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玉和永伦的房间在同一座楼宇里,比邻而居。
“小王爷有事可以吩咐府里的任何人。”萧总管报告完后,对聂名鞠了躬才退下。
傅玉一时忘了早上才决定不跟聂名讲话,开口道:“你家的总管好特别,讲起话来简洁俐落,完全不拖泥带水。”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不过却相当尽责,所以我父亲很看重他。”聂名道。
“如果他在宫里,一定可以做到大总管的位置。”
聂名笑了笑,看着永伦问:“你打算何时去探亲呀?”
“你说呢?”永伦把问题丢给傅玉,基本上他都可以,反正算来是他的远亲,他可没多大的兴致。
傅玉露出最无邪的微笑。“现在!”
“我就知道。”聂名嘀咕,傅玉绝对不会让他们小歇一下,所以他一开始是问永伦而不是问她,谁知道永伦那么没默契,竟把问题丢给她。
“昨天你们两人都休息够了,不需要再浪费时间花在睡眠上。”傅玉摆明跟他们作对。
“就因为昨夜花太少时间睡觉,今天才要补眠,你懂不懂。”美人在怀,哪会睡什么觉。
“那是你的事,你明知道今天就可抵达扬州,又上青楼,明明是自作自受,活该!”
傅玉怎么会听不懂他的暗示,小脸微红,反驳地道。
在一旁的月儿耳根子也红了起来。聂名王爷怎么一点都不懂避讳,她就算不懂男女之事,也知道男人上青楼是为了什么事。
“聂名,大色鬼。”
“小丫头不懂大人的事,闭嘴。”
“谁是小丫头了,我怎么会不懂。”
“小姐!”月儿惊呼,小姐讲这种话太荒唐了,再说一个清白的大姑娘家会懂得什么她还真怀疑。
“别插嘴。”傅玉命令,她正在吵架,不要她来多嘴。
“你懂?别开玩笑了,你懂个什么!”
“我怎么不懂,你别看不起人。”她胀红了脸,气势仍高张地反驳。大人做的不就是可以生孩子的事,也就是圆房,这她有听过,反正就是两人脱光衣服就是了。
“你连接个吻都不懂,懂得什么大人的事。”他取笑。
“你……”他好色,讲得接吻好像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不过她没被吻过倒是真的。
京城里,没有半个人敢轻易动她一根寒毛。
“好了,你们两个人,愈说愈过分了,难得安静下来,没一天光景又吵在一块。”
永伦拉开他们两人的距离,连他也听不下去了。依傅玉的个性,气起来万一真的随便抓个男人来了解男女之事,他可头疼了,他还要维护自己妹妹的清白。
“他的嘴巴要是干净些,我就不会反驳了。”一张脸早气得红通通的。
“你要是能温顺些,说不定过几年还嫁得掉。”言下之意,她没人要。
“永伦,你看看这是什么话,他诋毁我,照宫里规矩,毁谤皇家之人该当何罪,把他拖出去砍了。”她火大一吼。
“说得挺顺的,那你也骂我,是不是要一起砍?”
“我是公主耶。”
“我好歹也是个王爷。”
“公主比王爷大。”
“你心思比五岁孩童还不如,说话怎么能听。”
“我的话不能听,你的鬼话就能听?”若不是月儿死拉着她,她早伸出五爪去抓他的脸。
“够了!闭上你们的嘴巴。”一向温和的永伦,突然怒喝一声,吓得两人俊愣在那儿。“只不过是讨论要不要出门也能扯个半天,我看只有你们两个人做得到。我决定了,今天就出门,没什么好说的!”
望着皇兄自顾走出门的傅玉,这时才回过神,嘟着嘴说:“永伦哥怎么不早开口,问题不就解决了。”
“他想吓死人呀,叫那么大声。”聂名觉得耳朵还有回音。
两人都乖乖地跟上去,不过却是一脸老死不相往来的表情。
冯府仆人禀明有人来访之后,冯季望听到了纳闷地问:“你说有人从京城来探亲?”何时他在京城蹦出个亲戚来,他怎么不知道。
“老爷,他们的感觉不像在说谎。”仆人努力回想刚才的情况,他们看起来很有身份,言谈中带着让人不得不从的威严。
冯季望思索了良久。“算了,让他们进来吧!”万一真是他的远亲,他拒绝了,不是很无礼吗?
几个脚步声,缓缓进门来,他本能地抬头一望,却看到一张酷似已去世亡妹的面孔,相仿的一张脸,但美丽的眼睛不似亡妹温顺如水的模样,而是炯亮又灵活地眨呀眨的,灵动至极,他忍不住脱口而出。“纤柔……”
傅玉目光移到眼前的中年男子,露出友善的微笑。“纤柔是我亡母。”
“你是纤柔的女儿!”冯季望顿时张大眼。纤柔嫁入皇室当贵人,那她不就是一名公主了?
“对,你是……”
“我叫冯季望,是纤柔的哥哥,算得上是你舅舅,你怎么称呼?”老天,一个公主耶!
“傅玉。”她简单地道。“在我左手边是五皇子永伦。”
“皇子?小的叩见五皇子。”冯季望吓得连忙行礼,浑身发抖。
“不用多礼了。”永伦摆摆手。
冯季望看向站在一群侍卫中,特别突出的另一名面容俊逸的男子,公主加上皇子,看来这位身份也不低。“那这位公子名号?”
“聂名。”傅玉不甘愿地开口,直接把他的头衔拿掉。
“聂少爷,你好。”
“你好。”聂名随口道,对傅玉的态度不以为意,他只不过是名陪客。
“瞧我多糊涂,请坐。”冯季望连忙开口,一边指示着奉茶。“敝人家简陋不堪,还请诸位多包涵。”
“不会。”傅玉从进门就打量着府内的装璜,和聂家别苑差距颇大,虽然一样是大宅,聂家精美而不俗,这里却是年久失修,看得出来家道中衰。
“公主怎么会来这里呢?”
“您叫我傅玉即可。”她微笑道,并不讨厌这个舅舅。
“是。你有事找我?”
“没有,只是顺道来看看。您家里还有什么人?”
“你外公外婆都去世了,只剩我家这一支血脉。除了我妻子外,尚育有一男一女,还有妻子的几个亲戚住在这里而已。”
“我记得外公是当官的吧!”怎么才几口子吃饭,家里竟穷得连整修房子都无法负担。
他讷讷地道:“爹去世后,我有当个几天的小官,由于性子不合适,所以全家又迁回这里。
目前开了几个商行,做做小生意。”冯季望有些汗颜地低下头。
他太过温和懦弱,官场上那套尔虞我诈的作风他根本应付不来,只好回老家,做做小生意。
本来生活还算富裕,偏偏他的妻子在爹娘相继死去后,虚荣的个性表露无遗,花钱如流水,加上两个孩子也和妻子一样,没几年光景,家中声望已不如过往。
冯季望收起落寞的表情,温和地开口。“何不说说你的事情?我只在你襁褓时看过你一眼,然后再也没看过你。你在宫里的生活过得好不好?”
“娘去世不久,我认识了永伦和敬华皇兄后,皇后他们便开始照顾我,日子过得还不差。”
傅玉简单的叙述,口气中有一丝轻微的苦涩。
“皇后照顾你?”冯季望老脸又是一惊,今天听到太多尊贵的人,小小的心脏差点承受不起。
“嗯,永伦正是皇后的二子。”
“喔。”冯季望敬畏地瞥着永伦,皇后生的龙子耶。
外头突然一阵嘈杂,室内的人全把目光移向门口,只听到一道女性尖锐的嗓音,未进门就先传出声来。“我们冯家哪还有什么亲戚,要死的全死光了,哪有什么远房亲戚,我看一定是贼人假冒,想来我们家白吃白住,想都别想!”
“就是嘛,娘。别要是外公的一堆穷亲戚才好。”第二道嗓音也出现。
冯季望道声歉,连忙快步前去阻止妻子和女儿的胡言乱语。“凤娥,萍儿,我们有贵客临门了,是……”
“是什么?你家里有多少人,我会不知道,哪有什么贵客上门,别挡路,我看看是谁敢冒充你的亲戚。”简凤娥推开软弱无能的丈夫,冷哼地踏入门,就看到几张陌生的面孔,肥手一伸,指到了傅玉面前。“你们这是打哪儿来的贼人,半路乱认亲戚,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
““放肆!”傅玉身后几个侍卫立即挡在她面前斥责。
“哟!好大声呀,还自己带了手下呀。哼,老娘怕你们不成,想仗势欺人是不是。”
简凤娥缩了一下,又挺挺肥胖的身子,泼妇骂街似地嚷嚷着。
“对呀,哪来的野人,敢在冯家骂人。”萍儿仗着在自己的家中,也跟着娘起哄。
“无礼!皇子和公主在此,还敢这般说话。”四名侍卫不悦道。聂名和公主交谈时,虽也是针锋相对,但聂名贵为王爷又是五皇子的好友,连皇子都不干涉,他们也无权说话,但此时情况不同,当然容不得这些无知的百姓放肆的谩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