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你没有印象外,还有一点让我们决定不告诉你实情。”
“什么事?”樊晓蔷蹙着眉问。
“你还记得在那场车祸之前你曾打电话回来说要结婚了?”樊予天试着提醒她的记忆。
“我有吗?”樊晓蔷努力地思索,只觉得耳熟。这点她倒跟龙正钦的情况一样,他也曾在婚礼前打电话回家告知婚讯,但此时此刻的她一点都想不起来。“假设当时我打了电话,那后来呢?”
“在隔一天近傍晚时,我们就接到你出车祸的消息,就匆忙地从纽约飞过来了。”
“天呀!”那她出车祸的日期是跟结婚同一天。那个人是她!此刻她相当确定。
“没告诉你,是因为我们猜测你的婚姻有了突发的状况,所以你才会出了车祸,也才会把那段记忆封锁住。在想保护你的情况下,我和你母亲讨论过后,最后决定瞒着你,之后就把你接到纽约的家中住,休养一阵子后,再让你到纽约就读。”
“我不知道,我一点都不知道……”她仍想不起什么,她愈是急得想恢复记忆,就愈想不出什么来。十年前,她果然是毁婚了。是她让龙正钦当年白白在礼堂等了五个小时,那个女人是她呀!
“你怪我们吗?”沉玉刚从外头回来,听管家说女儿来了,她刚才在外头站了好半晌,这时才进了门问着她。
“不!不会。不论如何,我不会怪你们的,是我让你们太担心了。”樊晓蔷摇头,搂着她的父母亲,他们是基于太爱她、太怕她又受伤害的情况下,才会隐藏实情,她怎么忍心责怪爱女心切的他们。
“或许我们的方式不对,但你知道你那时气色好差,有时一个人又恍恍惚惚的,我们并不知道那段日子你的生活,我们怕你的那段过去并不美好,你记了起来只会让你更痛苦,才会如此做。”沉玉拂着她的脸轻声地道。
“抱歉,想必你们也因这桩事而在心底埋藏了十年。”而她也着着实实地让龙正钦痛苦了十年。
樊予天拉着女儿坐下。“是的!你还记得你受伤时,你说过你的梦中常会出现一个人。”
“对!那个人原本是模糊不清的脸,但一年后我看清他的面孔,也知道他叫杰,这些我告诉过你的。”
“我没有告诉你,我在你还住在西岸的医院时,就曾派人去打听过你的事情。”他见樊晓蔷眼中闪过惊讶。“你的房东说她曾远远地看过你跟一个男孩出去,那人长得很斯文、很有礼貌,但她不知道那个男孩的名字,也不知道你们论及婚嫁了。那时候我没有查到有关于杰的任何消息,因为那不是他的本名,可能只是个化名而已。直到五年前,等你把你梦中的情景告诉我时,我拿着你凭梦中的印象画出的那个男子的素描图,再请那个房东看过,他很肯定这个男人就是他。我私下又派人去找那名男子的下落,却早已找不到了,直到一年前,我查到了!有一次在商场上我和曾经帮助过我的恩人见面,我曾不小心在他身旁瞥到那个男孩一眼,他们告诉我那是他们的儿子。我从没想到他会是我恩人的儿子。”
樊晓蔷只把梦中的杰告诉爹地,所以母亲并不晓得,她终于了解为何爹地一定要她去相亲,因为他知道那个人是杰。“所以之前会有那场相亲,是爹地你安排的。”
“对!我知道你曾经要嫁的人是狄克,也就是龙正钦。我没把你们的事告诉他,只跟他们提须你的事,但龙正钦一直不肯。而我没有把你们的事告诉他,是因为我也由恩人的口中得知那场婚礼,也知道从那时候起他的个性全变,我相信他对你有一份情,所以他来台湾时,我才会让你们碰面。”
好长的一段故事,她知道了实情,但她仍不知道为何她当时会出了车祸。
“爹地,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我真的没想到你会去找他。”她倚着他的胸膛道。
他拥着她。“因为我觉得你的梦不单纯,我本想说若能在九年前找到他,我会考虑告诉你车祸的事,但没有。事隔愈久,我觉得还不如让你顺其自然的恢复记忆比较好,尤其当初医生说你的记忆有可能不会再记起的情况下,我觉得那样比较好。”
“虽然我仍没有完全记起来,但我很感谢你们告诉我真相,也谢谢爹地为我做的一切。”
“你还没完全想起来,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做?”沉玉此时才知道这一段故事,握着女儿的手道。
她坚定地看着他们。“我要去美国寻找我的答案。”
美国领空。
听着空服员广播着即将降落的讯息,樊晓蔷的心跳开始不平稳了。她知道她在害怕。害怕再次来到当年的机场,因为她已知道她的梦是真实的。把公司全交给弟弟樊仕澈处理后,她搭着当晚的飞机来到了美国,这个改变她一生的土地。
下了飞机,她站在机场良久,那种熟悉感倍增,一股莫名的悸动从心底升起。
“晓蔷!”
“纪雪!”樊晓蔷循着声音看到纪雪,她整个心才稍微平稳了些,亲密地和表姊两人相拥。
“怎么来得这么突然。”纪雪气色非常好地拉着表妹的手问。
“我来找一个十年前的答案,不好意思,把你叫来了。”樊晓蔷不敢一个人找寻她要的答案,正巧纪雪人在附近,她便要求纪雪陪自己一、二天。
“哪会,反正我刚好人在这里嘛!”纪雪拉着她的手热切地道。之前樊晓蔷在电话中只说要来美国,而她本来和夫婿麦雷来这里度假的,听到她要来,她立即允诺,今日便留老公在别墅,一个人来到机场接樊晓蔷。
“不好意思麻烦了。”最对不起的应是纪雪的老公,挑这种时间破坏他们的假期。
“别见外了,外子你也很熟,他不会在意这些的。我看你特地放下公事来这里,我也想知道是什么理由,你得好好的告诉我一切的事情。”
“我会慢慢的告诉你,但不是现在,此时我只想看看这里的街景。”她来到美国,只带着一个手提袋,轻简得很,因为她是来找答案,不是来玩的,何况纪雪说要她暂住在他们的别墅里,她不需要额外带些什么,她那里很齐全的。
“好。”纪雪并没有开车,她把车子留给老公用,于是她招了计程车来。
在车上和她聊了一下,便看到樊晓蔷盯着四周瞧。“有问题吗?”
“不,只是我觉得有股熟悉的感觉……”樊晓蔷从街道旁的店面中愣惊地回过神。
“是吗?我不知道你有来过这里耶!”由于樊予天对于当年的事做了最低调的处理,没有几个人知道实情,所以纪雪只知道当年她应就读西岸的学校,却因出车祸转而和父母亲同住在纽约市静养身子,而后就读那里的大学。
樊晓蔷苦笑了一声。“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有来过呢!”她知道自己的确来过,因为看了一整排的店面,虽然她觉得不尽雷同,经过那么长的时间,十年前开立的店不见得禁得起十年的考验,只有真正有实力的店能在十年后屹立不摇,所以她觉得似曾相识,却又有些陌生。她往右手边一看,有着一大片一株株青葱高大的树木在里头,她不知不觉地说出一个公园的名字。
司机先生听到她的说辞,立即吃惊地道:“这位小姐,你不是说你没有来过,那你怎么知道这座公园的旧名?”事隔多年,此公园早已改了新名字。
“我不知道……”樊晓蔷愣愣地盯着窗外,表情复杂地道。不知道为何她一看到这座公园,心中就杂乱得很,她脑海中一直撇不开这座大公园,她对这座公园有着陌名的感触,一股温馨的感觉。“司机,麻烦你先绕这个公园一圈好吗?”
“喔,好的。”
纪雪不知道樊晓蔷为何一脸激动地看着公园的四周,像是在找寻什么似的。
樊晓蔷脑子好乱,我的天呀!她以前一定常来这里。她看到前方的一条道路,突然问着司机。“这条路一直往北走的不远处,是不是有个很大的教堂?”
“没错呀!小姐。”
纪雪看到樊晓蔷一脸惨白,关心地问:“你怎么了?”
樊晓蔷原本只是猜测而已,她只是有那个感觉罢了,没想到竟真的猜对了。
“我要下车。”樊晓蔷决然地道,纪雪只好要司机停车。她急切地要纪雪陪她走进公园,她知道有个关键在这里,只是她没把握她是否想得出什么事情来。
“晓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纪雪被她毫无头绪的行为,弄得像一只无头苍蝇般在公园到处乱晃。
“纪雪,抱歉!我知道我的行为很怪,但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樊晓蔷眼中闪着泪水。“你绝对不相信,虽然我的记忆里没有来过这里,但当我一踏进来时,这儿的一切是多么的眼熟,是多么的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