心房紧张得激烈剧跳 ,对这突如其来的刺激震愕得说不出话来,也不知该怎么面对姊妹间的摊牌。
「我真不懂,你明明是个聪明人,怎么一到了卧桑手中就变得那么钝?时常看你被 他吃死缠定,有时候我都忍不住想要同情你。」料俏自顾自地喃喃自语着,并没有搭理 花容失色的那嫣。
「料俏,我……」她紧纹箸十指,试着去面对,「我可以解释的……」
「你能解释卧桑为什么迷恋你?」料俏乐不可支地握住她的手,「太好了,我还存 想不通呢,你快说给我听听。」
她又是一怔,「你说他迷恋我?」卧桑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
料俏很奇怪地回瞥她一眼,「不是吗?司棋也是这么说的。」
这事连司棋也知道?除了她这个浑然不觉的人外,到底还有谁是不知道的?卧桑不 是保证他不会说出去的吗?
「对不起……」她愧疚地垂下蟀首,声音几细不可闻。「本来,我无意与他牵扯的 ,但后来……」
料俏了解地挥挥手,「我知道,是他勾引你。」
「那你……」她期期艾文地抬起头来,不知料俏将怎么处理她们的姊妹情,和又将 如何发落她。
出乎那嫣所能想象的,料俏的脸上非但找不出一丝丝的怒意,反而还凑到她的面前 坐正,双手合十地弯身向她拜托。
「多谢你帮我消化了那个男人的热情,如果可以的话,麻烦你痛快一点全面接收他 。」她才不要那个可怕的真假太子,那种男人由表姊消受就够了,她不敢去惹那种男人 。
那嫣完全反应不过来,「你在胡说些什么?」料俏昏了头吗?那个未婚夫又不是她 的,而且,这怎是能让的?
她严肃地摇首,「我没胡说,我是很正经八百的在说。」这件事她窝在心里头很久 了,不说出来实在是不痛快。
「可是他是你的……」私底下,他们的感情或许是暗度着,但表面上呢?卧桑永远 不可能会是她的,他是料俏正正当当的未婚夫婿,而她,却可能只是他的一个过客而已 。
「盟友。」料俏徐徐推翻她的猜测。「我和他才不是什么未婚夫妻,那个名衔只是 挂着好看而已」
那嫣愈听愈迷糊,「盟友?」他们两个的感情不是很好吗?怎么会变成什么友字辈 的人了?
「他选的人不是我,爱的也不是我,我只是帮他把名分占住,被他拿来当遮掩情事 的人,他选的人是你。」她全盘将私底下和卧桑协议的另一桩交易托出。「而我呢,我 之所以心甘情愿被他利用,是因为我选的人也不是他。」早在发现夜里有个真太子的那 天,卧桑就已经跟她讲好条件了。
那嫣揪锁着心房,「你选谁?」料俏爱的人是谁?卧桑?还是离萧?若是卧桑的话 ,她会毫无怨言的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