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飒扯了下薄唇,嗓音清清冷冷的,「普通人要学好这门轻功,最快三年、最慢也要十年,你想用多少时间学?」
她比了一根手指头。
「一年?」
「不,一个月。」要是学上一年,她早就被打死了。
他的回答是旋身要离开。
上官鹂羽从没被人拒绝过,气得猛跳脚,毫无预警的扑到他身上,抱住他的手臂不放。「我不管、我不管!你非教我不可,否则我就不让你走,听到了没有?」
「对一个陌生男人搂搂抱抱的,你不知羞吗?」虽然抱的是他,黑夜飒还是不太高兴,要是今天换作别人,她不是白白让别的男人轻薄去了。
她倔强的昂起小巧的下颚,两只小手巴得更紧,心中得意非凡。
「你敢不收我这个徒弟,我就一辈子赖定你,嘿嘿嘿!你甩不掉我了。」
黑夜飒觉得头大。
「发生什么事了?小姐!」在船舱内休息的小铃当听见她的叫喊声,焦急的出来察看,黑夜飒便趁她分神的当口脱困。
「等一下,你不要走!」上官鹂羽气急败坏的大叫。
小铃当跌跌撞撞的跑过来,「小姐,你怎么了?」
「他跑掉了。」她失魂落魄的呢喃。
「小姐,谁跑掉了?」
上官鹂羽垂头丧气的坐在甲板上,「一个会玩把戏的人。」
「嗄?」小铃当听得一头雾水。
第二章
连着几天,上官鹂羽都带小铃当在城里到处晃,就是为了找那天那位会玩把戏的男人,只要能从他身上学几招落跑的步数,就够她自保了。
可是,为什么到处都找不到呢?
难不成杂技团已经到别的城镇表演去了?
她还不能死心,反正还有时间,她非找到他不可。
这天她又打算出门,在前院遇到上官润德夫妇,从他们不赞同的眼神看来,似乎对她整天跑得不见人影的行径颇不以为然。
「羽儿,你就快要嫁人了,还成天往外跑,要是让黑家知道你这么不安分,人家会以为我们没有家教。」对这个小女儿,他向来舍不得说一句重话,可是现在不同了,要是嫁了人还到处闯祸,吃苦受罪的还是她自己,做爹娘的根本帮不上忙。
王氏拉起女儿的小手,「今天又要上哪儿玩了?」
「我们、我们要去庙里拜拜。」上官鹂羽灵机一动,随便扯了个谎,还不忘示意小铃当不要多嘴。
「老爷,羽儿是要到庙里上香,你就让她去吧!」她只希望女儿可以开开心心的上花轿,她现在要做什么都随地吧!
上官鹂羽用最甜的笑容来掩饰真正的目的。「爹,您放一百二十个心,羽儿到庙里上过香就回来,不会待太久的。」
「小铃当!」他沉喝道。
被点到名的小铃当悚然一惊,「是,老爷。」
上官润德严厉的盯着她,看得她冷汗直流,「等小姐上完了香,就马上带她回来,不准在外头逗留太久,知道吗?」
她吁了一口气,「是,老爷,奴婢明白。」
「去吧!」
终於得到特赦,主仆俩赶紧坐上轿子离开家门。
跟随在轿旁走了一段路,小铃当的心脏还「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她真不是说谎的料,不像她家小姐,说得脸不红、气不喘,好像煞有其事似的。
「小姐,你这几天究竟在找什么人?」
上官鹂羽用绢帕擦着额上的汗水,这种天气坐在轿子里,都快闷死了。
「我不是说过了吗?」
「你是说过要找一个会玩把戏的男人,可是,我们已经找遍所有的地方,也没瞧见杂技团的影子,说不定他们已经到别处表演去了。」她真不懂小姐为什么非找到那个人不可?
上官鹂羽不耐烦的撇唇,「反正你不懂啦!」
「奴婢就是不懂才要问。」小铃当回了一句,「小姐,你现在要关心的是未来姑爷才对,干嘛在意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男人?而且,对方还是在杂技团里玩把戏的,他跟你的身分不相配啊!」
「你扯到哪里去了?」上官鹂羽彷佛被猜中了心事,羞窘的娇嗔,「我只是喜欢看他玩把戏,顺便想请他到家里来表演给大家看而已,才不是你想的那样。」
小铃当这才稍微安心了点,「不是最好了。小姐,再过去就出城了,我看还是回去吧!免得老爷又问起来,奴婢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你急什么?再等一下。」她掀起轿帘的一角往外张望,就在彻底放弃的当口,无意间觑见相似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
她绝不会看错,真的是他!
「停轿!快停轿!」上官鹂羽不等轿夫将软轿停妥,娇小的身子已经钻了出来,性急的撩起裙摆跟了上去。
「小姐,你要去哪里?小姐!」小铃当愣了一下,连忙追上去,边跑边喘的叫道:「小姐,你快回来!」可是才一眨眼,她就看不见小姐的人了。
完了!完了!小铃当暗暗叫苦,要是跟丢了小姐,她就等着回去被老爷扒皮。
我的好小姐、小祖宗,你可千万不要出事啊!
***
被引至城外的黑夜飒两手背在身後,脸上的表情如冰雕般,看不出一丝波动,或许是司空见惯,丝毫不把包围住他的黑衣人放在眼里。
黑衣人也在小心评估双方交手所占的胜算有多大,毕竟冥王居历代的主人都是武痴,而且与生俱来有一种特殊能力,便是能在十招之内看穿各门各派的武功,并且,写出一套破解的招武秘笈,让武林中人对他心存忌惮,无不想除之而後快。
而黑夜飒身为下一任冥王,据说他自五岁起便习得各家所长,武功高深莫测,能力远超过创立冥王居的祖父黑冥,所以,只要他们不能一举将他击毙,不只暴露自己的身分,更可能血溅当场!双方都没有人开口,紧绷的气氛一触即发。
黑夜飒文风不动,身上的黑色织花绸衫随风起舞,似乎在比赛看谁撑得久。
跟踪他而来的上官鹂羽惊喜的张口想叫他,可转念一想,又赶紧闭上小嘴,迅速的躲进草丛堆中。
他们围在那里干什么?莫非是在排练什么把戏?
太好了!她最喜欢看杂技团表演了。今天的收获可真大,还是暂时不要惊扰到他们,顶多待会儿多给点赏银罗!
上官鹂羽也不嫌脏,安安静静的趴在草丛里,明灿的大眼一瞬也不瞬的直视前方,深怕错过了最精采的部分。
啊!已经开始了,她屏气凝神,专注的欣赏十几个杀气腾腾的黑衣人提剑围攻杵在中间的黑夜飒,只见他两手不动的背在身後,状似轻松的左右闪躲,好像事先已经知道他们的每一招、每一式。
她一脸崇拜的瞅着黑夜飒,他是她见过最会玩把戏的人,要是他肯留在府里,每天表演给她解闷,那该有多好啊!
可是她就要嫁人了,那个叫黑不隆冬的一定不会答应,真是讨厌死了!为什么老天爷不让她早点认识他呢?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就算是外行人也看得出那些黑衣人急躁了起来,手上的长剑越刺越快,招式也越来越凶狠,虽然黑夜飒都巧妙的躲过,上官鹂羽还是看得心惊肉跳,不禁为他捏了一把冷汗。
那些人真是太可恶了,只不过是在排练罢了,居然真的动起手来,简直不可饶恕,她非得跟他们的团长抗议不可。
「玩把戏的,你要加油,不要输给他们了!」她陡地站起来,将小手作成喇叭状,大声的叫喊,「加油!我支持你!」
上官鹂羽这一叫喊,等於成了黑衣人灭口的狙击目标,他们互相使了个眼色,其中两人剑尖一转,朝她疾射而去。
「该死!她怎么会在这里?」黑夜飒在心里低咒,可情况不容许他有所迟疑,他提气一跃,施展了最上乘的轻功。
其余的黑衣人试图牵制他的行动,攻击得更形猛烈。
黑夜飒将右手往腰间一握,抽出系在腰上的软剑,亮晃晃的白光随着凌厉的剑气将阻碍的人震开。
上官鹂羽被急转直下的变化吓了一大跳,全身无法动弹。
眼看两把剑就要刺向她,脑袋却是一片空白。
就在电光石火间,她的身子一下子飞离地面好几尺,只听见耳边狂风呼啸而过,自己彷佛腾云驾雾般,双脚都没有着地,须臾後,便顺利的摆脱了那票黑衣人的追踪。
「没事了,你可以张开眼睛了。」当他让她的双脚平稳的落在地面,上官鹂羽还紧圈着他的项颈不放,他以为刚刚的事吓到她了。
她缓缓的掀开眼皮,发现自己已经平安的踏在地面上。
黑夜飒清冷的嗓音中透着关心,「你还好吗?」
「呼呼……好……」上官鹂羽先做了几次深呼吸,待心跳正常,小脸蓦地发亮,「好刺激喔!刚才我真的在天上飞耶!好好玩喔!」
他不禁翻个白眼,他就知道不用替她操心,这小东西的胆子比普通人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