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青蛇竹儿口,黄峰尾后针。”面对这般惨烈的景况,令西门烈深深嗟叹不已,“两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古人说得没错,天底下最狠毒的,果然还是女人。
“师爷,老大他……”曲沃拉拉他的衣袖,既同情又可怜地指着最早一个遭殃也受伤最重的山老大。
“那叫罪有应得。”西门烈脸上写满了活该的笑意,“都叫他离那个女人远一点了,不听的后果就是得付出代价躺上一阵子。”愈美的女人愈有刺,都已经警告过了,还想硬去摘花当然会被花螫。
“可是那位韩姑娘也未免太……太……”曲沃愈说脸愈红,实在是不晓得那位大美人为何什么地方都不踹,偏偏就独钟男人们最害怕的那个部位。
“不过话说回来,咱们这位贵客她那踹人的毛病若是一日不改,恐怕往后救灾是有很多学不乖的弟兄会受害。”西门烈点点头,说着说着就把话锋转到那个始作俑者的身上,微眯着两眼看向朝云。
在西门烈兴师的目光射向朝云时,北堂傲将怀中昏热的朝云更按进他的胸膛,并暗暗以目光警告着西门烈。
西门烈的唇畔徐徐勾起一抹笑,识趣地朝北堂傲挥挥手。
“为了不让她再度伤人,往后这只泼猫就交给你来看管,没问题吧?”那个美女什么人都踹过,就是不踹与她靠得这么近的北堂傲,也许,他们俩可能有某种不为人知的交情。
北堂傲十分合作,“没问题。”与其把她交给别人,让别人以眼神调戏她,他情愿自己将她绑在身边绑得牢牢的,由他自己来独占。
“你……”靠在他怀中力竭的朝云,张着淡粉的唇想说些什么,可是神智却渐渐轻飘远离。
“为了你往后的幸福,你可别踹我喔。”北堂傲在她闭眼在他怀中晕过去之时,浅笑的在她耳畔叮咛,并且将她拥得更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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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渐坠在西边的山岭,缤纷旖旎的彩霞,姹紫嫣红地弥漫了整座西方的天空,地热氲腾冉冉上升,在夕光的透映中,化为一道道多彩似缎的帘幕,迷惑了流连在荒原上忘返的万物。黑夜时的寒冷、白昼时的酷热,在此时,却显得像是一场不确切的迷梦般,怎么也料想不到,在这么美的情境过后,严苛的天候又将降临。
前往水井打水的北堂傲,仰头定看了这番天色一会,对这景象,莫名地感到熟悉,但就是忆不起是曾在哪见过。
他暂县放下心头的疑惑,捧着盛着水的木盆,轻轻推开山寨里头最远处的一间房,再为朝云换上一条打湿的绫巾,坐在她的身侧静静聆听她幽幽的呓语。
当银白的月牙挂上澄净的天际已久,房里的朝云,依旧在床炕上辗转地翻腾着。
脱水和高烧,再加上疲惫过度,使得她流汗不止、热度不退,自白日一直挣扎至四下无声的深夜,这让北堂傲再也忍不下去,屡次叫西门烈去请大夫,西门烈都推托荒山野岭的找不着任何大夫,只叫他去自行照顾他的宿敌,这座山寨的人是万万不会插手帮忙,也没人敢去趟这趟浑水以免又被揍。
迫不得已,也不愿假手他人照料,北堂傲只好破天荒的照顾服侍起他从未想过的一个人来。
北堂傲再度为房里挨上另一根红烛,幽幽融融的情氛,将他们俩密闭地笼罩住,像是关住了两只素来远飞不相交的鸟儿,不得不在同一座并不精致的牢笼里栖息。
朝云在炕上胡乱地伸展着四肢,小嘴一张一合的,模糊地说着什么,他凑近她的身边压住她不安的身躯,附耳细听,却难以明白她杂乱无章的话谙,随后,他的目光落至她干裂的唇上,大略地知道了她所需要的是什么。
昏沉中的朝云备感煎熬的弓起身子,觉得自己仿佛置身烈火丛中,就快被焚烧殆尽而灰飞湮灭。
渴,很渴,喉中干炙得犹如有猛火在烧……她多么希望,有谁能来救救她,可是即使是在梦中,她却跟清醒时一般,不知在这时分该向谁呼救才好,这世上,似乎没有一个可以任她依赖的人存在着,让她即使有口,也难言。
但就在这时,她想到北堂傲。
她想到那个总是会回头看她有没有跟上他的北堂傲,即使她追逐的脚步有时会迟缓下来,但他仍会有意无意的也随着她慢下来,像是在等待她似的,也总会在她需要帮助却不愿开口时,适时地拉她一把。
这次,他在哪儿呢?为什么他还不来带她离开这烈火般的煎熬?还是他已经走远,不愿意再等待她了?
清新纯冽的鲜甜冷泉,一口又一口地哺进她的嘴里,悄悄滑溜进她急需解除干渴的喉间,再徐缓滑进她的腹里。
无意识地,朝云伸出双手紧环住他的颈项,要求他再多给她一些、再滋润她一点,不要那么快的就离开她,不要这么快又把她留在那个无处求援的孤单世界里。
北堂傲很清楚,此刻的她,并不知道她环住的人是谁,也不知道他正对她做了些什么,她只是很焦急、很无助,只当他是根汪洋中的浮木而已,但他的嘴即使是在哺尽了清水之后,仍是舍不得移开,在好久以前,他就一直想知道,她这嘴,尝起来是什么滋味。
他以指撩开她覆面的发,捧着她的面容,以唇细细的巡曳着此刻属于他的芳美领地,恋恋的余味,在他的口中盘旋,感觉她不再像是块未融的冰,那么高远又不可触,现在她只是一缕云朵,就静静停搁在他的手心里,不再缥缈远逸。
她哪儿再也不能去了,他知道,在这么亲近的接触过她后,他无法再像以往一般,任她飘移在天边一隅而不让他靠近,她再不能走出他的天空。
北堂傲深深地在她稍冷的唇瓣上印下一吻,并在心中起誓。
他不放她走。
朝云自口中逸出一串小小的呻吟,手扯着衣襟,晶莹的汗珠淌溜至鬓颊两边,潮红的小脸,晕漾着他不曾见过的妖艳,她的气息,温暖芳香,令他堕入如饥如渴的绮念中,快如擂鼓的心音,令他什么都听不清。
轻轻撩开她的衣裳,当湿润的绫中拂过她的肌肤时,那无上的快意,几乎让朝云轻呼出声,北堂傲嘴边带着笑,缓慢而轻柔的拭去她身上的汗珠,为她褪去她惯穿的缎镐飞被,为她换上西门烈他们准备的素色棉裳,直到她不再那么燥热难耐,气息渐缓,胸坎均匀地起伏着。
不知是什么催促着她,必须醒来。
朝云惺忪昏茫地煽了煽眼睫,水漾的眼眸甫睁开,映入她眼帘的,即是北堂傲子夜般的黑瞳,她这才知道,方才哺她喝水及为她拭汗更衣的人是谁,并无法克制地赧红了双颊以及燃起了心火,在盛怒之外,却又有着感激的心酸。
失去了亲友的联系,失去了她引以为傲的武功,一旦沦落到这个境地时,她才发现自己是如此的柔弱不堪,她不得不承认,在这个时候,她是很想依赖一个人,她并不是个可以永久独行且无敌的人。
北堂傲并不说话,只是唇边揪着一抹笑,用一种专注的眼神凝视着她,看得她心慌,看得她意乱,心儿卜卜急跳。
热汗过后,不久,朝云又开始畏冷,遍身颤抖个不停,整张小脸像是褪了色的花儿,卸去了所有的诱染的色泽,令人怜惜。
北堂傲除去了鞋袜在她的身旁躺下,圈着她的腰肢,将她拉近他的怀里,以一个庇护者的姿态拥着她。
乏力无法动弹的朝云,水眸里充满了抗拒,他不理会,以指拂上她的眼睑,用带着磁性又暖薰的嗓音催眠着她。
“闭上眼,睡。”他伸手合上她的眼睑。
朝云浑身泛过一阵颤抖,仿佛他的声音会扎耳似的,本能的想要离开他远一点,但又舍不下他带来温暖的体温,一双手惶然地捉紧他的衣衫。
“你放心,我虽不是柳下惠,但我目前还不至于会乘人之危。”北堂傲看出了她的惧怕,叹口气,拍抚着她的背脊劝哄着。
怀里的朝云在他有律的拍抚下,心跳逐渐缓和了下来不再紧捉着他,又累极地闭上眼,贴靠着他的面颊闭上眼休息。
身下的土炕和他的体温,将她的寒冷抵挡在外,密密地被他包容了起来,与他交缠的身躯,让她恍惚的以为,他们是术士们丹炉上的两颗毒性不同的丹药,正因为炽火,缓缓地朝彼此聚合,在纠结混染成五颜六色的迷彩,以及氲腾着芳霏四溢的香气之后,融为一体。
她从不觉得离他这么近,也不曾觉得她会离自己这么地远,是因为犯病吗?所以她才会这么地不克自持无法推拒?所以,她才会对心头那份对他既定的印象悄悄崩落毁塌,改而取代上他的另一种样貌?那些在她耳畔鼓噪且哗然而过的心跳声,也是因他而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