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连阿昌都不知道臧熏的去向,那她还能去找谁问?阿昌还向她抱怨,自臧熏消失后,店里的生意明显地冷清多了,他还反过来问她臧熏去哪里了呢!
到臧熏的住处,楼下的房东说很久没看到臧熏了,他已经决定要将那间房子租出去,要她把臧熏的东西收拾一下。她还记得自己是怎样一边落着泪、一边收拾着他的东西。
这一个月来,她夜夜哭泣、夜夜被心痛啃噬,而现在,麻木得只剩下一些淡淡的泪水及微微的心痛。她已忘了他吗?不!并没有,她甚至思念他到快要发狂!
她不懂他彻底消失的原因,究竟是为了什么呢?是想始乱终弃吗?因为对她腻了吗?她真的差劲到他宁愿放弃原有的生活,只为躲开她?
原本还期盼他会出现,一起解决问题,但眼看小生命一天天长大,她必须有所决定。当阿姨沉着一张脸建议她拿掉时,她心里百般不舍,甚至有着想生下孩子、独自抚养的念头,可是,自己毕竟也是个孩子,往后的日子还很漫长。挺着一个肚子、带着一个孩子,对她而言都是负担。别人口中的蜚短流长,自己能承受得了吗?若以后想找对象嫁人,带着一个孩子,别人又会怎么想她?
可是,孩子是那么样的无辜。她好不舍、好不舍,这是她和臧熏的孩子呀!
沈似燃垂下眼,泪水爬满脸,举步艰难地走进医院。和阿姨约定的时间到了。
看着微微隆起的腹部,她在心里不舍地低喃:别了,孩子。
第五章
七年后——
“汪氏企业”的办公大楼,近日弥漫着一股不寻常的气氛,每个人都战战兢兢的。
十三楼,汪氏办公大楼的最顶层,也就是汪氏的总经理办公室的所在位置。
“沈特助,先通知各部门主管,明天早上十点整要各部门所有人员到一楼大门集合,迎接日本‘时野财团’的社长。”汪总透过总经理特助办公桌上的内线电话下达命令,声音中带着兴奋与期待。
“是。”沈似燃回应道。
会如此大费周张地迎接来人,是因为“时野财团”的企业体极庞大,旗下包括了海运、航空、餐厅……等各类事业。而此次小小的“汪氏”好不容易才使“时野财团”的社长答应前来台湾和他们洽谈合作事宜,汪总当然是卯足了全力,以争取到和“时野财团”合作的机会,倘若争取到手,“汪氏”至少可净赚十亿以上的利润。
坐在沈似燃旁边的助理女秘书王娟一张脸妆点得美丽极了,她眨着明媚的大眼,问道:“似燃,你想那‘时野财团’的社长帅不帅呀?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他长得怎样了。你知道为什么我明天会特别打扮吗?”她撩拨着长发,搔首弄姿的。
沈似燃一身灰色的窄裙套装,清秀的脸蛋上架着一副银框眼镜,棕色长发绾在脑后,看起来一副精明干练的模样。
“不知道。”沈似燃带着浅笑回应。
她在公司里对谁都是如此淡漠而生疏有礼,不和人深交,与人保持一定的距离,也拒绝过不少男同事的追求。她努力的工作,展现她的实力,只因不想被人说她不过是一只花瓶,是靠着裙带关系进“汪氏”。久而久之,众人领教过她的能力后,已没有人会再说闲话了。
因为她自大学毕业后,随即经由方逸东的介绍,来到他舅舅的公司上班,一步步爬上来,成了汪总——也就是方逸东舅舅的特别助理;而方逸东也任职“汪氏”的副总。
“唉呀,就是想钓凯子嘛!如果‘时野’的社长是个年轻有为的帅哥,那么我就要使出浑身解数来钓他。拜托,先别说‘时野’是日本排名第一的企业,在全球也是排前一百名耶!要是钓到他,我一辈子就不愁吃、穿了。”王娟作着她麻雀变凤凰的美梦,一脸的陶醉。
那个社长也挺NB468的,从不接受媒体采访,更别说报章杂志会有他的照片了,真是可惜!王娟惋惜地暗忖。
沈似燃淡笑不语,处理着明天汪总和“时野”的社长商讨合作时要用的资料。
王娟觉得自讨没趣,遂专注地打量沈似燃。良久,才有感而发地说道:“似燃,你长得真的不错耶!你进公司都三年了,有不少人追你,但是从没看你和哪个人在一起,也没听说你有男朋友;方副总对你不是挺有心的吗?每天接送你上下班,为什么你都不接受?难不成你心里已经有人了?”
沈似燃闻言,浑身一颤,原本挂在脸庞上的淡笑僵住了,心被狠狠地一抽,疼痛极了。
她镜片下的明媚双眼垂了下来,静静地注视着桌面。
她的心里,除了那个人之外,再也装不下任何人了。或者该说她已没有心了呢?她的心早在七年前,就已经被那个人带走了。
七年呵!当初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似乎还在……但任凭时光如何流逝,也带不走她脑中对他深刻的记忆,剥夺不去她心中对他狂热的爱意!
在她心底,他一直占着一个位置;并非刻意保留,而是无人能取代。
是不是有人这么说过:千万要看顾好你的心,如果你不小心掉了你的心,就会被那个捡到的人占有、私藏,然后你就再也要不回来,只能注定为他沉沦。
而这一沉沦,就再也没有浮升上来的机会了,是吗?
沈似燃就这样怔怔地在座位上发呆着,连王娟已经下班离开了,她都还不知道,直到一个男音唤醒了她。
“似燃?似燃?”
沈似燃猛然回神,看着倚在她办公桌前的男人,她的神色有丝狼狈,但她连忙掩饰过去,假装整理着桌上的杂乱。
“方副总,有事吗?”在公司里,她仍是与他生疏。
方逸东皱着眉,略微不满地抱怨道:“似燃,我不是说过,下班后就叫我逸东吗?”
沈似燃一愣。“已经下班了吗?”啊!窗外的天色都已暗下来了,冬天的夜晚总是来得那么早,不知不觉一天又过了。她看一眼隔壁的座位,王娟似乎早已下班。原来她发了这么久的呆。
“你身体不舒服吗?看起来没什么精神。”方逸东忧心地看着她,关心问道。
他追求沈似燃,从高中追到大学,追到他服兵役回来,追到他也到舅舅的公司上班。但,似燃从没答应过他的追求,他有时觉得自己真是有些犯贱。
在商场上,多少比沈似燃美艳成熟的女人,他却都看不上眼,老是眼巴巴地盼望她会感动于他的用情至深而答应他的追求。只可惜,到现在她还没有被他的真情感动。看来,他还需要加把劲。
“我没事,只是在想些事情。”沈似燃收拾皮包,准备下班。
对于方逸东的专情,她有着说不尽的抱歉。但她就是无法对别的男人有感情,就是没办法忘掉已深植在她心底的那个人。
“OK,那我们走吧!”方逸东与沈似燃一同搭乘电梯下楼,在要出电梯到地下停车场时,他把身上的大衣披在她身上。“入冬后,天气越来越冷了,你披上,免得着凉。”
“谢谢。”沈似燃轻声道谢,对于他无微不至的照顾关心感动不已。
在方逸东的车上,他问:“想去哪里吃晚餐?”明知她的答案将仍如往常一样,他还是不厌其烦地问。
“随便。”沈似燃一说完,脸庞便转向窗外,镜片下的眼载着淡淡忧郁,凝视着窗外台北的夜幕。
大学毕业后,她便搬出阿姨家到外头租了一间套房,因为阿姨结婚了,而她自己也想要试着独立。至于沈烟然和路嘉胤这一对欢喜冤家,在路嘉胤当兵回来后,两人就结婚了,现在已经有了两个宝宝。当年“朝阳”的才子,现职为某知名报社的总编辑兼半个老板。
啊!就连烟然都有两个小孩子。若……若是当初她没有将腹中的孩子拿掉的话,孩子今年也该上小学了吧?
沈似燃的心免不了又是一阵剧痛,眼眶内浮现盈盈伤感的泪水。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每想一次,心痛一次,泪,也就得再落一次。
方逸东凝视她姣美静悒的侧脸一会儿后,将视线再转回道路上。
他会一直等她,直到她点头愿意让他呵护、照顾,希望不用太久。但,就算再久,他还是会继续等下去。
方逸东将车子停在一家极负盛名的五星级饭店门口,由泊车小弟将他的名车开去停妥,他与沈似燃相偕走进一楼的欧式自助餐厅,找了个位子坐下。
“你最爱吃这里的欧式餐点,我去替你取来。”方逸东笑着替沈似燃拉开椅子,待她入座后,便离开去拿取食物。为沈似燃服务,是他最开心、最乐意的事!
沈似燃轻啜着桌上早已准备好的红酒,深知是方逸东事先订位、要餐厅先准备好的,因为他知道她喜欢在食用欧式餐点前先品尝红酒。
“来了!我知道你不爱吃生蚝,便不帮你拿了。”方逸东不一会儿就回到他们的座位来,他献宝似地说:“你瞧,你最爱的炭烤蘑菇,我帮你拿了好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