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被你看见了。”东方朔贼头贼脑地环顾着四处,然后挨在她面前小声地和她商量,“怎么办?你想怎么对我负责?”
“这是谁……”她一点也没留心他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只想知道是谁在他身上留下这道伤痕的。他轻抚着她法然欲泣的小脸,温柔地吻润着她的唇瓣,企图把她给吻得晕陶陶的,不让她揪着心千回百转的,但适意的眸中却漾满了泪光,让他只能长长地叹口气。
“北堂傲。”拐也拐不回她的思绪,东方朔只好诚实地供出人名来,以免她的小脑袋又开始胡乱地猜测。是那个今天眼神看来就很怪异的男人?适意迎上他的眼,怎么也想不出他们俩曾结过什么粱子,竟会刀剑相向到这个地步,而素来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的东方朔,居然也有失利的一天。
他爱怜地抚平她的眉心,“吓着了?”乖乖,今天北堂傲和韩朝云在她身边动起手来时,她的眉心还没皱得比现在紧,脸色也比现在好多了。
“北堂傲为什么……”她紧张地环抱着他的手臂,而手隐隐地发颤。
他耸耸肩,“这条刀疤,就是我当年从北堂傲手中抢赢那套剑谱的代价。”那本记载着七成璇玑剑法的剑谱,虽然他抢是枪到手了,可是他背后也多了一个附赠品。
“他从背后偷袭?”以这个伤势来看,若不是在背后完全无防的状态下攻击,很难造成这么彻底的伤痕。东方朔朝她点点头,拉开她的手快速的把衣裳穿好,表情平淡地对她谈起那个曾经对他偷袭成功过的讨厌鬼。“北堂傲这个人,性格里没有什么是非曲直,脑子里更没有什么对错,一向都是想要什么就是什么,而且他从不在乎什么武德。”当年是他太不防了,他错就错在不该背向着北堂傲,以为北堂傲会有武林中人该有的武德,但他根本就没料到,北堂傲是个不要面子也不管手段的人。
“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适意想来就觉得心寒,并且开始为他住后的日子担忧。
他好笑地环住她埋首在她的发际,“在江湖里打滚的,多得是这种人。”
原来曾经发生在江湖里的故事,一点也不像她想像中的美丽,在东方朔伸出双臂将她这个欲入江湖的菜鸟捉来这里照料之后,她更看不见那些隐藏在他背后的黑暗处,他所让她看见的,尽是生活上琐琐碎碎的小事,他让她所过的,是种虽平淡但却平安的日子,她根本就不须去而对这座波涛倾汤的江湖在故事后的丑陋处,无风无雨的,像以往那般快乐和乐天,只要跟着他计较小益小利,安心的待在他为她设下的保护笼里。
是她开悟得太慢了吗?她这才觉得,以往他嘴边说的用心良苦,此时想来是如此的贴切,而他头一回打劫她时,脸上所挂着的坏坏笑容,在她脑海飘浮的记忆里,也变得好可爱,令她感动良久。
她很庆幸自己能够被他枪,更庆幸的是,她能够遇上他。
东方朔笑眯眯地以指揩着她滑嫩的面颊,“你的脸色很难看,青青白白的,活像沾了粉的七爷八爷,要不要我再帮你画一幅山水画?”
“你别闹了,先告诉我你打算拿那个在这里住下的北堂傲怎么办。”她正经地拉开他的手,目光灼灼地看进他的眼底。
他无奈地叹口气,“用不着替我担心,只要有韩朝云在,北堂傲很难找机会又在我背后捅一刀的。”愈来愈不上当了,而她问的问题也愈来愈难回答了,也许她是真的很担心这件事,所以才又会冒出她那追根究底的精神来。
“真的?”她心底还是有千万个不放心,尤其他又把事情说的挺简单的,害她总担心他在她一个转眼时,就发生什么不测。
“就算韩朝云压不住他,也还有你的靳哥哥在呀。”东方朔笑笑地扬高两眉,“不然我自己还可以去和北堂傲硬碰硬,有过一次教训后,他绝不可能再从我这讨到任何好处。”
适意抚着额仔细深思,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就算他与北堂傲的实力不分轩轾好了,但难保北堂傲又会来个暗箭伤人。也许,她该早点去告诉靳旋玑这件事,让那个兄弟之情过度泛滥的靳旋玑,来代替她这个只有三脚猫功夫的人来保护东方朔。
“别光是净烦恼我了,你自己才要当心他。”东方朔在她的思绪又再度漫游至天外天之前,将她搂至怀里仔仔细细的对她交代。
“我?”抢过剑谱的人又不是她。
东方朔的眼眸变得有些阴沉,“他看你的眼神不对劲。”
“我这只三脚猫对他又构不成什么威胁。”她的功夫破到已经被他耻笑过不下数百回了,更没有什么本事去抢五岳盟主的位置来卖,北堂傲根本就役有理由把她当成心腹大患来看。
他摇摇头,两手诚虔地棒着她的面颊,全心全意地一字一句告诉她,“可是对我来说,你却是个很致命的威胁。”这世上,还从没任何一
个人,能够让他这般地魂牵梦萦的。
她的面颊微微泛红,“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唯一的弱点。”他探下头快速地轻啄她一记,“他若想利用我得到旋门赋,找你下手,是最快的法子。”
侍在她胸坎里的那颗心,急急地跳了一下,在她的心版上撞击出一阵清脆的响声,让她有些慌急、有些期待,更有着她理不清的欣喜,没有预警的,一丁一点地悄悄在她心头上堆积了起来,又像是想将她一直搁着的某些束酉,一一掀开了来,令她想起他写的那阕词。
暖日晴风初破冻,柳眼梅腮,已觉春心动。
她很想知道,他的心和她的心,是怎么无法自拔得心动不已的。
她不自觉地屏住呼吸,“我是……你的弱点?”
“是啊。”东方朔的目光来回滑过她在烛火下融融的面容,忍不住低下首,柔柔地吻着她的唇瓣,并且伸出舌细细巧巧地划着她美丽的唇形。
丝丝的喜悦悄悄流逸至她心底的最深处,让她觉得,她似乎正被他捧在掌心
里,那般地珍爱呵护,令她流连不舍的,也放弃了所有的抗拒,只想牢牢地留住那吻触,深深地珍藏着他的一举手、一投足,因为,那是如此地自然,彷若她原本就该这么待在他的怀里。
对于他这具为她敞开的怀抱,从第一日他将她救下起,她就一直很舍不得离开,也不想再离开,她一直都很想告诉他,她好爱看他那双会勾人的眼眸。
“我这个弱点,能够威胁你到什么程度?”适意忍不住想知道她在他的心底占了多大的分量。
他状似不经意地搔着发,“我很可能会为了你这个弱点,不小心杀了北岳的两个准盟主,因此而和整座北岳为敌,然后又不小心的跑去北岳的某两个门派,把他们两座师门全都给掀过来,接着在事情结束后,就会有某个中岳盟主,在那边痛哭失声的说他有某个弟弟在报完大仇后,就想不开的出家当和尚去了。”
他的话,回声久久回绕在空气中不散,喧闹如华的声音,绵绵密密地充斥着她的耳豉。
听模糊些,是他漫不经心的玩笑话。
听真点,是他的肺腑真心。
一线天光,缓缓地照进她的心房,光影中,有他小势小利的模样,赖皮使坏的模样,说话曲曲折折的模样。可是很真,他的每句话都很真,真得让她知道在她而前,他没有丝毫的伪藏,他的宇字句句也没有多加修饰,他只是老实的说出真话而巳,让她能够很清楚地看见他做的是什么、想的是什么、爱的是什么、要的是什么。
她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他就这样带著令她勾心摄魂的笑意,如初晴的暖风,柔柔地吹拂过心田里的每一隅,意为种,情为苗,不分原由地就在她心田繁茂茁壮了起来,让她再也无法漠视她心底的呼唤,以及她最想要的是什么。
有些措手不及,但却很想坦然接受的感觉,在她的心头漫了开来,让她很想把一直在他们之间存的东西,就这样摊开来细意赏看,不再与他尔虞我诈地掩盖真心。
已觉春心动?现在她很确切的知道,她的心究竟是为谁如此的跳动,因为,这世上再也找不到像他这般的男子。
“你说……”东方朔很认真的低下头向她请教,眸光莹莹灿亮,似要将她吸进一般,“对我而言,你算不算是个很重要的弱点?”
适意不答反问:“你会不会因为我而不当个财奴?”
“会。”他毫不犹豫地用力点头。
“你说得对。”适意的面庞浮上一朵满足的笑意,伸手轻拍着他的脸颊,彻彻底底的相信他,“我确实是你很重要的弱点。”能让这个财奴连钱也不要,对他来说,这世上恐怕不可能还有任何人比她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