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问君可怜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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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朝颜,原就是一朵爱笑的花……

  向漠岩合了合眼,心头纷乱。

  不远处,清脆的声音叫喊著,「飞啊!」朝颜绑著护腕的右臂用力一扬,停立在护腕上的大鹰突然一街上天。她兴奋的又跳又叫:「飞啊!再高,再高些!」

  朝颜的脸蛋红扑扑的,对云纱又是劝诱又是催促,「云纱,你也来试试,不难的。把手臂用力抬起,助鹰儿展翅,它自然会飞上天。试试看嘛!」

  一旁,三娘拿著手绢替两孩子拭净小睑;她停下手,望了望高飞的鹰,羽衣和弯弓也瞧得兴味盎然。

  「纱姨,你快试试!老鹰会冲得好高好快的。」羽衣兴奋的拍著手,眼睛亮晶晶的直盯著云纱,弯弓更是一脸期盼。两个顽皮小童对放鹰的活动早垂涎了许久,无奈此种「游戏」仅归大人娱乐,他们也只好望鹰兴叹。

  云纱有些胆怯的看著臂上的猛禽,它重量好沉,锐利的爪紧抓著她的手腕,虽说隔有一层皮套,那尖利的爪子仍让她觉得害怕和……刺疼? 唉……应该是心理作用吧!老鹰不动声色的伫立在她手上,但她却直觉得它会伤害她,又加上是首次放鹰,不由得心生畏惧。

  瞧著朝颜乐在其中,高兴得如同出了铁笼的鸟儿,云纱真羡慕起她来了。

  她抬起头寻找向漠岩的身影,发现他立在另一方,他的鹰正飞得既高又远。她心中思量著,她与他已有了婚盟,总有一天要嫁与他为妻,成为啸虎堡的主母,而啸虎堡的驯兽园和猎兽场里,飞禽走兽不仅种类多,数量更是惊人,她不能一味的害怕,必须要克服恐惧,学著同它们相处,了解兽类的习性……只要有心,这应该不难吧!像她和大奔不也混得挺熟的? 看到两个孩童期盼的神情,云纱告诉自己:你可以的,一定可以!

  忽然,她手一挥,重量没了,老鹰果真听话的飞向天空,伸展著一双大翅,姿势健美凌厉。

  「哇!纱姨棒!纱姨好本事!」弯弓仰著头叫得好响。

  「好啊!」朝颜抓住云纱另一边未著护套的手,亲切而兴奋地摇动,笑容更为璀璨,「云纱,你学得好快!不过我还有一箩筐的放鹰花招没展出来呢,你还是得拜我为师。」

  「我什么都不会,你当然得教我了。」云纱柔声说,脸颊呈现健康的色泽。

  「那有什么问题。包在我身上!」朝颜豪爽的放话,突然她微歪著头,顽皮的眨了眨眼,「哎,其实何必我来教呢,你该缠著漠岩,他才是技术高超,我放鹰的技巧也全是漠岩教的。让你夫君来教岂不更美,有名家指导包管你进步如飞,又能增进夫妻感情,甚好!甚好!」

  云纱美目溜了朝颜一眼,又好气又好笑,小脸红了红,「你尽爱取笑我。」

  「我是好人心,提了个好建言。」朝颜压低声音,爱瞧云纱羞红双颊的美貌。

  唉唉唉,漠岩去哪里寻来这般的灵秀佳丽?瞧云纱柔美雅致、温婉动人,她动不动便脸红的样子,让人怜惜……即使自己身为女子,也不由得对她兴起保护心态。

  「漠岩是一堡之主,许多事待他处理,我不能让他心烦。」云纱说著,两眼偷偷的瞧向站在不远处的向漠岩,一抹甜蜜的神情掠过。

  这个女子铁定爱惨了漠岩。朝颜思忖著。

  上苍怜见,让漠岩忘却她带给他的痛。她从没想过要伤害他,可是男女间的情爱,任谁都说不定。自小,她便崇拜向大哥--是盲目的心仪吗?她不知道,只晓得随著青春走过,她的心里只向大哥一人,自始至终。对漠岩的深情,她难以回报,只盼他快乐。如今瞧著云纱,压在心底的感情包袱似是轻了。

  朝颜随云纱的视线望了望,开心的大笑,身子轻盈地跳起,「鹰儿朝那边飞过去了,咱们跟去看看吧,别让老鹰飞远了,我要把拿手的技巧全教你。」

  她拉著云纱,大奔驮著两个小童跟来,银铃般的笑声在原野上清脆飘扬,眼前绝美的画面,直教向家两兄弟看得入迷了。

  **********

  接著,事情发生得极为突然。

  云纱的鹰忽地俯冲下来,发出尖锐的啸声,以狂猛之势对云纱逼近。放鹰的学问她是初学,一时间也无法反应,两腿如同生了根,也不知躲避,竟怔怔地瞧著那头猛禽扑来,瞬间,锐利的鹰爪便要划中眼脸。

  「危险啊!」朝颜离她最近,边喊出警告,身子朝她撞了去,一手推开云纱,戴有护套的手则反射的举起,抵挡那头鹰的利爪。

  朝颜只觉得左颊一痛,整个人便跌倒在地;怕鹰儿再次攻击,她赶紧护住自己的头颅。就在此刻,三粒石子激射而来,前後打入那头鹰的身体,啸声陡然扼住,鹰儿当场被击毙。

  石子是分别由向翰海、向漠岩和风琉弹射出来,大家向朝颜奔近,向翰海更是脚不沾尘,风也似的急急朝妻子而去。

  「朝颜!」 一个高大的身影罩住她,是向翰海,他眼底有明显的担忧。

  还有个人奔得好急,是谁?朝颜侧过头看到向漠岩,他飞至而来的脚步在离她几步距离时陡然煞住,两道目光紧紧地、专注地胶著在她身上。

  朝颜调回视线,伸手抚著丈夫焦急的脸孔,轻快地安抚著,「我没事,没骨折没扭伤,更没受到惊吓。唉!你们竟然联手把老鹰给杀了。」

  「还说,你脸颊被抓破,两条血痕好丑。」向翰海托起她的身子,小心替妻子擦拭伤口。

  没想到朝颜竟笑了,容颜受损也不以为意,「我不管,你娶了我,恕不退还。」

  这时,向漠岩又朝她走近,步伐缓慢而不由自主。

  「你们别只顾著我,这点小伤没什么的。」朝颜不懂向漠岩想些什么,眼神移向他,遂提醒他道:「云纱呢?你不去瞧瞧她吗?她那么娇弱,可能受伤了也不一定,再不然,肯定受到惊吓。」

  云纱?!这个名字冲进脑海里,向漠岩胸口一窒,他车转回身,云纱苍白著脸杵在那儿,安然无恙,完好无缺。她水灵的眼似起了雾,僵直地望著他们。

  「朝颜……是我不好。」她脸上写满歉意,轻缓道歉,「我……对不起。」

  朝颜正想启口教她别挂在心上,一句绝恶的怒吼突然爆开,针对著云纱。

  「为什么你总不会照顾自己?!」向漠岩一把握住云纱的臂膀,将她纤弱的身子扯了过来,他的动作好突兀,没一点温柔。「你能不能机灵一点?如果今天没人替你挡那只鹰,你一对眼睛保得了吗?锐利的鹰爪足以剜出脑浆,你懂不懂?」他的炮火继续蔓延,胡乱而愤恨地射向她,「你既要嫁入啸虎堡,就得清楚,这里的人终日与野兽猛禽为伍,啸虎堡便靠这个吃饭,你不学驯兽的技巧,至少也得弄懂兽类习性,学著不去害怕。你以为我能时时刻刻在你身旁,陪著你、保护你吗?还是每次受到动物攻击,便让别人救你,然後因你的胆怯和鲁莽,使得别人挂彩受伤?」

  在他掌下的臂膀瑟缩了;云纱方寸抽痛,她余悸犹存,脸色原就苍白,但向漠岩这一番厉声厉言,无情地击入心窝,一瞬间,她的脸苍白如鬼,惊惧痛苦。

  「我不是……我……很认真在学了……对不起,我真的……对不起……」她声音虚弱。

  一旁的人全震住了,从未见识过向漠岩这番神态,纯粹的暴怒,无理性的发泄怒气,像一个任性又恶劣的孩童,没法理解。

  「不要一直道歉!你只会说对不起而已吗?我不喜欢听!现在,我要你的亲口承诺,说你会懂得保护自己,别再依赖他人,别给人添麻烦!」他失了理智的咆哮,紧盯著她,脸色也苍白了,额角的青筋剧烈跳动。

  「向漠岩!你太过分了!」朝颜看不过去,撑起身子,恶狠狠的瞪著他,「错在那头鹰,它野性难驯,干云纱何事?你为什么不分青红皂白一古脑儿的发脾气?云纱受到惊吓,你难道瞧不出来吗?」

  如同一盆冷水淋下,冷意由头顶灌注,延伸到四肢百骸。向漠岩身体震了震,倏地清醒过来。

  他到底著了什么魔?说了什么混帐话?思绪和行为跳脱了轨道,连自己也无法掌握,这一团的杂乱无章,所为何因?只单纯为了云纱不懂保护自己,还是……因为让大哥搂在怀中的那个人儿?今生已无机会,如同大哥一般堂而皇之的拥抱她,堂而皇之的流泻出温柔? 好几双眼,同时责难的射向他。他真是失心疯了,竟恶劣至斯!向漠岩下意识地想掩饰狼狈的感情,想排除心中难当的疼痛;他对云纱做了什么? 云纱,云纱……

  他不理别人对他的不满,眼里的怒意尽失,瞧著云纱,直直地、仔细地瞧著那张小脸。仍是一样的美丽容颜,却染著死灰的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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