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了你什么?」怪了,他没事脸红个什么劲?
他紧闭着唇不发一语。这事说出来就已经够丢人了,他要怎么说他的家传玉佩是被 她给抢走了?她的口德已经够不好了,说不定她会借机大肆嘲笑他一顿也说不定,不行 ,不能说。
料俏咄咄逼人地走至他的面前,「说啊,怎么不说了?你的嗓门不是挺大的吗?」 刚才是谁凶她凶得那么大声的?
火大的离萧,实在是很想把这张惹人厌的小嘴给捂上,好让她不能再发出一丁点的 声音来惹毛他。
他在嘴边咬牙切齿的咕哝,「你这头母老虎……」天底下女人那么多,那块该死的 温玉为什么是被这个恶婆娘给抢去的?
「你居然说我是母老虎!」脸皮非常薄,相当禁不起人家损的料俏,当下直接和他 翻脸。
战场外,那嫣头痛万分地垂首幽幽轻叹,眼睁睁的任料俏不顾?面地和离萧在园子 裹里一句句地吵了起来,她实在是不敢想象,要是她没待在料俏的身边时时搁着,凭料 俏的这副德行,将会在宫中得罪多少人和捅出多少楼子。
灼热的注视感,熟悉地在她的背后一闪而过,她旋过身来,准确无误地寻找到这道 视线的来源。
卧桑的眼眸,并不在一旁的料俏或是离萧的身上,反而在她的身上徘徊不去,他带 笑地瞅着她瞧的模样,像种诱惑,而他唇边缓缓浮现的笑意,又宛若她的一场好梦。
几日自夜半醒来,那些闲于他的残梦,总是在她的心底翻动,但梦境总不留痕地冉 退,再无觅处。而今,她无须寻觅,他就静静地站在那里,用与她初相见时的眼神凝视 着她,以那双眼告诉她,他还记得她。
在他唇边的微笑,是那么地细致温柔,让注视着他的人,也不禁因他而觉得自己也 温柔起来,她一手紧抚着激跳的心房,恍惚地认为,此刻站在她面前的人不再是遥不可 触的太子,而是那日的他又再度回到了她的面前。
风儿吹在秋草上,声韵高低起伏,有如波涛,但在那嫣的耳际里,她听见了更多的 声音恋恋不舍地呼啸而过,而她悸动的心跳声,在入秋草木空旷的庭园中,格外地响亮 。
眼?情苗,心?欲种。
在她心底最深处的春土土里,有颗被人埋下的种子,此刻正幽幽地自泥里窜出嫩苗 来,在微凉的风中,准备开始峥嵘勃发。
···································· 「太子妃……」太极宫的总管太监司棋,再次叫住料俏在含凉殿上蹦蹦跳跳的身影,阻 止她继续在卧桑处理国务时制造噪音。
「住……口。」料俏额间的青筋不断地跳动,「我真是受够你了。」
在明定太子妃人选后,第二日料俏和那嫣随即迁入太极宫内,以先准备太子大婚及 适应一下环境。
在这座红墙绿瓦、玉阶明柱的太极宫内,非常懂得待人处事的那嫣,在入宫后对环 境适应得很好,不过数天的工夫,就已经和宫里的人打成一片。但一刻也静不下来,更 无法忍受束缚的料俏,则是恨不得能化身为长翅的鸟儿,好能飞出这片快令她窒息的宫 墙。
料俏再一次的向他重申,「我叫料俏,不是太子妃,我只是住进了卧桑的太极宫而 已,我还没过门!
」天天都在她的耳边这么叫她,还婆婆妈妈个没完没了,他们不嫌烦,她都快被烦 死了。
负责看管她的司棋,在纠正她一天太子妃该有的行性和仪德后,终于不支的向顽固 派的料俏投降,改而向一旁的那嫣求援。
「那嫣姑娘……」为什么太子不选那嫣这个温柔可人的姑娘?太子妃,反而去选那 个活泼过度,活蹦乱跳得有点像是生猛海鲜的料俏。
「我也受够你了。」挺身而出的那嫣,一手紧紧拧佐料俏的耳朵,「给我过来。」 太不象样了,不要说别人看不下去,就连她也看不下去。
料俏受疼地眯着眼,「表、表姊……」
「就算是太子肯纵容你的失礼,好歹你也要为他留点?面,别老是这么不知礼节好 不好?不要又忘了你是什么身分!」德仪出?的太子妃?哼,假的,他们这里只有一个 会害太子名声扫地的捣蛋鬼。
她很可怜地捂着耳,「他也说过这里都是自己人,不必拘于礼节嘛。」卧桑都可以 不在乎了,为什么其它人要这么在乎这种小细节?
那嫣一手指向离萧,「你不怕他又来瞪你?」看不惯她的人可多了。
料俏听了不禁回头看向那个总会大声嚷她的离萧,在发现他已经到达忍耐边缘又朝 她这里走来时,只好顺从民意的改口。
「好好好。」她无奈地举高两手,「我尽量就是。」
「哼哼。」跟她已经杠上很久的离萧,怕一开口又会和她翻脸而吵到卧桑,所以他 干脆以不屑的哼声替代。
「你又是在哼些什么?」料俏马上忘记先前的话,扭头又跟他大声卯上。
司棋在他们俩又开始斗嘴前,有先见之明地捂上双耳。
「往后的日子热闹了……」天哪,只是哼个声,这样他们也能吵?太极宫的宫顶迟 早有天会被他们两个给掀翻。
那嫣不断在心里祈祷,「希望她这个模样可别让别人看到才好。」要是让大家知道 料俏根本就没卧桑说的那么好,她们被扫地出门还算事小,就怕皇后和卧桑也要跟着遭 殃。
「不会有太多人看到的。」司棋含笑地对她挥挥手,「太子生性简约,因此宫中服 侍他的人不多。」料俏的这副模样,也只有他们几个知道而已。
「但愿如此。」在宫中的日子就已经够让她心惊肉跳了,她可禁不起料俏又捅出什 么楼子来。
聆听着料俏他们的吵嘴声,那嫣不自觉地?首看着远处的卧桑,很担心他们吵闹的 音量会扰了他,更对他眼下因劳累而造成的阴影,有些不舍。
在御案上埋首国务的卧桑,自从他成?摄政王后,掌管国事的大权便落到了他的手 上,军事、朝政上的事宜,都得经由他的裁定才能上奏,也因此,日子过得原本就充满 忙碌的他更忙了。
由这段日子的观察下来,那嫣发现忙碌得像颗陀螺的卧桑,在太极宫内根本就没有 半点隐私,根据东宫官叙,宫里需有太子六傅、三太三少、太子詹事、太子家令、太子 率更令、左右卫、左右司御率府等,一些令她数也数不清的人等在这里看着他,他的生 活,是一具她所看过最深沉最不见天日的牢笼,无论何时何地,他都得把一切暴露在他 人的眼中,接受众人对他的监督和保护。
他身边的人,都是?了这个目的而存在着,即使再怎么与他亲近的人也是一样。不 管卧桑上哪,离萧总是跟在他身边,用一双戒备的眼神盯着与他见面的人,而服侍他的 司棋也跟离萧一个样,时时就看见他跟在卧桑的身边监视一举一动。
为什么,做人,要这么辛苦呢?
她和料俏一样,困在宫中就已经快喘不过气来了,但她看卧桑,他似乎不以为苦, 好性子又善体人意的他,总是一副视而不见、丝毫不以为意的模样,彷佛早已习惯了, 无论国务多繁忙、压力有多大、生活多?不自由,在他的脸上,从没见过丝丝的不满, 即使料俏他们这样吵那样闹,他也不会有一句斥责。
也许,他的善体人意,是一种加深他负担的致命伤,而他又不会去抗拒,只能一味 地承担下来。
「他从不休息的吗?」她淡淡地问向对卧桑了如指掌的司棋。
司棋顺着她眼瞳的方向看去,也无奈地叹了口气。
「将要成?天子的人,是没什么时间可休息的。」现在卧桑的忙碌程度还算好的了 ,一旦他登基后,他就更没有时间了。
「他要登基了?」当今皇上不是仍健在吗?
他讶异地扬高眉,「你不知道皇上打算在太子正月大婚后就退位?」会封卧桑?摄 政王,其实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为他往后的日子铺路,好让他能提早进入状况。
那嫣没有半分喜悦的心情,明明,他就近在咫尺,她却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愈来 愈遥远,如天与地般的远不可触。到了他登基之日后,在他的身边,将会有更多的人围 绕着,而她还能像这样与他同处在一个屋檐下吗?
被人吵下御案的卧桑,紧皱着眉心走至他们面前,?首看着殿门前那两个吵得没完 没了的男女。
「他们两个都不累的吗?」真是够了,他大费周章的把料俏弄到这来,可不是叫离 萧和她天天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