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怀炽没空理会他是哪来的情报,只是想不通独孤冉为何要把堤邑带至那 么远的地方。
律滔伸指弹弹他的额际提醒他,「独孤冉私下在南海盖了座小型别宫,那个地方可 是金屋藏娇的好地点,保证绝对不会受到外界的骚扰。」
「现在他们人呢?」怀炽听了忙不迭想去拦截他们。
「他们正午就起程了。」他忙着估算他们可能所在的位置,以及他们将采什么方式 到南海。「现下,她可能已经被独孤冉以私船送上运河,顺流而下后,在清州接船至梦 江海口准备出海……」
怀炽连话都还没听完便转身拔腿就跑,在冲出庭堂时,还险些撞上了站在外头看戏 的舒河。
「连个谢字也没有……」律滔边抱怨边微微瞥看向站在远处的舒河,「喂,他有向 你道谢吗?」
舒河缓缓摇首,咧笑着白牙看着他脸上的伤痕,心底一派的痛快。
「也好。」律滔耸耸肩,「公平。」
第八章
「快点,再快一点」同样的催促声再度响起,心急如焚的怀炽站在船首,频频回头 对身后的人要求。
「不能再快了,大伙都已经累垮了。」被他逼得也得下去划桨赶速度的冷天海,坐 在一票同样被逼来当船夫的亲卫中间,边划边发出不平的抗议。
自律滔那边得到消息后,怀炽便拉着冷天海至京兆外界的运河,先是动手抢走了舒 河经营的船队中最大的一艘商船,再带着自己的亲卫登船,接下来他更在商船沿着运河 来到离开京兆必须有通渡证才能离开的隘口,派亲卫登上隘口,持着刀子强行命令隘口 官员即刻开关放行。而跟在怀炽的后头,慢了好几步的舒河,在怀炽的商船早就强行通 关,隘口官正想往上呈报这件事时,及时拦下隘口官,帮怀炽收拾好他所留下的烂摊子 ,好让他无后顾之忧的离开京兆。
即使南下的商船日夜兼程的追赶,但迎面吹来的却是不利南下航行的熏暖南风,而 且他们的这艘货运商船再怎么快,也无法追上独孤与特为航海打造的私船,因此早在出 运河河道前,怀炽就远远落后独孤冉的私船见不着他们的踪影,直到在出了运河连接上 海口时,怀炽才在茫茫大海的远处,看见那即将消失在海面另一端的黑点。
眼看他们追逐的私船就在远处,却始终无法拉近两船的距离,在他急忙想着有什么 方法能让船速更快些时,一阵自他身后吹来的凉风,立刻引起他的注意。
「扬帆。」他抬首看了还收在桅架上端的船帆,找到了追上他们的方法。
冷天海简直对那不合时宜又迟来的风儿感激涕零,忙不迭地命人降下三面船帆。在 船帆方降下以绳东起尾端后,鼓动的帆面即因迎来的风满帆,船速霎时提高了不少,飞 快地朝目标前进,而所有累垮的船夫和也下去帮忙的亲卫们,全都乘机瘫在一旁休息。
站在船首,每当他们愈接近独孤冉的私船一分,怀炽的心跳就愈急,愈跳愈慌乱, 不由自主地想象着,此刻堤邑待在独孤冉身边的情形,更怕她会做出什么傻事来,尤其 在面对这片深不见底的大海,他的恐惧更是加深,因为他还记得,一处小小的人造湖都 能使堤邑溺水,他不敢想象在这片广阔的海面上,堤邑又会出什么事。
「追上了……」冷天海在两船相近时,擦着额上的汗水站在他的身边问:「接下来 怎么办?」在追的时候他们都没考虑到,一旦追上了,他们要怎么去向独孤冉要人?请 独孤冉停一下船让他们上船找人吗?想来就觉得不可能。
「撞上去。」怀炽沉沉地说着。
冷天海以为自己听错了,「撞……撞上去?」
怀炽冷冷扫他一眼,「抢不回堤邑,我会把你扔下去喂鱼。」除了用撞船这一法迫 使独孤冉停船外,他还能有什么办法?都已经追到这个地步了,他绝不在这个时候打退 堂鼓。
收到他的恶性警告后,冷天海毫不猫豫的对身后所有人交代。
「别客气,就用力的给他撞上去。」开什么玩笑?船又不是他的,不过命可是他的 。
独孤冉早就发现那一艘朝他们航来的商船了,但起先因它是商船,所以对它不以为 意,直到它愈驶愈近,且在一缩短船距后就卯足了全劲朝他们冲来,这时他才骤感不对 ,派人仔细认清商船为何人所有,并在它即将撞上来时想命船上的大副紧急闪避,却为 时已晚。
在两船即将相撞之际,站在独孤冉身旁的堤邑,清楚地看见了另一艘船船上的人。
她惊声抽气,「怀炽……」他是不要命吗?他怎么可以追来,还用这种方式想…… 「他来真的?」商船已近在咫尺时,独孤冉也看见了船上的怀炽。
预料中的剧烈撞击随之袭来,两船之间拍击起一道道滔滔浪花,在扬上天际的浪花 朝下落尽了时,无论被撞或是撞的人马,皆被这场撞击撞得不得不停下船来。
「国舅。」掌船的大副,在船身停止摇摆后,马上来到独孤冉的身边。
独孤冉一手揉着撞到桅竿的额问:「情况怎样?」没想到怀炽竟为了个女人连命都 不要了,连这种两败俱伤的手段也使得出来。
「船身损伤不大。」与他们的商船相比,私船的损坏程度只是九牛一毛而已。
他立即高扬起一掌,「别让他们有机会登船,派底下的人放箭!」
堤邑飞快地扯下他的手,不敢相信他竟出尔反尔。
「你答应过我的!」他答应过,只要她跟他走,他就不伤害怀炽的。怀炽的商船经 过那狠命一撞后,已经损伤惨重了,且那艘船又不像他的这艘上布有重兵,在这茫茫的 海上,他要怀炽逃到哪里去?
「我答应过你什么?」独孤冉邪笑地撇开她,淡淡地盯着她花容失色的小脸。
堤邑听了转身就跑,但他迅即拦截住她的腰肢,不肯让她去向怀炽示警。
她不断挣扎,「放开我……」
「天海,再撞一次。」将船上一切都看在眼底的怀炽,忍抑不住地烧上了心火。
「是……」冷天海万分无奈地命人把船往后撤,准备在拉到一个距离后再行冲撞。
可是对面不断射来的箭雨却阻挡了他们的前进,将他们阻定在遥远的距离外,冷天 海忙叫人下舱躲避箭雨,就在疏散了众人后,他才发琨,他还漏了一个硬是站在船首不 肯走的怀炽。
「王爷!」冷天海心惊胆跳地将他扯离箭雨,陪他一同躲在桅竿的后头。
「想杀我第二次?门都没有!」怀炽一把推开他,拿来亲卫带上船的弓、拾起地上 的箭,就想要给独孤冉回礼。
冷天海急忙阻止他,「不行,这样一来就变成你行刺国舅了!」
「放手!」怒红了眼的怀炽什么话也听不进,满脑子只想杀人泄愤。
「不行,说什么都不行!」他还要回朝为官哪,杀了独孤冉,也断送了他的前程。
远观着他们拉拉扯扯的独孤冉,扬着嘴角哼了哼。
「谅你也不敢。」他边说边再搭箭上弦,打算趁他们两个仍在纠缠时,来个渔翁得 利。
「住手……」堤邑整个人扑至他的手臂上,直要抢下他手中的长弓。
「把她带到一边去。」独孤冉烦躁地拉开她,不想让她来壤事。
就在两方人马都因私人因素一时抽不出空来时,任谁都没有注意到,有艘颜色鲜艳 ,船型比独孤再的私船大上两倍的大型船舰,就在他们两厢正忙碌得很时,快速地朝独 孤冉的私船而来。
「冷天海,再啰唆你就死定了……」没注意周遭情况的怀炽,火冒三丈高的想把弓 抢回来。
「让你做出蠢事来我才死定了……」冷天海突地顿了顿,两眼直瞪着那艘快速前进 又无声响的大型船舰,〔咦,那是谁的船?」
怀炽也止住了动作,愣愣地看着那艘船舰,在接近独孤冉的私船时,缓缓降下舰上 巨大的主桅竿,并将它对准独孤冉私船的船腹,接着以疾怏毫无减缓的船速直朝私船冲 撞,在掀起轰然巨响时,将独孤冉船上所有的人震得东倒西歪,并以船桅刺穿了私船的 船腹,遭刺穿的船腹在破损处纷纷涌进海水,使得船身立即倾斜一隅,开始缓慢的下沉 。
被撞得七荤八素的独孤冉,勉强站直了身子,还没来得及向底下的人兴师问罪、搞 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前,一支自对面飞来的长箭已抵达他的耳畔,定定地插在他右耳后头 的船桅上。
抚着耳边丝丝溜下的血丝,独孤冉满心诧愕地抬起头来,赫然发现南蛮震王的鲜红 旗帜,就近在他的眼前飘扬,而那巨大的船舰船侧两边所有的炮台,也全都打开了炮口 将炮台座身移向正前方对准,随时准备在撞穿了船后接续轰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