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认吧,他~点也不坚强,他心动得不得了。
在迷选的面前,他就像个思春的毛头小子般,呼吸急促、心跳紧张,为了她迷人的笑靥、款款惑人的柔情,他常不时遗忘了他的坚持;为了她知情善意的好性情、温巧撒娇的俏模样,他常在心底撩起渴望的火花,再怎么冲冷水也浇不熄那异样的情怀。
是不是他也和丹凤或是其他人一样,也在不知不觉中被她给收服了?
可是他还是没感觉到她在他身上用了什么手段,或是如他先前预料的那般,她会使劲地追求他,相反地,她什么都没有做,她的眼眸总是那么地无辜,一切都是在她不经意下造成的,都是他太过敏感。太过会多做联想,她没有刻意的要去了解他的心,而针对他的弱点来对他做些什么,可是,他却是积极的想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和她那双美丽的眼眸。又是怎么看待他的。
到头来,不是她在勾引或是诱惑地,是他自己主动去亲近她,是他自己跳入她柔情四溢的馅饼里,而身处在这陷阱里,他不但觉得很沮丧,他还觉得……有些幸福、有些沾沾自喜。
天哪,他心动得好没有道理,也败得无法对她说出一句怨言。
在落日的灿霞照亮了金橙闪耀的湖水,挫败得难以言喻的西门烈,自小舟上坐起,怔仲地对那一湖的潋滟霞光出神。
他无神地南响,“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
愈漂愈进入藕花丛的小舟,忽地震动了一下,令他回过头来。
在水面亭亭绽放的菊花丛中,有一张人面如荷、更胜菊花娇容的脸庞,正手执采下来的长茎荷花,巧笑地看着他。
湖面的水波因两艘小舟格触的震荡而掀起阵阵涟漪,栖在丛中的水鸟们纷纷展翅。扬起一阵徐凉的微风,也吹出了他脑中的迷惘。
“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他看着迷迭的笑脸,不自觉地在唇边自语。
怪不得她会说向她求亲的人名多得可以写成一本书,清丽如她,本就会吸引那么多蜂蝶,任谁瞧见了她这模样,都会如她的名字般,迷迭忘返。
迷迭将两艘小舟靠拢,撩起裙摆跃上他的那艘,并自动自发地偎进他的怀里。
“找到你了。”真会躲,也愈躲愈难找了。
“我想要一个人清静一下。”西门烈已经没什么力气来抗拒她的软玉温香,只是淡淡地朝她叹息。
“我知道。”迷迭了解地颔首,一手指着另一艘小舟上的各色猫儿,“但你的猫儿们这几日一直找不到主人,我看它们叫得好可怜。所以我只好带它们来找你。”
他有些讶异,“你只是要带它们来找我而已?”不是她自己要来找他的?
“嗯。”迷迭边说边伸长了双臂抱来一只猫儿,“你要躲是可以,不过别忘了要回去看看它们,它们都很想你的。”
他的心中不禁百味杂陈,“你不问我为何会躲在这里?”
“有必要问吗?”她低首逗弄着猫儿,“你只是在犹豫要不要对自己诚实而已。”
天,这教他还能怎么拒绝她?
一颗苦心剔透玲珑,看透了他的心思还会为他找台阶下,不把他沮丧失意张扬出来,反而还为他找好了借口……她为何总是这么知情善意,深深看进他的灵魂最深幽的地方,了解他最不愿启口之处?
“迷迭。”看着正吻着猫儿的她,他忍不住出声轻唤。
“猫儿就交给你了,我先回去。”迷迭马上将猫儿抱至他的怀里,并识相地想退回自己的小舟上。
他朝她招手,“过来。”
“不行,我会害你流鼻血。”她朝他摇首,并无辜地垂下眼睫。
“过来吧。”他微微苦笑,在身边清了一个位置给她。
她杏眸眨呀眨的,“我若过去了,如果发生了什么事,你不可以又怪我喔”每次太过亲近他,他总是会有奇怪的反应。
“不会的。”他直接伸手将她拉近,看她又一如往常地腻过他的怀里,菱似的唇角满足地扬起,就像另一只幸福的猫咪。
乍看之下,迷迭就像只我行我素的猫儿,可是她却比任何人都了解他人的内心,且知道他们的需要,也难怪会有那么多人因她而改变。他终于知道那些人都是不自觉地被她吸引去的,因为她就是得人宠、令人怜。而他的眼神,也很难不被她占据。
“你像一只猫。”他轻抚着她的发,看她心满意足地玩着她胸前的猫儿。
“很多人都这么说。”她已经习以为常了。
“知道我为何不想娶你吗?”他微微抬起她玉雕似的下颌,眼眸像两池明潭。
“不是很清楚。”迷迭微偏着螓首蹙眉。
“从小,我就知道我是个养子,在我弱冠之前,我一直都是个好儿子。”他望着西方的落日,音调淡淡的轻述,“我娘要我视阿爹如生父,我没有意见。阿爹为我规画好了将来的道路,希望我能为他争气光耀门楣,我也没有第二句话,十四岁那年我便照他的希望考中了秀才。只是我渐渐发现,我极度不自由,我想要的,不是他们所希望的那些。”
“你想要的是什么?”她翻过身趴在他的胸前问,任猫地踩着轻盈的脚步在她身上四处游走。
他第一次对他人吐露出心事,“或许会有人说我不懂得知足,身为养子和能拥有父亲全心的宠爱,兄弟间也友爱和乐,还有庞大的家业等着我去继承。但我志不在为官,也不想让家业压在我身上,我只想当个自在的小老百姓。”
“放弃眼前的这些,就能得到你想要的目标吗?”迷迭的小手无意识地爬上他紧蹙的剑眉,以指尖徐徐舒展开他的眉心。
“不,我若全盘放弃,势必会伤到很多人的心,我也不见得会快乐。”他不是个全然自私的人,若不是为了顾虑到阿爹的感受,他老早就抛下这一切去当个快乐的闲云野鹤了。
她凝睇着他的眼眸,“这和你不能娶我有关吗?”
“人生不是张由他人画好的地图,我的路,我要自己去走。”他低下头与她眼对眼的正视,“我所要的,向来都是我自已追求的,我不要我的婚姻也是别人安排下的产物。”
“别人所安排的,也不全然都是不好的阿。”她觉得他想得太过严重了,所以才会让自己老钻着牛角尖。
“我知道。”西门烈指出她没想到的部分,“但婚姻他们可以为我安排、仕途也可以为我安排、未来也可以为我安排,我还有什么是他们不可以安排的?我要到何时才能停止别人为我安排我的一切;让我去为我自己作主?”
望着他的眼眸,迷迭沉默了一会。
“我懂了。”她缓缓离开他的胸膛,小脸上有着如释重负的云淡风清。
西门烈握住她的柔美,“你会因此而放弃我吗?”
“不会。”惑人的笑意在她的唇边漫开了来,“你有你自己的主张,我也有我的;你不希望别人来限定你什么,我同样也希望能为我自己的未来寻找一条出路,而我的出路,就是你。”
“为什么是我?”他实在是很希望能解开这道谜,偏偏她每次都回答得含含糊糊的,让他怎么也想不透。
“一定要有道理才行吗?”她好笑地耸耸肩,“我难道就不能只是单纯的想把心放在一个人的身上?”又不是什么国家大事,哪需要肠枯思索的拼命去想,非要个明确的答案不可?
“你爱上了我?”他想来想去,觉得这是最可能的唯一答案。
她很明快地向他承认,“我是对你一见钟情,很普通的理由吧?”
“我没料到这么完美的你,选择良人的理由会这么普通。”果然是这样,不过她也答得不干脆了。
说到这点,迷迭就垂下了小脸。“完不完美都是别人说的,我只是个女人,和别人并没什么不同。”
“你已经够不同了。”把他遇得无路可退,又让人折服不已,还没什么不同?
“我真的很不想吓跑你。”她绞扭着玉笋般的纤指,眼眉间掠过一丝苦恼,“可是我要怎么做,我才能和平凡人一样,只当个寻常女子让你不顾忌那么多?”
“我的拒绝会伤害你吗?”不曾看过她灰心的模样,这让西门烈慌了。
“会呀,不过你的烦恼比我多,我不想表现出来再让你烦恼。”她微微一笑,很快地又振作起来,“我会去找西门大人谈谈你的未来,和那些加诸在你身上的不自由,请他在专制之外也听听你的声音,免得你三不五时就要躲到这里来思考。”
他不禁要怀疑起她的居心,“为何你要帮我?”
“人各有志,我选择等重你的志向。”她是很会精打细算,也懂得放长线钓大鱼的人。“我喜欢的是现在的你,不是别人眼中所期待的你。如果再让你烦下去,那我得花很多时间来追你,所以不如让你先解决你的问题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