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朔愈想愈觉得不对,“你这是在打劫我?”她是想效法孟姜女哭倒他这个师父,然后再把铜钱抢回去不成?
适意还在声泪俱下的泣诉,“也不想想你给我的工资就那么点,还不肯让我赚赚外快,就连这点钱,你也要跟我斤斤计较……”
“哪,全都给你行不行?”东方朔在她那哭得令他好不舍的嗓调中对她投降,干脆整串铜钱全都塞给她,希望她别再哭得让他觉得很内疚。
整串铜钱一到手,适意随即抬起头来,眼睫之间不见丝丝泪水的踪迹,更不见任何悲伤之情。她得意洋洋地拎着那串铜钱,朝气结的东方朔盈盈一笑,证明她总算也是抢嬴他一回了。
东方朔拧了拧她的俏鼻,“小骗子,下回不准你再用这招来抢了。”明知道她演假的,可是他还是很心甘情愿的上当。
她快乐地扬高小小的下颔,“我这是名师出高徒。”
“进去吧,给你在外头打混一整日了,你也该进去帮帮忙了。”东方朔翻了翻白眼,一手勾着她往大院里头走。
“东方朔。”适意却扯住他的脚步,软软地在他耳边央求,“你把昨晚的话说清楚好不好?先告诉我你爹叫什么名字行吗?”
“你有完没完啊?”她怎么还是那么不死心?
她坚持无比地抱紧他的手臂,“我一定要知道你爹是谁。”
“我爹有好几个,你问的是哪一个?”东方朔边问她边趁她不注意时,神不知鬼不觉地偷偷自她手中摸走了几枚铜钱。
“哪一个?”他到底是有几个爹呀?
“我娘前前后后改嫁了数次,而我的那些继父们也一一被我娘给克光了。”他一手轻弹着她光洁的额际,一手又再度拿走了数枚。“所以说,不跟你问清楚,我怎么知道你问的是哪一个?”
“你的生父呢?他人在哪?”那些继父不重要,重要的是生他的人是谁、人又是在哪里。
“或许待在嵩山吧,我也不知道。”东方朔在回答完她时,也正好将她手上的铜钱完璧归赵。
嵩山?那不就是前五岳盟主靳风眠所住的地方吗?难道他……真的是靳旋玑失散多年的兄弟?
“那……”适意喜出望外地想再问他时,他却朝她伸出一掌止住她的发问。
他朝她努努下巴,“到此为止,你没钱了。”
“啊?”她低首一看,大惊失色地问:“我手上的铜钱怎么都不见了?”
“本人回答问题是要收费的。”东方朔将手上的铜钱摇得好不铮鏦作响。
“你事先又没说,还我!”她伸长了手臂就要抢下他举高的手中的铜钱,但却被他的脚跟一绊,两人皆重心不稳地直跌至地上。
一阵天旋地转问,跌得茫茫然的适意根本就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她只隐约的知道,在她的身下,有一具温暖具有弹性的躯体供她做为软垫,才没让她跌得五体投地,有一双大掌,稳稳地扶在她的腰际以供她支撑,而在她的唇上,还有个类似昨晚东方朔的吻,正熨烫着她的唇瓣。
她缓缓地睁开眼睫,而后杏眸圆瞪地朝下直视着也正看着她的东方朔,她动也不动地任他按住她的后脑,将她俯身拉下,给他一个结结实实的热吻。
烫热的气息闯进她的唇里,徐徐勾引着她的神智缓缓苏醒,适意的眼眸在他深入绵密地吻起她时,终于回神地动了动,而看她似乎已从震惊中清醒的东方朔,更是两手捧着她的面颊,微侧着她的脸庞吻进昨晚没尝够的更深处,定定的看着她的眼眸逐渐变得涣散和迷蒙,再沉沉地垂下她那羽扇般的睫毛,不由自主地加入他给予的热情里。
周遭落花掉落的声音,不太清楚地传入适意的耳底,东方朔修长的手指穿梭在她发间的触感,让她不禁睁开了眼,霎时让她看清了眼前的状况,以及她正在做些什么。
她探喘了口气,两手按放在他的胸膛上与他拉开一段距离,而眼一瞬也不瞬地望着他。
东方朔舔着唇角,两眼直视着她诱人一亲芳泽的红唇。
“看来,昨晚你似乎是没学到什么经验。”她的吻技还是没什么进步,他这个师父,时需要好好教导她一番。
“什……什么经验?”昨晚,她和他所做过的事就是这个?这就是她一直想不起来的?
“好吧,我就好人做到底,让你彻底的再学习一遍。”东方朔翻身压下她,绵绵密密的吻再度至全她的唇上。
适意敢发誓,她这辈子从没像这刻这么清醒过,尤其他似是带着火种的吻,简直灼烫了她的四肢百骸,几乎将她燃烧殆尽。
东方朔吻着她粉嫩的脸蛋问:“记清楚了吗?”
她气息纷乱地点点头,动弹不得地望着他的俊容,一双小手也不知该往哪里摆才好。
“这回,你都牢牢的记住不会再忘了吧?”他深深浅浅地啄吻着她的唇瓣。
适意眼眸直直地望进他的眼底,黑白分明的眸子紧锁住他。
“记住就好,因为我不会再让你有机会忘记。”他朝她咧出笃定的笑容,“告诉你,我抢定你了。”
他那诱惑的笑容,浅浅地刻印在她的心头,令适意又不知不觉地沉湎其中,再度忘了从他那惑人的笑意中离开,流连的目光停伫在他的身上许久,渐渐地,她再也分不清究竟缠住她的,是那些令她不得不留在这里的债款,抑或是这个从第一眼就拐走了她萌萌悄意的男子。
她突然发现,她欠的债好像愈来愈多了。
“适意。”
东方朔在步入自己的厢房前,在门前停下了脚步,回头轻拍着杵在他身后发呆的适意。
“嗯?”神智有点飘忽的适意茫茫然地抬起头来。
他暧昧地朝她眨着眼,“你很怀念我的吻?”
“你……你胡说些什么?”粉嫩嫩的红霞马上自她的脸上炸开了来,离开她躯壳一整天的三魂七魄,也终于回到了她的身上来。
“不然你怎会缠着我一整日?”打从他在林子里同她说完话后,她整整一日就一直跟在他的身后,而且她的举动还是无意识的,害他除了要做生意外,还要拨出心神来照顾她这个老是心不在焉的徒弟。
适意浑然不觉今日她到底是做过了些什么,自从他吻了她之后,她就一直觉得晕陶陶的,神智全都集中在他所说过的话上。她一点也记不得她现在为何会出现在他的厢房外,更不知道她的两手,为何此刻会拉着他的衣衫不放……
怎么办?好像每被他吻过一回,不但她胸坎里的那颗心愈来愈不听她的话,而她的双眼,好像也会自作主张地落在他的身上,最严重的是,她整个脑袋里,好像就只装得下这个男人,而其他的一切,她都一概装不进去。
她甩甩头,企图让自己清醒点,努力忆起她为什么会跟在他身边的原因。
“只要你回答了我的问题,我就不继续缠着你。”做人要有追根究抵的精神,在她问个水落石出前,他别想再用其他花招来打发她。
东方朔含笑地在她唇上印下一吻,“那你慢慢缠好了,反正我也挺乐在其中的。”
明知山有虎,她还偏向虎山行?既然是她自个儿硬要送到他面前来的,那他还有什么好跟她客气的。
“你……”适意一手掩着因他的吻而发烫的唇,看着他对她丢下一个好不快乐的笑容后,便转身走进房里。
“拿着。”东方朔在她又跟着进来时,将数卷上好的蝉衣笺宣纸放在她的两手上。
“拿着这个做什么?”她不明就里的抱着蝉衣笺,看他在书案上又是磨墨又是整笔的,然后再把她手上的蝉衣笺平铺在桌上,并以飞龙纸镇调好它的平整度。
他挽起衣袖开始磨墨,“既然你闲着不睡觉,那就来帮我补贴家计。”
适意愈看愈明白他想做什么了,“你要……卖字画?”他怎么十八般武艺都学全了?
“这是我的副业之一。”东方朔手执蓝釉瓷笔,待笔在砚上吸足了松墨后,开始在笺上随手奔腾地写起来。
暖日晴风初破冻
柳眼梅腮
己觉春心动
已觉……春心动?
这幅字,他是故意写给谁看的?
适意的两颊上隐隐浮上两抹红晕,看着他笔笔中锋圆劲,苍劲又不失温润的字迹,以及他那溢于言表的词意,她就忍不住又开始胡思乱想了起来。
东方朔以指轻刮着她的脸庞,“你……在脸红个什么?”
“我……我哪有?”她两手掩着面颊,不敢直视他那明亮的眼。
他徐徐在她耳边呵着热气,“真没有?”
“你快别看了……”适意更是赧红了脸蛋,急急将他推开些。
“好,不看。”他拿起桌上的一只佩印,在笺上盖下了大印后,转头问她:“你说这幅字,仿得像不像?”
她简直不可思议,“你卖伪字?”居然连印章都刻齐了,他老兄到底是有什么不能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