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母亲的卧房,华洛夫直接往小舞的房间走去,他没有敲门直接入内,但她并不在,房里只有一名女仆正在更换床单。
「小姐呢?」华洛夫问。
「小姐去澡堂梳洗了,她刚刚吐得一塌糊涂。」女仆抱着脏污的床单离开,旋即取了乾净的床单进来。
「她为什麽吐?」
「我也不知道,她最近经常这样。」女仆开始换上新的床单。
「哦。」华洛夫若有所思。
「大人,您要在这儿等小姐回来吗?」女仆问。
「嗯。」他是有这个打算,他走向座椅正要坐下,不经心的发现茶几上一个斜放的蕾丝手提袋,有几张信封露在外面。
他信手翻看,发现有好多封信。真是可疑到了极点,也许这正是「呈堂证物」,他毫不考虑一并没收。
他没坐下,把手提袋整个拿走了。
「大人,您不等小姐了吗?」女仆问,但他没回答迳自回到自己的房里,上锁。
他将她所有的信摊在书桌上,开始一一检视,信并未封缄,他任意取出一封读阅
安琪,梦寒:
奶们一定不相信,藉着紫珠珠的力量,我回到了一九六八年的华家和华洛夫相遇。
还记得奶们都曾问我是否在恋爱,其实我只是在梦里单相思。
他时常出现在我的梦里呼唤我,而我相信他一定在某个时空等着我,而我也非常渴望见他一面,如今终於如愿以偿。
奶们一定疯狂地在找我,但我永远回不去二○○一年了,只能将对奶们的思念寄托在这信纸上,希望奶们别为我挂心,我深爱着华洛夫,他也对我很好,我相信自己会过得很幸福。
她真的是来自二○○一年!她曾这麽跟他说过,华洛夫心底恍若被投进一颗巨石!
他手指微颤的再度拆阅了另一封
安琪,梦寒:
怎麽办?
我被人们说成了来路不明的女人,但我却只能保持沈默。人们绝不会相信我是一场梦的牵系,来自未来的二○○一年!
噢!这使我好困扰。幸好华洛夫从来不追问我这个问题!其实我告诉过他,虽然他不相信,却始终以包容来看待此事,但他会包容我一辈子吗?
安琪,梦寒:
奶们现在在做什麽呢?我好孤单,也好害怕。华洛夫的父亲很不喜欢我,华洛夫也开始怀疑我是否另有「目的」。
而我┅┅也许已怀了华洛夫的孩子┅┅
该怎麽办?我好无助,真想一死了之!
华洛夫将所有的信一一读完,跌坐在椅子上,这简直不可思议到了极点,这一刻他的脑子是一片纷乱!
忽然案头的专线电话响起,他猛然回过神。
「喂!」他烦心地按下通话键。
「洛夫,我查过了。」是杰西!
「结果呢?」
「全瑞典没有人叫羽裳,也没有人叫小舞。」杰西确定地道。
「哦!」
「你要如何处置她呢?」杰西好奇地问。
「还不知道,千万别向外界透露这件事。」华洛夫特别向好友交代。
「我知道,还用你提醒吗?」
「那就先谢了。」
「谢什麽,有需要再跟我连络。」
华洛夫才挂上电话,就有人敲门。「谁?」
「是我。」是父亲!
华洛夫将桌上散乱的信收进原来的手提袋里,前去应门。「什麽事?」
「法兰丝今天生日,今晚大家一起为她庆生,她真是大方还邀请那个叫羽裳的女孩也叁加呢!」华父神情间有种施舍的意味。
「我不去,羽裳也不会去。」华洛夫毫不犹豫地拒绝。
「你真是的,我千方百计拉拢你们,现在也给足了你面子,你竟还这麽忤逆我!」华父被激怒了!
「我有选择的权利,不需要你为我做什麽!」华洛夫也动怒了。
「怎麽回事,怎麽回事呀?伯父您别激动啊!他不喜欢我就算了,反正我很快就要打道回府了。」法兰丝装腔作势的从房里跑出来搅和,其实她知道华父一定会来找华洛夫,老早就躲在门里偷听,等候时机好接近华洛夫了。
「瞧人家法兰丝小姐,心胸多麽宽大,你该好好反省!」华父赞美法兰丝。
华洛夫冷冷地昂起下颚,不以为然。
法兰丝难得这麽「接近」他,猛对他抛媚眼。「你就给个面子嘛!礼物就免了,人到就好。」
华洛夫烦躁地别开眼,正好瞥见走道上小舞纤细的身影,她脸色苍白,弱不禁风。
法兰丝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不得了!从走道上走来的女子不正是那个「羽裳」?!瞧她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教她看了就有气。
小舞刻意地回避了华洛夫的注目,却无法不去注意在场那位衣着华丽的女子,想必她就是法兰丝小姐。
法兰丝皮笑肉不笑的走向小舞。「今天我生日,晚上华伯父要为我庆生,我邀请奶一起叁加。」
这是小舞第一次正式和法兰丝打了照面,没想到她会提出这样的邀请,令她有些不知所措。
奶还考虑什麽!这是给奶天大的面子啊!法兰丝在心底叫嚣,表面上却仍笑问:「好吗?」
「好,谢谢奶。」小舞不好拒绝。
「那真是太好了!奶肯来,那洛夫就一定会来了。」法兰丝用手绢掩在嘴边笑,一肚子坏水。
华父用胜利的目光瞥了儿子一眼,但华洛夫始终盯着小舞且朝她走了过去,在众人的注视下把她带回她的房里。
华父转而一脸沈重。
法兰丝却表现得不以为意,反正今晚之后华洛夫就是她一个人的,何必计较这一时。「伯父,我扶您下楼去吧!」
「奶真有肚量啊,孩子。」华父夸道,他管不着儿子怎麽想,打算趁今晚餐会直接敲定这门婚事。
「您过奖了!」法兰丝眉开眼笑地扶着华父离去。
※※※
「上床去好好的躺着。」一进小舞房里华洛夫就下令。
「你什麽时候回来的?」小舞轻声问。
他没有回答,索性倾身抱起她。
「我可以自己走。」小舞觉得他的言词虽冷酷,眼神却是温柔及歉疚的!是什麽使他的态度转变?
难道是因为她接受了法兰丝的邀约?也许今晚他们就要宣布婚事了┅┅她胡乱地猜测着。
华洛夫轻柔地把她放在床上。「我要看着奶睡着。」
「我睡不着!」小舞想从床上起身。
「闭上眼睛。」他坐到床沿,轻压住她的肩。
她的心有点慌了,可是为了不要再加深他们之间的鸿沟,她顺从地闭上双眼,好一会儿,他从床沿起身,她以为他将离开,但他的唇却压了上来,轻轻地吻在她的额头上。当她睁开眼,他已走出她的房外。
一个温馨的感觉悄悄地在她心底荡漾,她不知道他心底究竟在想些什麽,为什麽总是对她忽冷忽热?
也许他正为了婚姻的选择而困扰!
但她并不强求,因为她想自己就是「来生石」里,那个贫苦的女孩,最终只能宿命地忧悒而死。
其实华洛夫心底已有个决定,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
今晚将是最适当的时机,他将向众人宣布他的决定!
※※※
晚间,餐厅里早已布置了鲜花、烛盆,餐桌两旁还摆放了一个大蛋糕及堆成塔型的酒杯,酒杯旁放着许多香槟酒。
华父及华母准时到达餐厅,法兰丝也同时到达,走过酒杯旁,她的眼中忽然闪过一阵异样的神色。
今晚她打扮得花枝招展,试图引起华洛夫的注目,但可惜华洛夫却姗姗来迟;就连羽裳也不见人影,害她一直枯坐着。
华父有点不耐烦的板起脸孔,华母维持着一贯的沈默,用她智慧的双眼观看一切。
「这小子在搞什麽!」华父终於忍不住的怒斥。
「伯父您别生气,洛夫一定是临时分不开身。」法兰丝按兵不动地说道,其实她也很急,万一他们不来,那今晚就没戏唱了,她频频和站在一旁的老女仆交换眼色。
「抱歉,久等了!」华洛夫终於出现了,身后跟着羽裳,她没有上妆,小脸却素净清灵,衣着优雅简单却纤秀动人。
法兰丝胸口燃起嫉妒之火,真恨不得撕碎她那张讨厌的脸,最令她气不过的是华母竟主动向她说:「坐到我身边来。」
她们倒挺投缘的,不过这华母她才不看在眼底,只不过是个说话没分量的老母鸡罢了!
「上菜吧!」华父同厨子下令。
生日宴正式开始了,席间的气氛死气沈沈,法兰丝认为自己有必要说点什麽来带动气氛。
「我来说个谜语给大家猜猜,一个头两个大,猜一个字。」她笑嘻嘻地说着。
但席间无人作声。「洛夫,你猜着了吗?」法兰丝眨着小眼睛。
华洛夫根本不理人。
华父见状心里很不悦,无形中四周的空气愈见僵持,法兰丝只好自叹无趣。
时间终於挨到了主角切蛋糕,以及倒酒进成塔的酒杯里的时刻了。
法兰丝在零零落落的掌声中要求华洛夫和她一起切蛋糕。「来嘛!」
「又不是我生日。」华洛夫当众拒绝。
华父的火气上升,血压也攀升,八字胡随着沈重的呼吸而起伏。
法兰丝只好噘着嘴,离开座位去唱独脚戏,幸好有众女仆帮着唱生日快乐歌,可是听起来一点也不快乐。
切了蛋糕后,就是重头戏了。法兰丝深吸了口气,出人意料地说了一句话:「奶来帮我的忙吧,羽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