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见床榻上侧卧着一名约莫十七、八岁的年轻姑娘,在他眼中,简直可以用貌美如花来形容,一头乌黑的发、白皙如雪的肌肤,还有被褥下丰盈姣好的身段,仿佛是从天而降的九天玄女,无端降落在他的屋里、他的床上!这种天大的好运若是换作其他男人,只怕早就乐歪了嘴,口水更是流了满地,色心大起的乘机毛手毛脚,可是周大器却好生困扰,不晓得该怎么处理才好。
他张口想叫醒不速之客,“姑……”
“嗯……”床上的年轻姑娘发出梦吃,因为气候寒冷、下意识的将破棉被往上拉到下巴。
瞅了她半晌,周大器搔了搔长满青髭的下巴,转身到橱柜里抱出另一条同样破旧的被褥,轻手轻脚的覆在她身上,深怕太大力会把她给碰碎了。心中暗忖,她看起来很累的样子,而且人家本来睡得好好的,就这样叫醒她,好像太残忍了一点,如果是自己,一定也不希望被人打扰,于是打消原先的念头。
对了!他还得准备晚饭,想到了吃,暂时忘记不速之客的存在,迅速的闪进厨房,开始洗米、炊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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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好香!
芍药是被一股饭菜香味给唤醒的,当她从沉睡中苏醒,看着周遭陌生的景物,有一刹那的怔忡,然后才想起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白嫩无暇的柔荑轻轻掩住檀口,打了个秀气的呵欠,然后懒洋洋的坐直娇躯,注意到自己身上多盖了条棉被,娇媚的眼角不由得瞟向斜对角的方位,只见有个体格高大壮硕的男人就坐在桌旁,一手捧着碗公,一手抓着筷子,狼吞虎咽的将饭菜扒进大嘴内,看来应该是这间房子的主人。
她娇滴滴的低唤,“喂!”
周大器登时停住扒饭的动作,傻呼呼的看着她,压根忘了回应。
这男人是傻子吗?把她这个绝世大美女丢在一边,还吃得这么起劲,摆明就是不把她放在眼底嘛!
“我肚子饿了。”赶了好几天的路,又要忙着甩掉讨厌的苍蝇蚊子,害她根本没啥机会好好进餐,早就饥肠辘辘了。
他眨巴下牛铃眼,马上用力的点头,表示知道了,毫不吝啬的为她盛了一座有如小山般高的白饭,再配上一块腌肉,咧开了两排白晃晃的牙齿道:“饭还很多,姑娘尽量吃没关系。”
伸了下懒腰,轻移莲步的来到桌旁坐下,“谢谢。”她也不跟他客气,不过吃相仍然顾到大家闺秀的风范,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幸好肚子饿,也就不会太计较菜色,不过,只有一块咸得要命的腌肉,还是让她攒起两道柳叶眉。
“没有其他的菜吗?”
周大器扒饭的动作又停了下来,用拿筷子的那手抓抓头发。“你要吃什么,我明天下工之后买回来给你吃?”也对,他喜欢这种吃法,未必别人也会喜欢。
她微噘了噘红唇,“至少要有绿色蔬菜,还有红萝卜、鸡蛋、豆腐之类,那些东西吃了不但对身体很好,而且还可以养颜美容,不然老是吃白饭配腌内,不用多久我就会变丑了。”说得活像会在这里住上好几天似的。
姑娘家都很爱美,这点他能够理解。
“好,那我明天就去买。”来者是客,当然要准备得丰盛些才不会失礼。
芍药娇媚的横睨他,“不能骗我喔!”
“我不骗人的。”周大器正经八百的点着头说。
“好吧!那我就信你一次。”看来这个长相普通的大个子还挺像个正人君子。她又低头吃着,霍然想起了什么,旋即仰起绝美的螓首。“喂,这里只有你一个人住吗?”万一人家有老婆孩子可就不方便了。
他嚼了满口的饭菜,朝她点头。
“你不问我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在这里吗?”芍药对他的态度满腹猜疑,仿佛饭菜的吸引力都比她来得大,习惯男人见了她就变成猪哥,跟着她屁股后面跑,这个男人却对她过人的美色视而不见,让她心里颇不是滋味。
周大器咽下最后一口饭,征求她的意见。“我可以问吗?”
“不可以!”她是故意的,想看看他的反应。
“哦!”想不到周大器真的不问了。
芍药微张着红润檀口,一脸怔愕,差点被他的老实给打败了。
她活了十八年,见过的男人可以说不少,还是头一回遇上这么憨假的雄性动物,可以制成标本,供后人来研究了。
“原来是头大笨牛。”她咕哝的说
大笨牛果然冲着她笑了笑。
“你听好了,本姑娘复姓公孙,芍药是我的闺名。”她娇声娇气的自我介绍,“看在你把床借给我睡,又煮饭给我吃的情份上,我允许你叫我芍药。”别的男人可没有这种待遇,谁要是敢随便唤她闺名,下场可是非常凄惨的。
周大器歪着脑袋,有些为难,“不行,我娘说除了自己的老婆以外,不可以乱叫姑娘家的闺名,那是要负责的。”
“我都允许你叫了,你还罗唆什么。”吃亏的又不是他。
他愣愣的“哦!”了一声。
“哦什么哦,大笨牛就是大笨牛。”芍药白了他一眼,摆起美人该有的高傲架式。“还不叫一声给我听!”
他握了搔腮帮子,“呃……要叫什么?”
“叫我芍药。”她娇喝一声,仙女霎时变成了母夜叉。
好凶喔!周大器一脸怕怕,“芍、芍、芍药。”
“真是的,连叫个名字都会结巴。那你叫什么名字?”
“周、周大器。”很怕又看到夜叉脸,他用手指沾了茶水,歪七扭八的在桌面上写下姓名,用膝盖想也知道除了这两个字以外,肯定大字也不识得一个。
芍药挑起一道柳眉娇哼,“大器?你娘给你取这个名字,大概是认为你会大器晚成,不过,我还是觉得大笨牛比较适合你。”
“呵呵……”周大器不以为忤的笑了笑,两排牙齿又白又亮。“随便你怎么叫都可以,我没有关系。”
她横睨他一眼,心中犯起嘀咕,天底下怎么会有脾气这么好的男人,任人搓圆搓扁都不会生气,算了!反正她只是借睡几天就要离开,不需要管这么多闲事。
“多谢你的招待,我已经吃饱了。”她向来吃得不多,碗里还剩下一大半的白饭。
周大器觉得可惜,想也不想就将剩余的白饭倒回自己的碗公内,让芍药瞪大娇眸,他则是傻呵呵的笑着。“我娘说每一粒米都是农人的血汗,绝对不能浪费,不然会被雷公劈死的。”
“你在咒我死是不是?”芍药瞠眸娇斥。
他头摇得像拨浪鼓。“没有、没有。”
“哼!谅你也没这个胆子。”说完,她便穿过小门,往屋子后面走去。
周大器才扒了一大口饭,就听见芍药的尖喊,“呵——”
“噗!”含在嘴里的白饭全吓得喷了出来。“咳咳……”是失火了?还是天要塌下来了?
芍药气急败坏的奔了出来,“大笨牛,你家茅厕在哪里?”
“茅、茅厕?”
“就是可以方便的地方……”她咬着红艳的下后,死命的瞪着满脸无辜的周大器,一颗心陡地往下沉。“你、你千万不要告诉我说你家没有。”
周大器习惯性的又是抓头发,又是搔下巴,“呃,我、我家是没有…”
他是男人嘛!这种小事一向好办,只要四下无人便可以解决,要不然就是找个地方挖洞,然后再掩埋起来,快速又卫生,何况他又不会未卜先知,怎么会晓得有一天家里会突然冒出个女人,这又不能怪他。
“没有?!”芍药摇摇晃晃的扶住桌角,一脸快晕厥的样子。“你家怎么可以没有茅厕,难道要我就地解决?我可是女人,万一让别人瞧见怎么办?”
他被骂得哑口无言。“我……”
“我不管!”她骄蛮的下令,“你马上给我变个茅厕出来,否则我跟你没完没了,听到了没有?快去!”
“好、好,我马上去。”周大器不敢再多耽搁片刻,拔腿就去帮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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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决了生理需求,自然还得沐浴更衣,恢复她最美的姿容,只见苦命的周大器搬出久置的大木桶,又在灶上生了火,等水热了,再供芍药慢慢享用。
芍药探了探水温,转头吩咐着,“到前头帮我把风,不准任何人靠近!”
“这里不会有人来……”
“你不是人吗?”她气焰高涨的指着周大器的鼻子,“我可警告你,你要是敢偷看,本姑娘就挖了你的眼珠!”
周大器一脸惧意的闪了出去,嘴里低喃着,“我又没有要看。”
娘曾经告诫过他,万一不小心看到姑娘家的身子是要负责的,所以不能乱看,他一直都很听话,不该看的,绝不会多看一眼。
听见灶房里响起泼水声,他径自从橱柜里找出一条破草席,也不嫌地上冷,找了块空地铺上,然后倒头就呼呼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