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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晓书的身子一震,袖中的小拳头握得更紧,指甲都戳疼掌心的嫩肉了。

  「哈哈哈,这点玄老弟甭担心,我保证,你绝对不会打光棍儿。」

  「婚事若成,玄某定另奉谢礼。」投其所好。

  沈二少闻言双目陡亮,见玄三郎注意力都在晓书身上,虽说他不懂这残手丫头有何吸引力,论脸蛋属清秀之级,论身材那就不必了,可能是对中他的胃口,唉,纯属个人喜好。他拍拍未来妹婿的肩头,暧昧地道:「你们两个多亲近亲近,机会难得,得好好把握呵,呵呵呵呵……」接著,他手一场,朝一干奴仆道:「走,都给我离开,不准来打扰。」

  连香菱也一块儿被赶回去了,此时此刻偌大的庭院,只剩下两个。

  他跨前一步拉近距离,鼻尖萦绕著女儿家独有的香气,她垂眼瞧著地面,他也垂眼,瞧著她发顶上的白角小梳和秀美的额。

  两个就这么对杵著,谁也不说话。

  唉,这倔强的小姑娘。他叹了一口气,伸出长指扶起她的下颚,晓书微微抗拒,头稍偏,还是让他瞧见自己现下的模样。然後是柔软的锦衣袖子,细细地在她小脸上移弄,为她拭泪。

  「为何落泪?嫁给我做娘子不好吗?」他的语气柔柔哑哑的,像歌。

  晓书芳心暗浮,唇咬出浅浅齿印,明知落泪无济於事,心中的委屈羞愤,以往她能咬牙忍下,要自己不去在意,但在这个男子面前,她流露出最脆弱的一面,竟无任何心防。

  深深呼吸,她努力平复紊乱的心绪,眼眸犹有泪光,颤著唇儿。

  「我觉得……自己像个货物,谈好条件,便能将我卖出。我什么都不是……」

  他目光转沉,柔情未变,掌心贴住她的颊,粗糙的拇指缓缓抚触著,享受著柔嫩的感觉。「我只想将你弄出这儿,你的力量太弱、太单薄,没人守护著,该要如何?是货品也好,是人也罢,对我而言,都是唯一一个。」

  尽管修炼成人身,狼性未能尽除,他向来心机深沉、冷眼面世,纵有热情,也埋在极探、极沉之处。因四年前阴错阳差的邂逅,他与一个人类姑娘有了交集,属於炽热的一部分蠢动起来,满腔热血为酬知己。

  「你……」晓书不是无情之人,对他的追求,心动荡得厉害,只是不懂……不懂……「你是一匹狼,是精灵幻化,怎可娶人为妻?」唇轻启,语调已闻柔软。

  「你在意我真实的身分?」他淡问。

  晓书微仰著脸,眼瞳清明,细细端详著他脸上的每分每寸,看得用心透彻,脑中盘旋著他的问话,与他之间的点点滴滴如此的奇异神秘,是上天怜悯吗?竟将他带到她的身边。

  虽等不到回答,但女子玉容柔和,眼眸如醉,玄三郎回她一笑。

  「你会这么问,表示说,你心底其实是喜欢我的,若我真是人身,你就毫不迟疑投进我的怀抱中,对不?」

  「我才不在乎你是人是兽。你、你--」她急急喊,又急急停住,有些掉入陷阱的感觉,脸蛋红赭,她脚一跺偏开身子,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说:「你的事,我才不在乎。」这匹狼的确坏得很。

  闻言,玄三郎忍住笑,夸张叹气,「唉,姑娘不在乎我,偏生我对姑娘放不下。到头来,是我作践自己,教人瞧不起。」这种行径其实与他本性不符,但逗弄她已上瘾,变成自然的举止。

  晓书不知该如何解释,难辨他话中其意,只讷讷辩道:「我没有瞧轻你的意思……」他於她有救命之恩,为她挡去灾厄,一次又一次,怎可能瞧轻他?!怎么可能?!

  忽地,他略略弯身拉著她的小手,晓书一惊,没料及这突来的举动,想藏起的左手已落入他的掌握,稳稳被大掌中的温暖包里。

  「你放开……」她试著扭甩,命令的语气夹杂惊慌。

  任何人,包括她的家人,他们对她的羞辱再如何不堪,她都能咬牙面对,唯有在这男子面前,她不要他瞧见自己的残缺,这麽怪异、这么畸形,她不要他眼中的温柔消失,只需一丁点的嫌恶,就能驱动无情的利刃,贯穿她的心脏。

  「你放开。好痛……」他握得好紧,脆弱的细小手腕泛红。

  彷佛意识到用力过猛,他轻放,仍是没让她收回,双目微合,峻容上的神情近乎虔诚,他的吻落在晓书婴孩儿般娇嫩的左手上。

  「嘘……不疼了,不疼了……」他低喃著,唇在手背游移,扳开透著微红的嫩肉掌心,他的舌尖舔舐著,小心翼翼、万分眷恋,这个吻包含著兽类温情的呵护,更有属於人的激情。

  「不要。」晓书珠泪盈眶,一手承受他无限的亲吻,一手则让他握住、贴在男性健壮的胸膛上,他的心跳好重、好沉,每个起伏都影响了她,震得自己不知心之所向、不知魂於何处。

  他抬眼瞧著,两人站得好近,她几乎已在他怀中,带泪了中藏著无数话语。

  「好丑的,你、你不要这样……我不要你看……」

  「胡说。」他笑著,牙齿白皙,眼角和嘴角近看时有细细的笑纹。「它长得好小巧、好可爱,比我昨日送来的那把白玉如意还美,我若还食人,定不会放过你,更不会放过你的小左手。」

  晓书征然,微微错愕,眼眸眨了眨,眼眶中蓄著泪珠顺著颊滑了下来。

  「你、你不是正经的,别寻我开心……」

  玄三郎笑意更深,挑高眉。「我想把你吃了、吞进肚子里,这是寻你开心吗?」

  晓书咬著唇不说话了。好不容易,他放开她的双手,长指却顺著姑娘家的素腰滑到後头,手掌合握,将她轻轻揽在胸前,光天白日的,一副优闲模样。

  「不要这样,你放开。」脸好烫,她想端凝著神态,想说得严厉一些,可是偏偏话出了口,像撒娇、像软呢,对他又无可奈何。

  「不喜欢这样?那麽,这样如何?」他忽然打横抱起她,咧嘴一笑,也不理她的挣扎,自顾自地步近前方假石假山旁的凉亭里,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你放不放开?!」她瞪住他,庆幸四下只有单独两人。

  「不放。我觉得这样很舒适,说话也方便,不怕谁听了。」他在她额角印下一吻,轻声要求,「你能不能说些别的?例如叫我抱住你、抱紧你,叫我吻你、亲你,亲你的头发、你的耳垂、你的脸颊、你的鼻尖儿,还有你的小嘴--」他愈说愈露骨,人的礼节廉耻在他身上起不了约束作用,直到一只软荑猛地捂住他。

  他真的很坏,很坏很坏。

  两个的眸光交凝,四周安静下来,他调戏的神情已淡,眼眉认真,一会儿,大掌捉下掩在唇上的小手,不自觉地玩弄著葱白的五指,静语,「蛋中下毒之事,我很快就能找出凶手,你不要害怕……凡是想伤害你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他来了,为她而来,经过狼族中王位争夺的纷乱後,他真正摆脱牵绊,前来守护自己的梦。

  「我不想谁死。」她幽幽地叹了口气,身躯在他腿上软化,不再僵硬挣扎,「还有,下毒的绝对不是奶妈。」

  「我知道。」他嘴角神秘地牵动,「她是你的好奶妈,不是她,是另有其人。」

  「你已经知道是谁了吗?」她的语气并不欣慰,这宅子有太多丑陋的事,当他化身为狼时,她记得自己曾向那匹黑狼吐露许多。

  有时她会有一种感觉,自己可能就这麽莫名其妙的死了,能过得一日便算一日吧,这是不是潜藏在灵魂深处最消极的悲哀?然後,是他的出现,带来一连串的波涛,搅著她平静的心湖汹涌难止。

  他不回答,只是安抚的笑。

  晓书心中悸动,轻轻放口,「你为什麽要这麽帮我?」

  静了片刻,他道,气息拂动她几丝柔软的发,「你所生长的家族与我的狼族很像,人性是什么?狼性又是什么?无止境的贪婪,永不歇息的争权夺利,猜忌、怀疑,即使自己无意卷入漩涡,也难取信他人……晓书……」他首次唤她,两个字由他嘴中逸出,感情顿时重了。「我知道你的感受,一直都知道,因为我也经历过,所别在於,我是狠利的、是恶毒的,是个坏角色,而你呵……力气太弱,心又太软,怎么办?」

  他最後的「怎么办」问得无奈宠溺,摇摇头,将她抱紧了些。

  「你对我来说,很稀奇。」

  晓书的心绪忽而飞高、忽而降低,内心隐约有一股期望,在听闻自己对他的意义时,不由得一沉--稀奇?!他真把她当成货品了,就为这个缘由,所以才千方百计接近她吗?

  想问清楚,想弄开谜团,正待要问!亭前人造的水择上,噗噗地飞来两只丹顶鹤。那是沈府中所饲善的珍禽之一,双翼遭人各取下一小截骨头,能飞,却无法高远,注定被关在这精致无比的庭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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