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
飞烟一手指着邻台的赌桌,“待会儿那边的点数会开小。”都听了好一会儿,她应该不会算错才是。
步熙然顺着她的手看去,便听见邻桌赌台上的庆家在揭开盅盖时对着其他的赌徒大喊,“一二三,小!”
“你听得出骰子数是几点?”心算这么高明,她怎么不早说她有这种优点?他可以三不五时地带她来赌坊逛逛。
飞烟轻耸香肩,“我的心算和耳力都不错。”
步熙然忙不迭地将她推至赌台面前,“飞烟,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该由我做庄了,你们的赌资呢?”赌坊坊主两手环着胸,很不满意这一对拖拖拉拉的男女一文钱都没搁上赌台。
飞烟拉高了手上长长的金链,“这条金链能不能押?”
“能,当然能……”看到那条夺目耀眼的金锭的赌客,纷纷张大了眼不停地点头。
赌坊坊主将骰子放进盅里,以职业性的手法用力地摇了好长一阵子,飞烟竖耳聆听,在骰盅一覆上桌面后,步熙然拉着手上的金锭低首问她:“几点?”
“四五六,押大。”飞烟毫不犹豫地拉着他的手,与他一块将手上的金链放在桌上。
“我开……”赌坊坊主屏息后,奋力地揭开盅着,顿时泄了气。
“承让,承让。”步熙然咧着嘴笑,一又将手上的长链自桌上拿回来。飞烟开心地朝赌坊坊主伸出五指。
“钥匙呢?”
赌坊坊主不情愿地将一只金色的东西扔至她的面前。
飞烟拎起那只金色的东西,一双美眸里盛满了问号,“这是什么?”
“钥匙啊。”
“只有这么一截?”飞烟无法理解地看着手中只有一小截的钥匙。
“就只有这样。”
“这有什么用处?”飞烟在腕铐上试了试,怎么打也打不开。
赌坊坊主朝她伸出三指,“步关之说他将钥匙拆解成三段,你们着能在被追回紫冠府之前将三段找到拼齐,这把钥匙就有用处。”
“你那是什么哥哥?怎么可以这么好诈?”飞烟气急败坏地捶着步熙然的肩头找他算帐。
“看开点,至少我们不再两袖清风了。”他就知道不可能会这么容易拿到钥匙。赌坊坊主心不在焉的神情又引起了步熙然的高度关注,他回头看了身后的二楼厢房一眼,紧闭的房门也看不出里头有何人在那儿。
“对了,我大哥要我来此向你们索讨什么?”
看不出来有何人,步熙然干脆向这个一直都很紧张的坊主套口风。
“索讨?”赌访坊主一头雾水地问。
“他会叫我来这儿,不就是因为你们有欠他的帐款?”
“没有,我们是奉了南郡……”赌坊坊主挥着手否认,但在发现自己说溜了嘴后忙不迭地更正,“我们只是受他人之托特地来助步关之一臂之力,敝坊分文未欠。”
步熙然眯眼冷瞪,“他人?”
不需多加思考,三个人名便自动地跃进他的脑海里,他恍然大悟地拉着飞烟的手转身。
“飞烟,我们得快走。”
“上哪儿?”飞烟觉得奖名其妙,在人群里被他拉着走。
“离这儿愈远愈好,不然南郡王的人待会儿将咱们困在这里,他不会放过我。”这里是城南,正好是南郡王司徒震的势力范围。
“谁又是南郡王?”
“另一个小人。”步熙然拉紧她的腰,试着在人群里尽快清出一条路。
“你到底结了多少梁子?怎么走到哪儿都有人要追我们?”该不会又是一个想要悬赏他们的人吧?他在金陵城里怎会这么有人缘?
“先走要紧,日后我再告诉你……”步熙然的声音渐渐消失在人群里。
他们一离开赌坊,二楼厢房的门扉立刻开启,缓缓地走出三个仪表不凡的男人。司马圣叹一手杵靠楼栏上,“那小子愈来愈机灵了。”
司空烈不满地伸手推开设赌局的司徒震一把。
“你不是想把熙然输回府,怎么反而送盘缠给他?”还说楼下的那个坊主是个高手,结果还不是连输了两把?
司徒震惭愧地转着十指,“我没料到百里飞烟的耳朵会这么灵光……”
“这点你留着去向步关之解释,该我们去搅局了。”司马圣叹一手搭上司空烈的肩,准备跟在后头去追步熙然。
“他们也叫你们去赢光他们的钱?”
司空烈回头朝他暧昧地笑着,“不,我们要办更重要的一件事。”
“什么事?”
司马叹快活地挑着两眉,“让熙然痛快的吃豆腐。”
第六章
照着地图上的指示,连日来,步熙然抱着飞烟造访城南以及城西的四十个点,但都没有他们要找的另外两段钥匙,让他们两人白跑了四十个地点、多做了四十份工作。
不过他们俩也不能算是没有任何收获,至少,在步千岁的高额赏金以及南郡王司徒震的追兵威胁下,他们俩已对躲避追兵这一件事很有心得。
找完了城南及城西的所有地点后,步熙然将地方推至还未寻找的城北,但当步熙然一脚跨进城北地带后,天生的警戒感又让他不得不拉起熟悉的追兵警报。
自从与步熙然由逃婚改成逃难后,一日也没获得充足睡眠的飞烟,怎么也不懂身边这个拉着她四处走的男人下一步要往哪里走,她既看不懂那张像天书的地图,也老弄不清楚他到底与人结了多少梁子,不管她再怎么好奇,他也不会向她先报备到底还有几个人想要追拿他们,她总是在追兵已至后头时,才知道这回来追他们的又是他的哪个仇人。
这日在城北衙门前的不远处,在步熙然又谨慎地拉着她躲至小巷里,并且频频对巷口外探着后,飞烟再也管不往肚里累积的疑问。
“那个……”她试着对那个将身子侧躲在巷口的步熙然轻唤。
“先别吵。”步熙然回头将食指按在唇上朝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平日一张爱逗又爱笑的脸虚显得严肃又小心。
“我……”飞烟再伸手拉拉他背后的衣裳。
“待会儿我再好好的照顾你,先等一等。”步熙然叹了口气,表情挺无奈地回头捧起她的面颊,在她的额上印了好几个安抚的吻。
飞烟没好气地摇着额,“我又没说我要这种照顾。”
步熙然瞥了她一眼,朝她神秘地招招手。
她不解地凑到他的身边一同往巷口外探去,感觉他的手仔细地环着她的腰不让她的身子太露出巷口外,可是在巷口张望了大半天后,她还是不知道他们在这个巷口里躲了近一个时辰是在躲何人。
“我们……在躲什么?”躲了这么久,她总有权利知道这回他们又在躲谁吧?
“他们。”步熙然很内行地指着衙门前,一大群来来往往走了好几遍的人们。
飞烟定眼细着眼前的情况,城北的入城口的确是被分成好几堆人堵住,可是那些人也不像以往的追兵,用穷追不舍的方法来迫他们,一迳地在那边绕来绕去,似乎只是守着通路不让他们通过而已。
难道,这是新的追捕法……守株待兔?
她不禁要向他请教一下。
“那些人是谁?”
上回在赌坊里知道南郡王司徒震已在追拿他们后,步熙然便有自知之明地留心其他两位郡王,果然在今日一踏入北郡王司马圣叹的地盘,立刻被司马圣叹给盯上了,只是他没想到,这回来追他的还有一个捞过界跑来城北的东郡王司空烈。他进退两难地搂着她的腰靠在墙上,将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上。
“某两个人派出来的人手。”前头被两位郡王的人堵住了,但他们又不能退回去,因为后头还有个锲而不舍的司徒震。
飞烟眼尖地看着人群里两个衣着不凡的人,伸手指着他们,“是不是那两个指使的?”
“就是他们。”那两个笨郡王也真是的,想要掺在人群里混就别穿得那么显眼,是怕他认不出来吗?
“也是小人?”根据经验法则,那两个人的来历她不用猜也知道。
“他们会很乐意带我回紫冠府。”
飞烟叹息地靠在他的怀里,“我认了……”
“你要认命与我成亲?”她终于改口了?
“我是对要继续给你的仇家追这一点认命了。”她白了他一眼,还是对成亲这件事不屈不挠。
步熙然也不认为逃婚决心那么坚强的她,会轻易地屈服在追拿的压力下,可是与她一块逃了那么久,这种紧张又刺激的日子过久了,他不但已经忘了他原本要逃婚的原因是什么,反而还觉得这一种日子比以前平淡无奇的日子有趣多了,这还是他头一回把日子过得如此充实。
飞烟侧倚在他的怀里,小心地观察巷口外的动静,在看见人群里的几个人,忽然不再来来回回地在衙门前逛,反而朝巷口走来时,她忍不住拍醒正在沉思的步熙然。
“有人往这里来了。”看那些人搜寻其他巷弄的样子,样子好像也想来他们这边搜一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