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妳快滚,本少爷才不希罕!」
扒手和他的同伙用一种意淫的眼光打量双喜,「妳这女人还真是自不量力,凭妳也想救人?难不成他是妳的男人?」
「嘿嘿……不管是不是,等我们兄弟收拾了他,会好好疼妳的。」
「对、对,跟着我们三个,包准妳可以吃香的、喝辣的。」
丰子勖瞥见他们用有色的目光看着杜双喜,还在言语上轻薄她,肚子里不禁升起一把无名火,烧得他头昏眼花。
「放屁!有种放马过来,本少爷才不怕你们!」
「丰少爷,你先走,这三个让我来对付。」双喜对他的口出狂言很不以为然,都什么节骨眼了,还在逞他大少爷的威风。
他没好气的瞪她一眼,「我再怎么说也是个男人,要是让一个女人救了,岂不是丢尽颜面,成了苏州城的一大笑话?」
双喜为之气结,「你听我一次行不行?」
「只有女人听男人的,哪有男人听女人的道理?」他很大男人的说。
「你们也太不把我们兄弟放在眼里了。」其中一人猝不及防的出手,动作之快,只差一寸就让双喜的手腕挂了彩。「两个人一块修理,再回去讨赏!」
「你们谁敢伤他,我就跟谁拚命!」双喜挥舞着手上的斧头,让三名匪徒不敢靠近!
「丰少爷,你快走!」
身为爱面子一族的丰子勖不愿意在她面前表现出退缩惧怕的模样,不然以后在她面前就抬不起头来了。
「该走的是妳,这三个我自己对付得来。」他大声的朝对方嚷嚷,「喂!你们要找的人是我,来呀!快来呀!」
双喜真的恨不得直接将他敲昏算了,省得在这儿碍手碍脚的。
「我求你快走行不行?」要是他有个什么闪失,她怎么对得起夫人?
他狂妄的对着扒手们叫嚣,「我在这里,来呀!」
丰子勖挑衅的动作如预期般的激怒了三人,出手也就更加心狠手辣,不再处处留情,一副想实他于死地的表情,骇得双喜心头大惊,不顾自身的危险,下意识的挡在他身前,不让他们有机可趁。
「谁都不准过来!」她必须保护他不受伤害。
其中一人狰狞的大吼,「臭娘儿们,这是妳自找的!」
就在她忙着应付其它两人,一时之间无法分心,另一人拾起地上约莫手掌心大小的石头,作势向她投去--
「小心!」丰子勖惊骇的大叫。
待她反应过来,石头不偏不倚的击中她的额头,双喜顿时感到一阵痛楚,手上的斧头「砰!」的一声掉在地上。
「哼!老子就在妳脸上留个记号!」话声未落,锐利的匕首就往双喜脸上划了下去,
霎时鲜血染红了她的小脸……
双喜用手捂住脸庞,惊呼,「啊!我的脸……」
所有的事都发生在一眨眼间,当丰子勖亲眼目睹她为了救自己而受了伤,愤怒和自责形成一股强大的力量,他奋力对抗匪徒。
「你们这些畜生居然伤了她!」他乱无章法的挥动拳头,反倒让三人频频后退,「我跟你们拚了!」
这时,终于有路人发现窄巷里头的打斗。
「有人受伤了,快去报官、快去报官,」
见情势不利,扒手三人组互使个眼色,「走!」转头就钻进另一条巷弄,一下子逃得无影无踪。
丰子勖气恼的大喊,「回来!有种就别跑,」
「丰少爷,不、不要追了……」双喜微弱的呻吟,抬起一条手臂揪住他的衣襬,即使痛得几乎要晕厥过去!她还是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他怒急攻心的大吼大叫,「妳刚才要是听我的话,就不会搞成这样子了。」
「我、我不能丢下你……呃,好痛……」她身子一歪,跌进丰子勖的怀中,细若蚊鸣的喃道:「请你先扶、扶我回家……」
「我真的会被妳气死……喂!妳可不能昏倒,喂?喂?」见她全身虚软的瘫在自己怀里,脸上沾满了鲜血,看起来格外怵目惊心。他低咒一声,「该死!」
丰子勖将她打横抱起,飞也似的冲出巷弄。
「本少爷可警告妳,妳千万不能死,妳要是死了,以后我要找谁斗嘴?杜双喜,妳听见了没有?」
渐渐陷入昏迷状态的双喜,模模糊糊之间听见他的话,想笑却又没有力气,至少对他来说,自己还有跟他斗嘴的用处,这就够了。
***
遨翔居内,丰子勖像困兽般的踱着步子,不时抓着头,都快把头发抓光了,然后忽然想到什么事似的,揪住正在帮伤者敷药的大夫!威胁恫赫。
「大夫,我要你治好她的脸,要是留下什么难看的疤痕,我唯你是问!」女人的脸蛋是最重要的,她长得已经够丑了,要是再毁了容,这辈子岂不是真的嫁不出去?他才不想一辈子感到内疚不安。
面露忧色的丰冠庭闻讯赶了过来,低声斥责,「子勋,还不快放手!你这样抓着大夫,他要怎么做事?」
丰子勖一脸懊恼的松开手,「不该发生这种事的、不该发生这种事的……」
「没错,要不是为了救你,双喜怎么会受伤?而且还是伤在脸上!你要爹娘怎么跟她的家人交代?」同样急得眼眶泛红的丰夫人怨怼的瞪着爱子,「你这个不肖子,是不是在外头得罪了什么人,不然人家怎么会口口声声说要教训你?」
他也很呕,「我怎么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她气呼呼的吼道。
丰冠庭抚着爱妻的背,帮她顺顺气,「蓉蓉,妳不是最重视形象的吗?不要忘了这儿还有外人在。」
「哼!我气得都忘了。」丰夫人深吸几口气,试着平复怒气。
「要骂儿子,改明儿个有的是机会,现在最要紧的是双喜的伤势严不严重。」正巧大夫敷好了伤口,他忙不迭的问:「大夫,她脸上的伤……」
大夫捻着短须,「幸好伤口不算深,不会有生命上的危险,只不过……呃,伤口痊愈之后,多少会留下疤……」
「什么?﹗」丰夫人惊诧的问:「大夫,你是说就算她的伤好了,也一样难逃破相的命运?」这么残酷的事实,任何人都没办法接受的!
「唉!除非能找到更好的药来擦,或许可以挽救。」大夫据实以告。
丰夫人脸色一白,「怎么会?」
丰子勖也同样的震惊,胸口彷佛被什么堵住了似的,一把扣住大夫的双肩,恶狠狠的恐吓,「你是苏州最有名的大夫,一定有办法医好她的脸,不然别怪我砸了你的店、拆了你的招牌!」
「子勖,不得无礼!」丰冠庭厉声斥喝。
大夫轻叹了口气,「丰少爷!我明白你的心情,可是,我真的已经尽力了,对不起,我先告辞了。」
「不准走!」
丰冠庭沉下脸训斥,「子勋,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爹!」他灰败着脸嚷道。
「我已经派人去请双喜她娘来了,待会儿你好好的向人家请罪。」这是他们目前唯一能做的事。
「娘现在最担心的是双喜醒来后能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天底下有哪个姑娘家不爱美的,她要是知道自己破了相,不晓得会怎么想?」丰夫人难过的坐在床头,瞧着仍昏睡的双喜,「我们真是太对不起她了。」
蓦地,房外传来咚咚咚的跑步声。
「双喜、双喜!」杜氏呜咽的叫唤着女儿,一路奔了进来。
跟着娘亲一块来的大宝也红着眼眶,「大姊……」
「别慌、别慌!大夫说她没事,只是受了点伤。」丰夫人迎上前去,搀住摇摇欲坠的杜氏,「真是对不住,让妳受惊了。」
杜氏忧心如焚的扑到床边,声音微颤,「双喜她、她真的没事?」
「我怎么会骗妳?大夫说双喜只是受到惊吓,没有什么大碍。」她安抚的说。
大宝注意到覆盖在双喜脸上的纱布,「大姊的脸怎么了?」
「呃……它……」丰夫人有些难以启齿,却也明白无法继续隐瞒下去。「她受了点伤,大夫说可能会……会破相。」
「破相?」杜氏身形晃了晃,泪水不住的往下掉。「怎么会发生这种事?这教双喜怎么受得了?」
丰夫人也陪着落泪,「都是为了救我们子勖,不然双喜也不会遭到这种横祸,是我们丰家对不起你们,子勖,还不过来向杜婶婶请罪。」
「是。」这回他没有任何的推托之词,也无从狡辩,面露惭色的瞅向杜氏,用少见的谦卑口吻说:「杜婶婶,都是我的不对,是我害她变成这样的,请你们原谅我。」
「丰少爷,你千万不要这么说!这是我们双喜自己愿意的,鸣……」尽管心如刀割,杜氏也不想迁怒,因为是自己从小训诫双喜,要她时时刻刻记住丰家的恩情,所以她才会拚了命的保护丰少爷,怨不得谁。
大宝稚气的脸上露出淡淡的哀伤,「娘,大姊破了相,将来要怎么办?还有哪个男人肯娶她?」他多么希望见到大姊能得到女人该有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