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人真是得寸进尺,居然在他面前批评他?原来他在她心里是这样子的。柏征优冷下脸。
他也不是受不得人家批评的人,只是批评他的人是她,这没来由的让他很不好受,心里有些气闷。
看见他沉下脸,顾璀璨以为他为了她刚刚那番批评的话而不高兴;她一方面是心虚、一方面是真的火大了!
「喂!你这个人真的很没风度耶!」她皱眉指控。
柏征优瞪着她蕴满怒气的俏脸,不知道她又哪根筋接错了?他没说什么啊!又擅自定他罪名。
「我没有……」生气。
「我真是疯了才会跟你出来吃东西。」
不等他说完,顾璀璨恨恨地说完便站起身,连声招呼也没打,气冲冲地开门出去,冒着越下越大的雨势朝停车的方向小跑步奔去。
她做什么没事找气受?还以为他这人不如外表般难以相处,没想到是她想太多了!他这人傲慢又自负,耳里听不进批评,迟早没有人愿意亲近他!
柏征优低咒一声,眼神追着地的背影,这时才惊觉外面下着雨,而她只穿著一身不够保暖的休闲服,不到三两下就会被雨水打湿。
突然升起的担忧,使他脸色稍稍缓和,当下迈开长腿追了出去。
腿长的他没几步便追上她,一把扯住她的手,强迫她停下来,而后使出蛮力把她拖到一旁的骑楼避雨。
光是那股掌劲,顾璀璨便知道是他,随即皱眉斥喝道:「放手!」
「该死!你这冲动行事的女人!」柏征优冷着脸咒骂。他该死的管她淋不淋雨做什么?好心还被雷亲!
用尽九牛二虎之力,柏征优好不容易把她带到骑楼下,不让雨水洒在两人身上。为了怕她偷跑,他还紧紧抓住她。
「我冲动关你屁事?我说放、手!」顾璀璨拚命甩动被他牵制的手,强调最后两个字。
这一回被他紧抓着手,她可没脸红,因为气到忘了脸红。
他外表英俊斯文,哪来这么大力气抓住她、让她丝毫动弹不得?而且他的手很大,把她牢牢地抓握住,没有遁逃的空隙。
「你的措辞十分粗鲁。」柏征优眯了眯眼。
「不关你的事!」顾璀璨卯起来咆哮。「我叫你放手、放手、放开我的手!」
「偏、不、放。」柏征优冷睨着她,在她眼中看见两簇愤怒的火焰,忽然忆起上回他这么抓住她的手时,她是以什么样的举动来逼他放手。
她咬他。而且,很痛。
他难得妥协道:「穿上外套后,你爱怎幺淋雨都是你的事。」他以眼神警告她不许妄动,接着迅速脱下自己身上半湿的西装外套,递至她面前,要她穿上。
顾璀璨瞪着一脸坚决的他,弄不懂这家伙到底有什么用意?不只追出来,还强迫她穿上他的外套?她管不了这么多了,现在只要能远离他,要她当场吞下一把她最厌恶的韭菜她也认了!
她一把扯下他手中的西装外套,咬着牙道:「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吧?」
柏征优这才放了她。手心一空,忽然,有些眷恋起她手上的温度……
顾璀璨马上将他的西装外套穿好,霎时,她感觉到被他清爽中带点烟味的气息所包围,一股悸动在她心臆间扩散开来……深怕被他看出什么,她连声再见也不说,冒着雨离开。
该死!好好的一顿饭搞砸了。难得能和她好好相处,没想到却持续不到一个小时就产生崩裂……
难道他们真没有和平相处的一天吗?
柏征优难忍心中郁闷,双手往西裤口袋一插,自胸腔中重重吐出一口气,俊眉纠结、低着头、垂下宽肩,孤单单地走进雨里。
第五章
晚上七点,台北市郊某幢独楝洋房前,一个年轻女子站在那儿。
顾璀璨右手提着一大袋的食物、水果、零食,左手则提着一个保温锅,里面装有她妈妈精心熬煮的鸡汤和鱼汤。望着手上的大包小包,她不禁想问自己:为什么她得站在这儿?
顾璀璨咬着下唇,瞪着门铃发楞。
昨晚和柏征优不欢而散后,今天就不见柏征优上班,据瑶瑶说,他感冒了,所以请一天病假。
坦白说,今天该看见他上班的日子里看不见他,没能用眼光厮杀、唇枪舌剑一番,还真是有些不习惯呢!
嗳,柏征优也太没用了吧?看起来这么高大结实,身体却像只病鸡。
她撇撇唇,很是不屑。可是突地,她脑中闪过一道讨伐的声浪--顾璀璨,你别忘了,他之所以会感冒也是因为你。昨晚若没有他慷慨地把西装外套让给你穿,今天请假的恐怕就是你了。
可是教她想破脑袋也想不透的是,自己是发了什么神经?」听到他病了,马上杀到人事部去,骗来一个被她迷得晕头转向的人事专员,轻轻松松便拿到柏征优的地址。其实她大可向霍克骞开口要地址,只是这样」来,霍克骞和瑶瑶一定会心生怀疑,她才没笨到这种程度。
地址到手,她打电话回家请妈妈帮她熬煮新鲜的鸡汤和鱼汤。而她在下班之后则先绕去超市,买了一堆水果零食之类的食物,回家洗完澡后马上来到他家。认识她的人都知道,她顾璀璨极少极少上超市,通常都只在便利商店买零食而已。
要不是看在是她害他感冒的分上,她才懒得理他呢!
看了眼左手中那张缪巴巴的纸条,确认了上头写的住址,与前方这幢小洋房的所在位置无误后,顾璀璨才敢按下门铃,然后胆战心惊地等待着。
没多久,对讲机传来一阵沙哑的声立--「哪位?」
顾璀璨紧张地说不出话来,沉默了会儿,才讷讷地说:「是、是我。」
听他的声音,还真是病得挺严重的。浓浓的罪恶感浮上顾璀璨的心头,深深地笼罩了她。
屋里的柏征优也静默了好一会儿,让顾璀璨几乎想掉头离开。就在她犹豫要不要说声「没事、再见」就落跑时,她听见他挂掉对讲机,接着,顾璀璨身前的小门便开了--他按下开门键,代表不反对她进去吧?那她就不客气喽!
她走进去后,顺手把门关上,踏过青青草地,来到两楼高的屋前,这时,柏征优已经等在那儿了。
「你、你怎么变成这样?」顾璀璨错愕地问。
柏征优平时整齐干净的外貌全走了样--此刻的他一身睡衣上头乱发、满脸倦容,下颚长出淡淡的胡渣,向来发亮的漂亮眼瞳此刻有些浮肿……可就算是病容,但人长得帅,就连病着也呈现出一股颓废和性感。
「你干的好事。」柏征优别开眼,努力压抑看见她前来探病时突生的极度惊喜。
他怎么也想不到,她居然会来看他?他还以为自昨晚她怒气冲冲地跑掉后,她更是恨他入骨了……一见到她,他浑身不舒服的症状却突然消失不见了,真是诡异。
这时他忽然有种荒谬的想法滋生:他该不会是爱上她了吧?
柏征优一怔。
「喂!我先跟你讲喔,我今天不是来跟你吵架的,我是来探病,所以更不能和你吵,免得你说我欺负病人。」顾璀璨仰起下巴,拽拽地说。「喂,我提着这些东西很重耶,可不可以让我进去了?」
柏征优这时才看见她手里大包小包的东西,忍不住微微一笑,打开门让她进来。
本来要帮她分担一些重量,却被她斥责。「一只病鸡还想帮我?」
「病鸡?」柏征优眯了眯眼,对这个形容词不满极了。
「不是病鸡是什么?不过淋点小雨上然就感冒了?」顾璀璨一脸鄙夷。
他家并不是太大,布置偏冷色调,和他的人一样,傲慢、尊贵。客厅里有最先进的视听设备,最显眼的莫过于是那部四十二寸大的液晶电视了。她心机很重地四处张望,试图嗅出他屋里有没有女人的味道--结论是没有,她莫名的感到开心。
想不到他不是个花花公子哩!
顾璀璨越过客厅来到饭厅,把手上的东西全放到空无一物的餐桌,开始张罗。
他默不作声。
总不能告诉她,因为她对他的误解,让他一颗心郁闷纠结,以至于想不开,跑到雨中让雨淋?所以今天一早,他才会头痛欲裂、浑身无力又发烫,喉咙更是痛得不得了,为了不亏待自己的身体,他只得请假一天, 一直没听见他应声,顾璀璨不禁心虚起来。她红着脸,小小声地说:「嗳,不过,也不能怪你啦!要不是你把外套借我,今天生病的恐怕就是我了。」
柏征优站在一旁看她忙东忙西的,对于她的话并没有给予回应,满脑子仍然荡着刚刚的心思:该不会是爱上她了吧?
可是,除了外貌符合他的标准外,她火爆的个性、脾气都是他不能忍受的,这样一想,他似乎没有对她动情的理由。这一番奇异的波动,应该是对她前来探病所产生的感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