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两人才一照面,于凤荻脸色顿时发白,什么话都没说,下意识的逃进厨房中,里头只有杜妈在。
“大小姐,你不舒服啊?”
于凤荻像溺水的人紧抓住她的手,“杜妈,那两个客人是谁?”
“哼!说起来就有气,他们这对夫妻根本是看准董事长和太太心软好说话,专门来勒索的。”杜妈满脸不齿和气愤。
“勒索?”她轻声重复。
“大小姐不记得了?十年前家里的司机小刘载大小姐放学回家的途中,不小心在路上把一个女孩子撞成重伤,还害人家变成了植物人,他们就是那个女孩子的父母。”
这个情节好熟悉,熟悉到让她害怕。
杜妈说得义愤填膺。
“当时撞到人的是小刘,董事长念他家境不好,又有中风的父亲要养,于是替他出了八百万的和解金,想不到这对夫妻有够贪心的,这些年来常常打电话来要钱,每次都装得可怜兮兮,说什么被公司裁员找不到工作啦,要送女儿到大陆的医院治病,可是身上都没有钱啦,理由一大堆,一次两次的来家里要钱,董事长和太太都是念佛的人,也没有跟他们计较,想不到今天又来了,脸皮真厚。”
“他……他们是不是姓赵?”她颤巍巍的问。
“没错,就是他们。”
于凤荻脸白如纸,“真的是他们……”
见到自己的亲生父母,她没有半点喜悦,只有无尽的难堪和羞耻,万万想不到他们竟然是这样贪得无厌的人。
或许撞伤她的司机真的有错,难道,他们就没有吗?
说什么要送她到大陆就医,明明把那些钱拿去享受和挥霍,却连她的最后一面也不肯见,还枯托陈妈妈张罗,甚至还来敲诈于家……
她真的好羞愧。
“我爸妈知道他们来了吗?”
杜妈点了点头,“董事长和太太本来有事出门去了,不过我已经通知他们,应该快到家了……啊!我听见车声了。
果然隔了一会儿,于氏夫妇已经从大门进屋。
☆ ☆ ☆
见到财神爷回来,赵宝全马上装出一脸苦样,嘴里哀声叹气着。
“董事长,我们也知道这些年你们已经帮得够多了,实在不好意思再上门,可是,我们夫妻俩真的找不到人可以帮……”
李翠频频拭着眼角,“是啊、是啊!要不是为了我们家小惠的病,我们也不想来……”
“都这么久了,还是没有进展吗?”于国庆和妻子相视一眼,他们也能体会对方爱女心切的情绪。
听见他话中怜悯的语气,赵宝全在心里贼笑,可脸上保持着忧愁的表情。
“最近有人帮我们介绍一位大陆来的气功师父,听说他用气功灌顶的方式已经治好许多植物人,可是……他的费用很高,发一次功就要十万,而且还得连续做上几次才有效果出来,我们……我们实在负担不起啊!
“呜呜……我可怜的女儿,小惠还这么年轻,一辈子就这么毁了……”李翠哭得煞有其事。
张润贞也能感同身受,“赵太太,你先别难过,只要那位气功师父真有这么大的能耐,不管多少钱总要试试看。”
她暗喜在心。“那你们的意思是……”
于国庆沉吟片刻,“救人要紧,我先开一张支票给你们……”
“爸,等一下!”
就在赵宝全夫妻俩快要掩不住眼中的狂喜之际,再也忍无可忍的于凤荻走进客厅制止。她无法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生父母来于家招摇撞骗。
“荻荻?”
于凤荻来到于氏夫妇身边,“爸、妈,我能不能先问他们一些问题?”赵小惠明明已经死了,他们居然还敢假藉她的名义上门敲诈,她绝不能让他们得逞,否则这种事以后还会继续发生。
“你要问什么?”张润贞一脸不解。
她直接面对赵宝全夫妻。“我想请问两位,赵小惠目前住在哪家安养院?我想我也有责任去探望她。”
“呃……不、不用了,我们怎么敢麻烦大小姐呢?”李翠眼神闪烁,额头沁出冷汗。“老公,我说的对不对?”
赵宝全也没料到情势会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对、对,你是千金大小姐,我们怎么好意思让你去探病,真的不用了。”
“不过我倒是听说她住在安养院里的那段时间,你们很少去看她……”果然话才出口,于凤荻就看夫妻俩的神色丕变。“只是不晓得这消息正不正确?”
“当、当然不是真的,我们只有小惠这么一个女儿,怎么会不关心她呢?”李翠用手肘拐了下丈夫,暗示他说点什么。
他结结巴巴的陪着笑,“我们都嘛每天去看她,而且还常常熬鸡汤去给她喝……怎么可能不管她,大小姐真是爱说笑。”
听他们满口谎言,于凤荻心都冷了。
“这样啊!可是我最近认识一位陈妈妈,她就在芦洲开了一间安养院,曾经听她聊起院里有个文孩子,她的父母都把她丢在安养院里不闻不问,直到三个月前去世了,她的父母连后事都没有出面替她办理,我记得那个女孩子好像也叫赵小惠……”
“那、那,那只是巧合而已。”李翠冷汗直冒,一副坐立难安的模样。
“荻荻,是真的吗?”张润贞听出一些玄机。
于国庆也皱起眉,“赵先生、赵太太,我女儿说的是真的吗?”
“我……我看我们还是先走好了,不打扰了。”到手的鸭子飞了,赵宝全作贼心虚的拉着老婆快快走人,免得待会儿被扭送到警察局去就惨了。
原来他们被当作冤大头,居然还不自知,于国庆不禁感叹有些人真是财迷心窍,连女儿都可以利用来诈骗金钱。
他摇头叹气,“唉!世上怎么会有这种父母?”
“那个孩子有这样的父母,实在可怜。”张润贞也十分感慨。
“对不起。”于凤荻羞渐的代他们道歉。
她疼惜的抚着女儿的头,“傻孩子,又不是你的错,道什么歉?”
“真的对不起……”只有她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 ☆ ☆
坐在餐馆的一角,无精打采的拨弄盘子里的墨鱼面,就是没有胃口。
“你的眼睛红红的,昨晚没睡好?”孟晋审视着她的娇容。
她本能的回避,“只是觉得自己太幸福了,反而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太幸福也会害怕?”
于凤荻笑得有些牵强和不安。
“我只是担心会不会又发生什么事来拆散我们,心里总是不踏实。”
“你想太多了。”
“或许吧!”
孟晋将手掌覆住她置在桌面上的小手,“不要担心,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再离开你了。”
她反手握住他,手指交缠。“这是你说的喔!”
“我保证。”他细细摩娑着她柔腻的肌肤。
一道弱不禁风的纤弱身影突兀的来到他们的桌旁,打断了两人深情的凝视。
来人是宋芷乔。“是你?”孟晋诧异的挑眉。
于凤荻看着泫然欲泣的她,霍然心中了然。“你好。”
瞪着两人交握的手,宋芷乔双唇微颤。
“凤荻,我听说……你和孟晋要订婚了?是真的吗?”
“是真的。”纤躯微晃了晃,“孟晋,你真的要娶她?”
“对。”简简单单的一个字,道尽了所有情意。
“为什么?”两行清泪不听使唤的滑下玉颊。
“宋小姐……”
宋芷乔哀哀切切的呢喃,“她有什么好?我哪一点比不上她?”
“我爱她。”
秀容一片惨白,“可是,我也爱你,爱了整整十年,孟晋,为什么你不能爱我?为什么?”
因为这个角落的骚动,让整间餐馆陡地安静下来,包括工作人员和客人都仔细观看这场三角习题会如何收尾。
孟晋脸色一正。
“对不起,爱情不能因为你爱我,我就必须有所回报,它是互相的。”
“那我该怎么办?”她满脸傍徨无助,“我样样都不比她差,我甚至可以比她更爱你,孟晋,你都忘了吗?她过去那样一次次的伤害你,你为什么还要爱她?”
他站起身来,试着让对方保持冷静。“宋小姐……”
“凤荻,你身边总是围绕着那么多的男人,不愁没有人爱,求求你把孟晋让给我好不好?”宋芷乔摆低姿态,泪眼婆娑的哀求着。
于凤荻抿起樱唇,硬下心肠回绝。
“抱歉,我办不到,爱情是不能转让的。”
“宋小姐,我相信自己并没有做出一丝一毫让你误解的事情,对于你,我只把你当作朋友,并没有男女之情。”他不愿见她越陷越深。
她突然不由分说的抱住他,“孟晋,没有你,我会死的。”
“你!”宋芷乔仰起泪痕交错的秀容,眼中射出两道诡光。“我说的是真的,你如果要娶她,我就死给你看!”
“喝!”在场的人无不倒抽一口凉气。
一股无名火猛地窜上于凤荻的心头。
“好!很好!如果你觉得自己的命这么不值钱,可以动不动就拿来威胁别人,那你活着也没有意义,就去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