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光顾着生气,一时半晌拿不定主意。
"王爷,许军师生前曾派人送密件回来,文中明言,当务之急,先除掉如今在西雍握有实权的雍涯歆。"先确定目的。
"这我也知道,只是……连许军师都……"
"王爷,就由小的去吧! "先前那名男子自告奋勇,"既然许军师来明的都会被暗算,我们只好跟那个毛头小子一样,来玩阴的。王爷,小的认识不少江湖人士,相信他们可以帮得上忙;请您放心将这重大任务交给小的去办。" 等他办好连许百都办不妥的事,看谁还敢瞧他不起!
"嗯。"看他那么有把握,又没有更好的选择……就他吧!
这日傍晚,轻倩璇得空赴虔雪蔷房间找她。
"雪蔷,你生我气了?"
"本来不。"
她回答的语气比轻倩璇想像的冷淡许多。如果她还在气头上,她说什么都可能惹恼她,为免两人关系搞得更糟,自认错的一方只能沉默。
同样是对桌而坐,在以前,两人有聊不完的话题;如今,一道陌生的隔阂横在中央,笑也不是,说也不是,只好平板着脸。世事无常,但谁愿意与亲密挚友反脸相对?
轻倩璇不愿,虔雪蔷更不愿。她阐述这些天来心情的起伏,"刚知道你在这的真实情况时,我好心疼你,好恨雍涯歆。想到你为了怕我担心,所受的委屈全放在心底,除了不舍,也懊恼不已,懊恼我太过天真,轻易相信你的说词。我早该想到,单凭你一个,根本对付不了他。但是你那天的态度……我突然不晓得我该有什么情绪……"抱着最后希望,她问她:"倩璇,你那天是因为雍涯歆在场,恐怕我们身分被揭露才那样的,对不对?"
"我……"她该怎么答?答是,然后义愤填膺的和她一起计划如何谋杀他?如果这样,她先前做的还有什么意义?
她不想再有人出事了。
"你不可能喜欢他,你甚至应该比我还恨他,对不对?"
不容她犹豫迟疑地一再追问:"对不对? "
"我不知道……如果我……真的喜欢他,你怎么办?"她希望雪蔷为了她不再仇视雍涯歆……她是不是很自私?
"你喜欢他什么?他的残暴、他的风流、还是他的权位? 倩璇,他哪一点值得你喜欢?他杀了你哥哥哪!你怎么还能爱慕上他?"她寒下脸,心底已做了决定,"你让我好失望。不仅因为你爱上雍涯歆,更因为你一直没向我坦白,你这无疑否决了我们长久以来的情感。"
"我希望你不要为了我,或为了哥哥做傻事。"
各人有各人的自由。"她冷冷地与她划清界限。
"你自己说过,我们敌不过他、不可能杀得了他。"
"你走吧!再谈下去,我会和你反目相对。"
轻倩璇急得想掉泪,她就怕事情演变成这样!"你先放下心结,好好听我说。我真的不希……"
"从现在开始,你我不相干。我不再干涉你的选择,同样的,不论我做任何事,都不会牵扯到你,请你出去。"
第八章
雍慕皑来到虔雪蔷房前,敲敲房门板,无人应声。"奇怪,下午便找过她两次,没见她人,直到现在还未回房;去哪了?"
他转进身,瞥见一道隐在廊柱后的人影倏飞入黑暗中。
他看出那是名身材有些娇小的士兵,只不过这种时侯怎会出现这里,并且仓皇地避开他……?雍慕皑觉得怪异,起步欲追,袖衫却被人拽住。
无声无息至他身后的裘红染渴求地扯弄他衣衫,"慕皑,你抱抱我好不好?算起来,曾经最爱我的人是你,你却未曾对我做过逾矩的事。"她倚近他,仰着头,红唇呵着他颈项道:"抱抱我、亲亲我,好不好?"
"别这样。"雍慕皑扶正她,两人相距一个手长。
"我明白你现在喜欢的是别人,你把我当成是替代品也行……"
雍慕皑猛地甩开她的手,后退两步,叹然地摇首,"红染,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裘红染垂眼看看自己枯瘦的十指,再抚抚自己削瘦的双颊、凹陷的眼窝,"对啊,我怎么会变成这样。"拉开微颤的双唇,扬起涩笑,"人的相貌真的会随气质改变耶,我如此无耻,自然而然愈变愈难看,谁看到我都想躲。"
她回身张臂抱住廊柱,"从来没想过,我会这么渴望有人能爱我……你知道,我曾经多么威扬跋雇,从不把真爱挚情放在跟里,我只追求实际。因为想当天之骄女,所以跟了雍涯歆。他不爱我,我无所谓,反正我也不爱他。"
"自从遇见易虔,什么都变了。"雍慕皑轻轻叹气。
"慕皑,我想我疯了。"她的眼泪顺着圆润的廊柱缓缓下滑,跪坐在地上,脸部埋进双腿,"我明明知道他己经死了,为什么我仍然克制不了自己……我好想他哦……"
"你的感情太浓太烈,却又太脆弱了。"雍慕皑蹲在她身侧,不知如何安慰。过了一会儿,见她情绪恢复平稳,"他忍不住问:"有件事我想回你,祈大将军的死,是不是和你、和易虔有关?"
裘红染抬起脸,表情变得冷然不屑,淡哼一声,道;"他现在可好,在地府里过得自在快活。"没让雍慕皑再有发问的机会,她额抵着柱子,摇望天空清月,"今晚的月亮真圆,忍不
住嫉妒起我的小姑了。你知道我的小姑是谁吧?就是我相公的妹妹倩璇呀。雍涯歆待她可好了,不过是在自家后院赏月,还劳师动众,要一连军队随侍在侧摆阔。他什么时侯对人这么好了?和他在一起的女人,哪一个不是被他关在房里玩个两天就赶走?"用力吞口唾沫润一下喉,"也罢,像雍涯歆那种人……"她眯起眼,"今晚的月亮好圆哦……"
雍涯歆原要骑马带轻倩璇出游,卞大夫觉得以她目前的身体状况不太适宜乘马,建议改搭马车;雍涯歆当下没了出游兴致;一旁下属记起今夜月儿当圆,提议设宴赏月,得到上司同意后,兴高采烈地在后院广场排开灯烛、请舞妓入府表演、吩咐厨房准备上等酒菜。
军中难得听到管弦,一个个艳美名伶舞弄夜风,在场将士莫不眉开眼笑、把酒酣歌。雍涯歆、轻倩璇并坐首位,卞大夫也在其身旁。
"茶的味道会不会太淡?"眼看菜色上了两三盘,她仍端着一杯清茶啜饮,雍涯歆抢过那茶杯,"不吃鱼吃肉,只喝茶,别喝了!喝酒。"
"少爷,这样不行。"受命负责轻倩璇母子安危的卞大夫,又一次拦阻雍涯歆的任性作为。"少夫人有孕在身,不能喝酒。"
"卞大夫"轻倩璇拧眉对他,"我说过好几次了,我……"
"他要叫你什么就由着他叫,即使我要他改也未必会改。"雍涯歆已经看这个罗哩叭唆的老头子很不顺眼,若不是顾及几个月后自家小孩得仰赖他接生,他早叫他滚蛋。
"统帅大人。"厨师领着一名小厮上来,小厮端著一只银盘,"上菜。"银盘搁上桌,厨师掀开盘盖,露出盘中综合海味。
原以为鲜美料理能引人食指大动。孰料统帅身旁的姑娘盯着海蜇皮,露出嫌恶表情地掩鼻。
"怎么了?"雍涯歆问。
轻倩璇摇头没答话,卞大夫代言:"这海鲜腥味让少夫人反胃。"
"又因为她杯孕?"不待卞大夫颔首,便要人原封不动撤走那盘海味,"端走,有腥味的东西都别上了!"
"可是统帅大人……这是您最喜……"
"少废话!端走!"
"是。"厨师气馁地退下。
不能吃也不能喝,那他干啥办这宴会?雍涯歆甩掉筷子,"生个小孩这么累,不生了!"
轻倩璇微笑,"累的人是我,你不要理我不就好了?"笑他幼稚的呕气模样。
啧!她笑他。雍涯歆耸眉,"我偏要。"凑近她的脸颊调皮地亲她。
"别这样……"她往卞大夫那边缩躲。
"别这样?"他揽抱住她,同时瞪卞大夫一眼。警告他,他若敢吭声他就找人缝了他那张老嘴。视线转回怀中女子,则变得戏谑,"那这样呢?"他含住她的耳垂,她一阵轻颤。瞥瞄到卞大夫的脸红不自在,他才满足地坐正。
好歹卞大夫是位德高望重的长者,竞遭人这番折腾,轻倩璇觉得过意不去,"你别硬要卞大夫整天陪在我身旁,卞大夫有自己的事,不是我一个人的专属大夫。"
"我无所谓。"卞大夫道:"怀孕的每个时刻都疏……"
"他无所谓就让他跟着吧。"只要少多嘴就好。雍涯歆向身侧将官挥手,"叫她们别老跳同样的舞式,换个
把戏!"
"是。"
"上菜。"一名端长盘的士兵说出来意。
厨房托下士帮忙送菜是常有的事。雍涯歆半掀盘盖,见到一尾葱味清蒸鱼,不悦地放下盘盖,"不是说有腥味的东西都不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