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恋舞阎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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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上的布帘被一只皓腕掀开,一身黑衣的舞影默不作声地坐到他身旁,陪同他驾车。

  “舍不得与我分别片刻吗?这么黏我。”他一把搂过她的纤腰与他贴近,以防她被震下马车。

  “为什么改乘马车不骑马?”

  “因为我想尝尝在大白天与你同寝于马车中的滋味。”

  他不讳言地说出他的意图。

  舞影不耐地拍落环住她腰的手。她认命地发觉,要自他口中套出真话,简直比登天还难。

  当他的手松开时,路上的大坑洞使得马车剧烈侧倾,眼看她便要摔下车去。

  “舞影!”他伸手一探,抓住她的腰带,将她已跌出车外的半边身子又扯进怀里。

  “喝!”冷单倣收紧缠绳,控制因这场混乱而乱了步伐的马儿,马车顿时停靠在路旁。

  “受伤了吗?”他抿紧的唇透着冷寒,不似以往般盈满笑意。

  她头一回见着他生气的模样。原来他也会生气!

  他的怒容意谓着他对她的关心,心虚又感动之余。

  她垂下螓首,嗫嚅道:“对不起。”

  感觉他的胸口上下起伏了几回。“进车里去吧,外头风寒露重。”

  “让我喝口酒吧。”她指向他的酒囊。喝了酒暖暖身,便不会冷了。当然她也可以不用到马车里。

  “酒我对嘴喝过了。”看穿了她的意图,他找借口推拒。

  “罗嗦!”舞影不悦地低斥,一把抢过他的酒,仰首直灌。烧辣的液体顺喉而下,暖了她的身却也呛着她的喉。

  “咳咳……咳……”舞影忍不住咳起来。酒果然是穿肠毒药。

  冷单倣眉头一蹙,将酒夺走,一手轻拍上她的背脊。

  “别喝了。”虽然她呛红的脸蛋煞是好看。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人不是应该独善其身的吗?好人总是被欺侮、被利用的,不是吗?”她抓住他的衣襟.对上他黯黑的眼眸。“不要对我好,我们之间只是一场交易,我只是想利用你罢了,你懂吗?”她不要他对她好,因为她真的会忘了他们之间只是交易,不涉及情感。

  她的眼眸好哀伤、好孤单,让他不舍。“你是我的妾,我不对你好又该对谁好呢?”

  “这只是交易,很快便结束了。”

  “你真的这么想吗?那你可要失望了。我记得我说过,直到我厌了、腻了你为止,否则这笔交易仍未终止。”

  “你很快便会对我感到厌倦的。”她自言自语着,自卑的心亦为此必然结果而泛疼。

  冷单倣轻抚她略微冰凉的脸颊。“何不让咱们拭目以待呢?也许我永远也不会对你感到厌烦,届时你是否会愿意一辈子跟随我.当我笑阎罗的宠妾呢?”

  她认真地盯着他好一会儿,凄凉地笑道;“不会有这么一天的。”她明白自己的处境。

  “若真有这么一天呢?”其实他也不明白,为什么非要知道答案不可。

  沉默片刻,舞影低声道:“那么我到死也跟随你。”

  冷单倣回给她一抹高深莫测的微笑,霸道地环紧她的腰,继续驱马而行。

  舞影抬头凝望他被月娘照亮的侧睑、宽额、挺鼻、薄唇,绝佳的外在,配上睿智、机敏、果断,他的确是得天独厚的天之骄子,富豪望族心目中的乘龙快婿。

  像他这样的人,能当他一辈子的妾也是幸福的吧!

  舞影下意识地摇头自嘲模样,不料全教冷单倣看在眼里,复杂的眸光在他眼中闪烁。

  “你的亲人不是魅影门的人吧。”冷单倣打破沉默先开口。语气是肯定而非问句。

  “恩”

  “执义山庄的人知道她的存在吗?”他必须提醒她,她所忽略的潜藏的危机。

  “执义山庄和她的存在有什么关系?”舞影无形中提高了语调,俏脸刹那间转白。

  “你知道的,你只是不敢去想罢了。”冷单倣无情地拨她冷水,将她自逃避的壳中拉出。

  是的,她知道的,她根本清楚得很。一旦让执义山庄发现她的存在,她便从此成为山庄要胁自己的王牌--一张她不得不屈服、任人摆布的王牌。

  所以她才狠心不去认她、不去看她,硬生生地将她摒除在她的世界之外,她深信她这么做是对的。

  只是她一直想为她做一件事,就当作是送她唯一的礼物,替她完成毕生的心愿。但是,她不愿救了她之后,反而让她陷人绝境。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舞影慌乱地掩面而泣。一想到危及她的恐惧,让她刻意筑起的心防与强忍的坚强,霎时被摧毁殆尽。此刻的她,不再是冷血无情的影杀手,而是脆弱无助的小女人。

  她的哭声让他胸口一窒,他心疼她内心压抑的痛楚。

  他紧紧将她拥人怀中,让她的脸贴上他的胸膛,也浸湿了他的衣襟;他并未开口安慰,只是提供一个歇息的臂弯,一个可以展露真性情的地方。

  “告诉我,她是你什么人?”他轻抚她的背脊,平抚她的情绪。

  “妹妹,亲妹妹。但她并不知道我。”

  “她患了什么病?”想必是非常棘手的病症,否则她不会答应这场“交易”。

  舞影深吸一口气。“眼疾。自她出生以来便看不见,我想要治好她,我要她过得幸福、过得快乐。”

  “所以,你拿你的幸福来换?”真是愚蠢的姊姊。

  避开冷单做质问的眼神。“值得的,只要她过得好,一切都值得的。”也因此她才得以与他有交集。

  痛哭一场果然能舒解胸怀,情绪平抚后,舞影方觉自己的失态,顷刻间又回复她冰冷的武装。

  “对不起,我失态了。”自他怀里挺直背,与他拉开距离。靠他太近,容易迷乱她的心。

  故意对她的改变视而不见,单倣还是亲呢地搂着她,也做好遭她白眼的心理准备。“魅影门中有多少人知道令妹的存在?又有多少人知道她住的地方?”

  “她住的地方只有我知道,也只有门主与其他二位堂主知道她的存在。”

  “你这回出来找我救她,有谁知情?”

  “也只有他们三人。”舞影小心地回答。他的眸中,有她未曾见过的森冷。

  冷单倣闻言星眸半敛,平日带笑的睑庞上蒙上一层寒冰。

  “依我看,目前你的处境比今妹更危险,在带我去医治她时,你最好已安排好另一处供令妹藏身之处,否则就别轻举妄动,明白吗?你是我的宠妾,若真有什么万一,我也只会保护你,其他人我可是不管的。嗯?”他的唇又习惯性地上扬了。

  舞影失神地望着前后表情回异的他。她到今日才见识到另一面的他,但却也令她更加困惑。

  *********

  一缕白丝绢垂挂在崖壁间,丝绢的末端不断拍打上嶙峋大石,激起一片雾茫茫的湿意,冲淡了骄阳的暑气,让人的呼吸间少了一分懊热,多了一分甘冽的香甜。

  太静了。

  原本在马车中闭目养神的舞影,机警地握上剑鞘,平静的眼眸褪换为全然的冷漠,身上的每条神经皆处在备战状态中。

  有人来了。但绝不是笑阎罗,多年的杀手生涯,训练了她对杀气的敏感度,也令她的心往下沉。

  来了!四声金属嵌人木头的声响后,“啪啦”声起,马车当场被四分五裂!在同一瞬间,一抹黑影直窜而出,在周边洒下一串剑花后,隐身于一株榕怕的绿荫下。

  “围上!”四名汉子颇有默契地分占四角,将舞影困在中央,仿佛这种仗阵对他们而言只是家常便饭。

  “崆峒八怪?”认出了他们的身分后,舞影将手中的剑握得更紧。

  “月影堂的堂主好眼力!没想到堂主竟认得咱们这几位跳梁小丑,我八怪深感荣幸之至啊!”八怪的脸上露出磔磔怪笑。

  崆峒八怪原本为崆峒派门下的八位弟子,因生性残暴、无恶不做,终被崆峒逐出门;后自封为“崆峒八怪”,以此行走江湖。

  八怪是江湖上有名的“赏金猎人”,只认钱不认人,自从接下取财杀人的工作之后,从未失手过;他们黑白两道通吃,谁给钱便替谁办事、不达目的绝不罢手。因此成为黑白两道共同忌讳的人物。

  八怪向来集体行动从未例外,八人的武功各异,却配合得天衣无缝,几乎无人能自他们的围杀之下存活。

  如此万无一失的杀手,价码当然比一般杀手高出许多。

  高出多少呢?自然是高出八倍,因为他们是八人一体。

  鲜少人付得出此天价般的价码,除非对方真的对你恨之人骨,唯有你死才能消除他的心头大患,否则没人敢请八怪,一般人是不愿让自己倾家荡产的。

  “我以为崆峒八怪向来是焦不离孟的。”舞影试探地问。

  “是如此没错,只是今日狙杀的对象有两位,不得不做一些调配,不过也离此不远就是了。”八一怪不在乎地告知,反正她也活不了多久了。

  对象有两位?另一位该不会是指笑阎罗吧?她的心底一凉,双眸四下搜寻,握剑的手心微微沁汗,皮肤的灼热感已逐渐加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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