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我的话听得很清楚嘛!”意映笑得很得意,看来这个和尚酒已经醒了大半。
“你是断袖同志?”他首先往这方面猜想。
“很遗憾,这方面我还算身心健全,没能进步发展到那一层面。”她一脸抱歉地正视他的问题。
“性冷感、性生活失调?”欧阳零沈着地再问。“没开过荤,所以还不能确定。”她以未有“临床经验”踢去他的大问号。
“视障者?”应该八九不离十了。
“敝人耳聪目明,多谢关心。”意映又打了个大呵欠回答他。
“审美观有问题?”他脸色阴晴不定,心中有着丝丝期待和欣喜。
“有问题我就不捡你回来当死板假人了。”他以为他能在这里睡一晚凭的是什么?
她才不做费工夫的闲事。
“当真对我一点感觉也没有?”欧阳零兴奋地板着她的双肩问。
“请你不要自我膨胀过度,很倒胃口的。”意映蹙着眉对他说,问了一大堆,难不成她一定得败倒在他的袈裟下才算正常?
“这样抱着你,有没有觉得女性荷尔蒙或是动情激素迅速分泌?开始觉得晕头转向、四肢无力?”他伸出手搂着她的腰,让她整个人贴在他光裸的身躯上,低下头在她耳畔性感地问。
“没有。不过清早被个光得像只青蛙的男人抱着,胃酸的确是分泌了不少。”意映半抬着眼皮望着他光滑的胸部,累了一晚没进食,现在她饿得真的有些想吐。
欧阳零霍然拉开两人的距离,两眼瞪得如铜铃般大。
“再说一次。”
“说什么?青蛙还是胃酸?”意映懒散地问,这和尚是禁不起打击还是耳背?
欧阳零如聆听圣音般地吸收她字字句句的反讽,脸上的笑容开始扩大、再扩大,最后泛滥得不可收拾。
这女人对他免疫!真的免疫!
掩不住二十多年来心底第一次涌上的畅快感,他紧紧地搂住眼前不识货的女人,放声地痛快大笑。这世上终于有个女人对他不感兴趣,到底老天还是长了一只眼,迭他个少根筋的女人来证明自己没有白活四分之一个世纪,因此他的长相还算没有失败得太彻底。
“有意恩,你是我见过第一个不被我迷倒的女人。”欧阳零收拾好过度兴奋的情绪,紧瞅着她的眼睛说。
“你何不直接说我是万中选一的大怪胎?”意映两眼微斜,赏他一记大白眼。
“你也很懂我话里的意思嘛!”他邪魅地笑道,天生的桃花眼里带着激赏的光芒。
“也许你很享受这个姿势,但我被你的‘一柱擎天’顶得实在很难受,劳烦先放手可以吗?”被他的重要部位硬顶了半天,意映不得不出声提醒,他的下半身似乎远比他的上半身还要来得兴奋。
“哎哟,对你居然有反应?”他喜上眉梢的低首看去,双手还是没有放开她。被男男女女纠缠过太多年,他老早忘了自己对女人也会有性冲动这回事了。
“我该说谢谢吗?”她咬着牙问。
“我可以在床上试试你的谢法。”欧阳零低头以舌尖有技巧地轻轻划过她的锁骨,挑逗她脆弱的神经。
“路边的野花不要采,我心领了。”意映冷冷地回答,两掌一推,朝后退了几步,拒绝身体反应他而引发的阵阵酥麻感,还有手心传来的温热。
“可是我很想报答你捡我回来的恩情,而身体力行是最快的途径,古人不也都提倡‘以身相许’?”欧阳零一步步地接近她,轻声细语地诱惑道。
“论报答我不缺名目,你会有得忙的。”他的用处可大了。
意映突然听见门把转动的声音,连忙踱至床边拉起被单扔给他。“拿去,先遮丑。”
“之前你不是没感觉?现在才玩矜持这套?”欧阳零拎着被单,眼神讥讽又带嘲笑。
“我是没什么感觉,不过门口那个为你送衣服来的人恐怕就快缺氧窒息了。”她不在乎地指着房门。
“喔?”欧阳零随着她的手势看去。
“小……小姐?”对于室内的情景,碧玉捧着袈裟站在门口,俨然一副惊吓过度的样子。
欧阳零将被单往身后一扔,大方地走至碧玉面前,撩起长发扠着腰对她说:“阿弥陀佛,施主,欢迎参观指教。”
一个活生生的裸男人!
碧玉受不了这等香艳刺激的画面,两眼一翻,直直地朝后倒下,剧烈的撞击声回响在走廊上。
意映走至他身边,与他一道看着倒在门口的女人,凉凉地开口,“你现在知道我的心脏有多强壮了吧?”
第二章
“映映,怎么这么没精神?昨晚又熬夜作画了?”沈重寂坐在饭桌一隅,关心地望着姗姗下楼的宝贝独生女。
“嗯,等会儿我要去补眠。”意映搔搔后脑袋,精神不济地坐在他对面,满脑子想的都是拥有一张怪脸的欧阳零。
“补多久?你今天不出门吗?”沈重寂接过碧玉送上来的西式早点,喝着咖啡。
“碧玉,太阳下山再叫我起床。”意映姿势不雅地瘫坐在椅子上,揉着酸涩的眼睛吩咐道。
“映映,不是爸爸爱催你,你个展的日子就快到了,会场那方面你总要出面去张罗一下,别整天闷在家里不办事。”沈重寂每天看着她懒散的模样,忍不住端起父亲的架子,温柔地劝导。
“怕我的个展办不成功,会丢你的脸?”这话在一夜没睡的意映听来格外的刺痒,于是她睁开清亮的大眼看着他,语意不善地问。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为人父母者当然希望子女成功嘛,爸爸是为你着想。”
沈重寂急急地解释,他当然希望唯一的宝贝女儿纵横画坛、春风得意。
“是啊,最好我的画能再多得几个奖,也好能多卖几幅,就更不会辱没你和妈咪的大名了。”她趴在桌上懒洋洋地玩着盘内的早餐,她这两个爱惜羽毛的父母担心的,应该是她在画坛的声誉会不会影响他们德高望重的名声吧?
“一嘴铜臭,咱们艺术家追求的不是这个。”沈重寂清高地郑重声明,背后彷若有道圣洁的光环好不刺眼。
“爹地,只喝露水肚子可会变成真空喔!现实点嘛,别净作白日梦,清高有个屁用?”意映故意泼他冷水。
“映映……好歹咱们家世世代代都是艺术工作者,你说话能不能有点艺术气息?气质、气质,就算你是突变种,多少也能从我们身上熏陶到一些吧?”光环迅即被黑雾盖住,沈重寂垮着老脸欷嘘不已,这个古怪女儿真的是他生的吗?
“咱们家哪个有气质?你成天拿着焊枪烧破铜烂铁,妈咪杵在泥巴堆里捏那些瓶瓶罐罐,而我每天都在颜料罐里打滚。一个像打铁的、一个像和泥巴的、一个则像掉到颜料桶的,你说,气质打哪儿来?”意映叉起一块炒蛋塞进嘴里。讲气质?沈家的血统里根本就没有这一点。
“可以靠后天培养啊,再怎么说我们也是文化工作者的身分。”沈重寂沮丧地低头安慰自己,他女儿还有药救。
“同时也是不事生产者。除了会做这些杂工外,没一个有谋生技能,就连一只工蚁都比我们来得有存在价值。”她又像照妖镜般映出他们一家人的真面目。
“映映……”沈重寂头垂得更低了,备受世人尊崇的雕塑家、陶艺家竟被她说成这般,唉!他的教育……失败。
“爹地,你不待在你的废工厂焊铁,一大清早摆个苦瓜脸来我这里做什么?”意映对于亲爹脸上的失落是有看没有到,边吃边问。
“我是因为碧玉昨晚打电话给我,却又没说清楚是什么事,所以今天特地过来问清楚……咦?碧玉,你头上怎么有颗肿瘤?”沈重寂讶然地看着呆立在一旁、脑袋瓜红肿一大块的碧玉,她的脸色青自得可以出去吓人。
“我……”碧玉抚着脑袋看着努力吃饭的女主人,唯唯诺诺地不敢解释原因。
“惊吓过度,直坠地面的结果。”埋在盘里努力的意映不遮不掩地替她回答。
“惊吓?你被什么吓成这样?”有什么东西可以让她吓得直坠地面?他百思不解。
“男人。”意映拍拍肚子觉得已经填饱了七分,推开盘子,平铺直叙地为她亲爹解惑。
“你的家里有男人?”沈重寂惊跳起来,音量顿时提高好几倍。
“是有一只。”她擦着嘴回道。
“只?你又捡……捡东西回来了?”沈重寂黯然地问,她又用这个计算动物的单位,这代表他女儿捡东西的坏毛病又犯了。
“不是东西,是人,男人,性器官跟你一样的,只是尺寸大小可能有点差别。”她两手撑在桌面看亲爹惊慌的神情,并且淡淡地为他纠正措辞。
“碧玉,我是怎么交代你的?我不是说过别再让小姐乱捡东西回来?你怎么没有看好她?”尺寸有差别?这是什么话?沈重寂管不了面有菜色的碧玉,一把将她拉过来,忿忿地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