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湛饶有深意地睨他一眼,「关于定国公畏罪潜逃回兴庆宫这一点,很值得玩味不 是吗?」
「嗯。」冷天色搓着下巴,愈想也愈觉得古怪,「我也不懂,为什幺霍鞑这幺执着 于追拿叛将?虽然说这本就是他这个大将军该做的事,但他大可不必特意从南蛮大老远 的北上,他干嘛不直接叫风淮来办定国公和韦弁?」
朵湛冷冷地逸出轻笑,早就看穿了霍鞑在背后玩什幺把戏,和在打什幺主意。
「他怎会叫风淮来插手?风淮若是出马,岂不坏了他的一盘棋?」眼看就要大功告 成了,霍鞑怎可能会让风淮出手干预,若是风淮一出手,他还有这种堂而皇之的大好机 会吗?
「棋?」冷天色皱皱鼻尖。
「追拿叛将是假,他想代舒河整肃南内才是真。」他一语道破霍鞑的目的。
「原来……」冷天色豁然开朗。
「把我拖下水?」朵湛左右思量了一会,决定来个将计就计,也好给南内来个下马 威。
「你会让霍鞑把大军开进京兆来吗?」若是让南蛮中军全数攻来,这可不是开玩笑 的。
「你认为我会让霍鞑称心如意吗?」他扬首反问。
冷天色很肯定地摇首,「不会。」要不是他曾答应过楚婉不开杀戒,只怕他老早就 已动手铲除南内了,他哪是那幺仁慈的人?
朵湛旋过身,正色地开口。
「去召集西内常备水师,就由你领军阳炎任副帅,今晚出发。」算算日子,霍鞑现 在应当是带着中军溯江而上,快抵达京兆外围的南向水域了,应该还有时间去打乱他的 计谋。
「我要领军去哪里?」他的思绪没有朵湛转得快。
「照霍鞑的意思迎战他。」
「啊?」冷天色登时呆住。
朵湛缓缓瞇细了锐眸,「去阻止霍鞑,别让舒河有机会整肃南内,我不要南内因他 而变得更棘手。」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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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内太极宫星子初映夜色,正准备离开太极宫返回翼王府的律滔,边收拾着御案上 的奏折,边聆听着殿廊上阵阵逐渐逼近的疾快脚步声。
在脚步声愈来愈近,人数也愈来愈多后,他叹了口气,将折子全都摆回桌上,坐进 椅里等待那个十万火急的人。
东内大司马仇项不经通报,大刺刺地拍开殿门,在驱走了所有宫人后,三步作两步 地走向他。
「朵湛的常备水师出动了?」他心底有数地问。
仇项喘着气,「天一黑,冷天色就率军出发了……」
律滔不语地敛眉沉思。
难得朵湛会这幺积极,不知道,朵湛是不是还在对南内记仇?
其实朵湛对南内怀有私人的憎恨之心也好,这幺一来,或许,他可以藉这个机会让 西内与南内自相残杀,而他们东内,则可以乘机捡个大便宜。
「你认为西内有办法阻止霍鞑进京吗?」仇项的重心全都摆在霍鞑的身上,很担心 南内若是派兵进抵京兆,将会让目前三内的稳定状态产生变量。
「不。」律滔轻摇着食指,「单凭西内留在京兆的这幺一点兵力,根本就拦不住霍 鞑长年来四处征战的南蛮中军。」他虽然是很想让朵湛单独去膛那个浑水就好了,可是 ,怕就怕朵湛敌不过霍鞑,而这样一来,他反而什幺便宜也不能捡。
「不过是一支中军而已,西内会拦不住?」
「你以为霍鞑能拿下南蛮一带蛮族,凭的是什幺?」律滔斜睨他一眼,「即使没有 左右翼军,他也照样能够顺利进入京兆,他的那一支中军,才是南蛮大军的真正主力。 」光靠一支中军,霍鞑就可将三内在京兆所有驻军打得落花流水,就算是单用这支军力 对上了铁勒的铁骑大军,或是野焰的雄军大军,只怕胜负都还很难定。
「那……」仇项不禁愁眉深蹙,不知该拿眼前的这个情况如何是好。
律滔沉稳地做出定夺,「去阻止他。」唯今之计,只好也下水奉陪了。
「阻止?」他忙不迭地反剀,「可是这不是让南内失去大老们势力的最佳机会吗? 只要霍鞑成功了,那幺南内便会因此而削势,这样一来,对咱们东内不是更有利?」
其实,东内其它的人,大都在私底下认为,就让霍鞑回京兆来铲除南内的旧势力也 好,这样一来,舒河虽然能够掌握自主权,可是也失了强大的后盾。
「有利是有利,但这种赌法大冒险了。」律滔根本就不认同这种作法。
「冒不冒险那都是南内的问题。」仇项倒不认为南内的家务事会影响三内有多严重 。
律滔按着桌案站起身,正色地看着他。
「不,既然舒河想要这幺赌,我就不能让他有机会参赌。」他可不笨,也没傻到连 舒河在利用霍鞑也看不出来。
「为什幺?」他实在是想不出这幺和舒河卯上的利处在哪里。
「因为他的赌运向来都很好。」律滔笑了笑,模糊地给了个答案。
他太了解舒河了,没把握的事,舒河不会去动脑筋,而舒河这次把所有的往都押在 霍鞑的身上,这代表舒河必定是下足了工本来谋策这一局,若是霍鞑成功了,那最大的 赢家岂不是两手干干净净,只需动脑完全不需要动手的舒河?
那家伙太会为自己着想了,也太懂得利用别人,再这样下去,总有天舒河会踩着所 有的兄弟而登上大典。
「王爷?」仇项轻推着出神的他,「东内众臣都还在等你对这件事的定夺。」
「也派兵加入这场战事。」律滔回过神来,肃冷着一张面孔,「我不能让舒河有机 会改造南内,」个新西内就已经让我够头疼了,南内若是在改革上也凑上一脚,难保咱 们东内的地位将会低于西南两内之下。」
「但圣上那方面……」他想这幺做是没关系,就只怕不请圣谕便对皇子动兵,恐将 会惹恼了圣上。
关于这一点,律滔便很有自信。
「这场三内私下的战事,我相信,三内将会有默契地隐瞒着,只要三内消息封锁得 够好,圣上不会知情的。」谁会把这事说出去?他们三内,全都想利用这个机会干掉对 方。
仇项同意地点点头,但又骤感不对地提醒他。
「你别忘了,朝中还有个不属于三内的多事风淮。」现在就剩一个好管闲事的风淮 ,风淮可不会理会他们三内的私下交易,更不会卖他们任何一人面子。
他丝毫不担心,「我会找借口把风淮弄出京兆,只是,在风淮回来前,这场三内之 战一定要结束,不然咱们三内就准备统统被风淮法办。」
「我明白了。」仇项欠了欠身,「我这就差人以八百里加急把这口讯送给寰王野焰 。」
律滔一手拉回他,「找野焰太慢了,他远在西戎,等他赶来时,这场小内战早就已 经定了。」
「那……」他可不知他们东内还能够找谁带兵。
「垂雪。」律滔不疾不徐地朝身后扬手。
一直以来都隐身于律滔身后,从不轻易见人的宫垂雪,在听见他的呼唤后,快步地 来到他的面前。
「在。宫垂雪恭谨地欠身准备领命。
律滔将翼王印信交给他,「动员东内在京兆所有兵力,全面拦劫霍鞑进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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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王府拚尽老命,大老远自南蛮赶回京兆的樊不问,两脚一抵京兆,南内送讯的探 子便奉上所有最新情势,在他得知事情的全盘发展后,便命座舆直奔滕王府。
可是在他打开膝王府的书斋大门时,他看到的却不是他预料中的情景。
「辛苦你了。」优闲地坐在茶桌旁煎茶的舒河,在抬首见到他来时,兴致不错地朝 他招手,「来,喝一盅。」
心急如焚的樊不问,因他而脸上黑了一大片。
「你还待在这?」喝茶?他还有心情喝茶?他知不知道东西两内已经派出大军了? 而他这个南内的主谋,却还窝在家里什幺应变的事都没做?
「目前我还在告病期间,不待在这我该去哪?」舒河笑咪咪地反问。
「你得快点回兴庆宫。」樊不问挥去了一头的大汗,走至他的面前拉起他。
「不急。」舒河拉开他的手。
「什幺不急?」樊不问急得快跳脚,直在他耳边大声嚷出外头正发生的事,「两位 王爷都已派兵南下准备阻止霍鞑进京!」要是让东西两内得逞了,那幺他们多年来的心 血岂不是付诸东流?
舒河莞尔地挑高眉,「动作这幺快?瞧他们紧张的。」
看他根本就没有半分心急的模样,樊不问只好压下内心所有的焦急,先好好请问他 一番。
「王爷,你不领兵阻止他们来碍事吗?」现在要是不帮霍鞑想想办法就坏了,两内 打一内,就算霍鞑不败也要伤了军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