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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绿袖以为是女子的妖气盛,孰料水承潋才是妖,而女子不过是拥有一颗妖的内丹,全无修为可言。

  她还发现这女子……应该是死了,被水承潋强行喂入自己的内丹,勉强保住一息,但若无与水承潋同样气强的人来相助,她一生就只能是如此。

  元绿袖的动作吸引了水承潋的注意,他引来雷砸向平抒衡,趁平抒衡躲避时转向元绿袖的后背;他以为她要伤害白椿槿,于是更不留情的要直攻她的心窝——

  元绿袖才察觉有气自身后来,一个转身,即被个力道抱起往旁窜去,而水承潋见平抒衡抱走元绿袖,赶忙收爪,深怕伤了白椿槿,致使他为止势而跪地。

  “啧啧!”平抒衡见水承潋这一跪,不由得替他痛了起来,但他像没受伤似的撤下光环,小心查看白椿槿的情况。“好痛啊,真的会很痛耶!”

  “平抒衡,你去帮水承潋!”元绿袖推开他的拥抱,命令道。

  “我帮他干嘛?他刚刚想杀你!”平抒衡冲着这点,就有足够的理由不帮。

  “去帮他,那女子的命就靠你了!”元绿袖此话一出,让水承潋猛然抬首,激动的看着他们。

  妖眸直勾勾地凝望他俩,看出平抒衡的气与自己一般强,他的内丹已用来保存白椿槿的一缕活息,若是平抒衡肯伸出援手……或许……或许琴儿会有救。

  意识到这个可能性,水承潋态度丕变,朝他们下跪,恳求的话语卡在喉咙艰困的吐出,“求你……救她……救琴儿……求……求求你……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他不习惯向人低头,也未曾向人低头,唯一见过的是琴儿替他求情的场景,那时她一字一句哭喊都深深地烙在他的心上,每回忆起总会惹来椎心的痛。

  “她是你什么人?”平抒衡见水承潋如此,加上元绿袖的催促,因而问道。

  “我最重要的人。”水承潋毫不犹豫的回答。

  平抒衡看出他的认真与深情,自问了好一会儿,心有所感的点点头,豪气地拍胸脯应了下来,“好,冲着这句话,我就帮你。”

  “大恩无以为报,你若救活琴儿,在下愿将内丹双手奉上。”水承潋只想得到这样的东西,他的内丹应该还算抢手,只因青蛇与黑狐都曾为了他的内丹和血肉重创他。

  “我没事要你内丹做啥?吊起来当夜明珠啊!收着收着,我可一点儿也不嗜吃他人的内丹。”平抒衡一脸怕怕的要水承潋别这么“大方出让”,他自己有内丹,毋需吃别人的。“不过,水兄弟,你为保住她的性命而让她吞食你的内丹,她已成半妖,若我再出手相助,她会完全成妖,这位姑娘可愿成妖?你是否想过?”

  水承潋一怔,那时他没想那么多,只想着不能让白椿槿就这么死去,才会……

  “哈哈,水兄弟,你真单纯好骗……哎哟!”平抒衡笑到一半便被元绿袖大力拍上后脑勺。“废话休提,快给我救人!”

  “好嘛……好嘛……”平抒衡一脸委屈,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上前扶起水承潋。“水兄弟,我适才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我相信姑娘会愿意成妖与你厮守一生的。”

  水承潋讶然以对,平抒衡只是笑笑,指指白椿槿,“因为她一直是笑着的。”

  水承潋闻言,大为动容,他一直不知道琴儿是否后悔认识他、遭遇这一切,害她变成这样……这初识的平抒衡一句话,让他有一丝希望相信琴儿不后悔。

  扬首看天,天际白云飘飘,风儿息息,阳光璨璨,他黑暗的心开始拥有一缕盼望的光芒投入……

  一切会好转的……

  春风,在山里、湖畔捎来讯息,轻声诉说着:“回来了……回来了……他们回来了……”

  大片大片的花海开始绽放它们最妍美的姿态,山林里有一静一动的身影朝那缓步的白衣男女而来。

  “椿姐姐!”茜草扑向白椿槿,抱住她哭泣。

  白椿槿笑笑地回抱她,视线越过她与枸杞相对,后者颔首,眸里盛满暖意。

  她浅浅一笑,回首凝望水承潋,他因茜草抱白椿槿太久而有些不悦,但没上前分开她们俩。

  她扬手伸向水承潋,水承潋方展开笑颜,上前握住她的。

  无声地传递着:一生相伴,结发同心;不离不弃。

  风,高扬,传颂着这美丽的诺言——

  “结发同心,不离不弃……结发同心,不离不弃……”

  番外潋水情番外之一背叛打他一睁开眼、看得见四周的人事物,他并不觉得自己与身边走动的“东西”

  有何二致。

  唯一的差别大概是——他无法像他们一般行动自如。

  早晨日阳初放,他看见一些束发的人走过他的眼前,后来他知道,那些人称“汉子”、“男人”……

  而后,他看见一些身段柔美的人经过,她们有的笑着、有的盛怒、有的哭泣,渐渐地他知晓,这些人称作“娘子”、“女人”……

  这些形形色色的人们,还有老人和小孩,每天都会从他眼前离开又回来,经过再经过。

  久而久之,他也想要跟他们一样自由走动、想跟他们一样欢笑哭泣、想跟他们说话。

  于是,他开始有了手与脚,跟他日夜见着的“人”长得一样。

  “呵呵呵……”他好开心、好开心,但不知道如何“走路”,不会用脚的他跌倒了。

  “呵呵呵……”笑声不是他发出的,而是其他人。

  他遇见一群人,他们将他带回“家”,教他当一个“人”,替他取名叫“水承潋”。

  水承潋……水承潋……那是在叫他……他有名字,也有“同类”。

  他是一个“人”。

  但久了,他觉得当人好累,为什么人与人之间总会有他不明白的事情发生?

  他反倒还与他们口中的“动物”相处得比较好。

  人类很复杂,他大概终其一生也不能理解人类的存在是为了什么?

  他很想放弃当一个人,可是如何放弃?怎么样才能放弃呢?放弃又是什么?

  不等他学会当一个完全的人,他即领会到何谓“背叛”。

  “妖怪啊……妖怪啊……”

  妖怪?什么是妖怪?是我,我是水承潋啊……

  “就是它,就是它,我田里的作物全枯死了,一定是它害的!”

  大叔,那是因为你没有好好灌溉那些作物,那些植物们都好渴……

  “我家的猪跟牛也死了,一定是它的错!”

  “我家的鸡也是!”

  “打死它!杀了它!”

  “杀了它!”

  “打死它!给它死,杀死妖怪……杀死妖怪啊……”

  他不明白,真的不明白,为何前一刻还笑容可掬的他们,后一刻即变脸?

  他不明白,也不想明白了,当人有何用?这么痛苦的感觉他不要!不要!

  他看见自己的手和脚不见了,看见那些人的目光由厌恶转为恐惧,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轻盈了起来……

  然后,天空变黑了,一闪一闪的银光愈来愈近,一阵一阵的雷响随后而来。

  水,好多的水从天上掉下来……他想起人们曾经告诉过他,那是雨。

  是雨呵……管他是什么,他要忘记一切,他不要当人,他要当妖怪……

  妖怪!是,他是妖怪,妖怪!

  自此,他丢弃了“水承潋”这个名字,他便成了“蚣蟆”,是“妖怪”。

  潋水情番外之二执手“琴……琴儿……”颊上的轻拍伴随着水承潋担忧的低唤,让白椿槿自睡梦中清醒过来。

  “承潋?”她揉揉眼睛,看见水承潋的脸,在他的扶助之下半坐起身。“现在什么时候了?”

  瞧外头的天色,仅有暗蓝的微芒,房里仍无光线可言,但水承潋的眼眸似两颗夜星闪闪发光。

  “快要天亮了。”他握住她的臂膀,声音紧绷,像是在确认什么。

  “承潋,你怎么了?”白椿槿将头靠上他的肩,小手抚上他的胸膛,感觉到他心跳急促不已。

  “没、没事。”水承潋环住她,将她抱紧在怀,脸埋入她的颈窝,嗅着她的气息,感受她的脉动。

  “承潋,”白椿槿柔声唤道,“我在这儿,我只是睡着了,我会醒的,我还活着。”一连好几句肯定的话语并没有让水承潋安心。

  “我怕……”他抬起她的下巴,望入她的眼眸。“好怕……好怕……”

  “我还有呼吸。”白椿槿知道他在怕什么,但她不知如何消弭他的害怕,又不忍见他一直怕自己消失。

  她的手贴上他的脸庞。“暖的、热的,我还活着,嗯?”

  “嗯。”感受到颊上真实的暖意,以及怀中柔软的身躯,水承潋僵硬的点头,他的手覆住她的,与她十指交缠。

  “我想起一首诗。”白椿槿心一紧,缓缓绽开一朵笑靥。

  “什么诗?”水承潋只知道《诗经》、《楚辞》;这两个名词还是白椿槿告诉他的,其他的“诗”他完全背不起来也分不清楚。

  “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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