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嫁人也可以继续照顾他们啊!我……」
「阿川,我明白你对我的心意。」她打断他的话,「只不过伯母只有你这个儿子,她全部的希望都放在你身上,而我有四个弟弟要扶养,恐怕没办法将所有的心力放在未来的相公身上,如果连妻子的角色都做不好,以后又怎么当孩子的娘?阿川,你明白吗?我不想耽误你。」
阿川静静的瞅着她,口气哀伤的说:「我听得懂妳的意思,可是,我只想娶妳,不想娶别的女人……」
「我该说的都说了!你自己好好的想一想,再见。」双喜歉然的跟他挥别。
他痴痴的睇着她的背影,口中低喃,「没关系,我可以等,等到妳愿意嫁给我,不管几年我都会一直等下去。」
第六章
几个形貌猥琐的男人荷包饱饱的步出客栈的东厢房,只要出得起银子,就是杀人放火的勾当,他们眼皮子都不会眨一下。
而东厢房内传出忧心忡忡的对话--
「二小姐,这么做不太妥当吧?万一出了岔子,谁负得起这个责任?」身为白家的副管事,白禳真是有苦说不出,遇上这个行事不计后果的王子,每每都有惊人之举,把他的头发都给吓白了。
白珍珍吃着店家精心准备的琵琶,绽出一抹诡笑,「放心!我只是要他们小小的教训他一下,死不了人的。」
「二小姐,那些地痞流氓出手一向没有分寸,要是有个闪失……」他真的担心。
「你太杞人忧天了,我说没事就是没事。」她厌烦的白他一眼,「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我无礼,他是第一个,我要是不出这口气,我就不姓白!」
白禳冷汗涔涔,「可是老爷那儿……」
「别让我爹知道不就得了,这种小事也要本小姐来教吗?你这个副管事是干什么用的?」
他胆战心惊的询问:「奴才可以请问小姐要怎么教训他吗?」
白珍珍一双美目闪着冷意,「你真的想知道?」
「呃……请二小姐明示。」他真怕自己承受不了答案。
她冷冷一笑,「我要他们毁了丰子勖的脸!」
「什么?」白禳倒抽一口凉气,「二小姐,这手段太狠了,妳不能这么做!」
「为什么不能?等毁了他的容,看他以后怎么见人,这就是得罪本小姐的代价,这世上只有我白珍珍不要的男人,没有男人可以不要我,我要他在我面前抬不起头来!到 时,我就可以当着他的面嘲笑他,真是太痛快了!」她越想越得意。
白禳急喘一声,惊吓得说不出话来。他终于见识到什么叫做最毒妇人心。
***
汇芳楼
「娘,我已经说过好几遍了,那只是为了要骗白珍珍,才拜托杜双喜一块演的戏,从头到尾都是假的。」丰子勖被娘亲轧到快全身没力了。
丰夫人偏偏不依,「我才不管蒸的、煮的,你亲口说喜欢双喜,娘可是亲耳听见的,要知道这可是关系到一个姑娘家的清白,娘不许你推卸责任。」
「老天!」他用力的拍了下额头!转向第三者求助。「爹,你劝劝娘理智一点行不行,这可是杜双喜自己同意配合我演戏,她都不介意了,你叫娘不要再跟我拗下去了,我的头都快炸了。」
虽然丰冠庭了解他的亲亲娘子是藉题发挥,为的就是让假戏成真,可是勉强撮合一对不甘不愿的夫妻,是不会幸福的。
他温柔的口气中含着几分身为丈夫的权威,「蓉蓉,这件事就到这里为止,别再说了。」
「可是相公,我们不能这么自私,双喜一定是为了报恩,不得不答应,并不表示她是真的愿意。」她微愠的数落着爱子,「子勖,你再怎么讨厌双喜,也不该拿人家的闺誉开玩笑,就算我们对杜家有再大的恩情也不行。」
丰子勖「啪!」的阖上折扇,悻悻然的说:「这点娘尽管放一百二十个心,以后我不会再拜托她任何事了,免得妳又硬要把我们凑在一块,那我多冤!没事的话,孩儿想出去透透气,晚点才回来。」
总而言之,都要怪自己,什么人不好找,偏偏找上杜双喜,以后还是跟她保持一点距离才安全。
说也奇怪,娘到底喜欢她哪一点?处心积虑想让他娶她?如果不是太了解她,他还真以为她给娘亲施了什么降头了。
打从她出生那一刻起,他们已经整整纠缠了十七年,丰子勖可不希望下半辈子还跟她牵扯不清。
在大街上晃了一圈,想起打从京城回来,他还没见过高睿和连俊彦,只听说他们分别娶妻纳妾,日子大概过得乐不思蜀,哼!真是太不够意思了,不如趁这个机会串串门子。
打定了主意,丰子勖精神为之振奋起来。不期然的,迎面冲来了个人,和他发生不小的擦撞。
「公子,对不起。」对方低垂着头,匆匆的道了歉,便作势要走。
丰子勖警觉的摸向腰际上的荷包,果然扑了个空。
他斥喝一声,「别走!」
「嘿嘿!」扒手奸笑了两声,脚底抹油,拔腿就跑。
「你这该死的小偷,居然敢扒本少爷的东西!」丰子勖惊怒不已的急起直追,「看你往哪儿跑!」
扒手俐落的钻进小巷中,眼看就要不见人影了。
「可恶!别跑!」他高声大吼,引起路人的围观。
就在这当口,拉着一大车子泥砖的双喜正好打这儿经过,听见前头一阵骚动,原本不以为意,直到听见路人的交头接耳--
「那扒手跑得真快。」路人甲说。
「我看丰少爷是抓不到那个扒手了,只好自认倒霉。」路人乙说。
「丰少爷那荷包里准放了不少银子,才会追得这么紧,只是,这些扒手不容易对付,要是把他们逼急了,说不定连小命也没了。」路人丙说。
双喜听了脸上的血色尽失,抓住最近的路人问:「请问你们,刚才说丰少爷怎么了?」
路人甲指了下前头,「还不就是鼎丰商行的丰少爷,他的荷包被扒了,现在正追着那个扒手……」
他有危险!一个突来的认知这么告诉她。
「谢谢。」双喜道了声谢,向同行的伙伴叫道:「灿伯,我有急事要去办,麻烦你先把东西拉回去。」说完,抄起斧头就向前跑。
灿伯闻言,马上露出一脸天要塌下来的表情,「不行呀!双喜,我一个人怎么拉得动?妳不能走,快回来呀!」
***
丰子勖只顾着追扒手,直到转进无人的小巷弄中,才发觉事情不对劲。
有诈!
他在京城里也见识过不少偷抢拐骗的勾当!只是没想到还是着了对方的道!他实在太不小心了。待他想要退出巷弄,原本逃跑的扒手,跟着其它两名同伙从前后包抄他。
「我说丰少爷,你想去哪里?」其中一人不怀好意的问。
「你们是谁?为什么会认识我?」看来他们真正的目标不是他的荷包。
位居中间的扒手搓了搓下巴,恶形恶状的怪笑一声,「在苏州有谁不认识你丰少爷?原本我们是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的路,不过,今天我们兄弟三个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多有得罪,还请不要见怪。」
「那个人是谁?」丰子勖实在想不出自己与谁结怨了。
「等我们教训过你后,自然会告诉你。」扒手的同伙贼笑的说。
他警戒的往后退了两步,「你们想干什么?」
「谁教你长得太俊了,我们兄弟三个看了实在很不顺眼,所以……」扒手抽出插在腰际的匕首,「想把你的脸划花了。」
「光天化日之下行凶,你们眼中还有王法吗?」
扒手三人组不约而同的大笑,「我们眼里只认得银子,不过,如果丰少爷肯出高价,我们愿意放你一马。」
「呸!」丰子勖倔傲的啐了一口,「凭你们也配!」
「看来你是敬酒不吃要吃罚酒,就别怪我们兄弟不客气了,上!」
从小到大,丰子勖何曾遇过这种危机,登时吓得面无血色,只能很窝囊的闪避对方的攻击,说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咧!」的一声,布帛撕裂的声音。
丰子勖惊骇的睐了一眼被划了一刀的衣角,若不是他用手挡住,这一刀准划在他脸上,吓得他心跳险些停止。
无奈高傲的男性自尊不容许他大呼救命,让全城的百姓看笑话,可是对方出手凶狠,他恐怕也支持不了太久。
「啊……」就见白光在眼前闪了一下,他本能的抬起手臂大叫,这下完蛋了!
「锵!」金属相互撞击声,匕首霎时被斧头格开了。
「丰少爷,你没事吧?」双喜及时赶到现场,替他解围。
在这种尴尬的场合下见面,丰子勖先是一喜,继而面子有些挂不住。「妳来凑什么热闹?我一个人可以对付得了,不需要妳多事!」
她忍不住翻翻白眼,也很不客气的回敬,「我是看在夫人的面子上,否则我才懒得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