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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蛇!」古圣渊一见到那条蛇讶道。「这不是『小锦』吗?居然还在『御景庄』内!」

  「『小』┅┅『小锦』!」这、这条蛇还有名字!「『哞』!」狗儿挣出她的怀中,朝石上的蛇吠叫着。

  「放心,这是锦蛇,温和无害,而且这条锦蛇还是当初大姊买来养的,最後在园里放生。」

  「烈┅┅烈华姊养蛇┅┅」她抓住古圣渊伸出的双臂,全身颤抖不已。

  「不用怕,『小锦』经过人的饲养,比一般锦蛇更温驯。」他安抚她。

  这时,大石边的「哞」像发现新玩具般,绕着石头吠,而这样的举动反惊扰了石上的锦蛇,蠕动蜿蜒的躯体要往一旁的草丛窜去。

  「不要──不要让它靠近我──」一见那滑动的蛇身,乔皖突竭声嘶喊,整个人顿然一软。

  「皖皖!」古圣渊忙接住她,见她唇色异常的铁青。「怎麽了?你生病了、还是哪受伤了?」

  她抱住头,瞳孔的焦点随着她的喃喃自语开始涣散。「蛇┅┅好多┅┅从脚边溜过┅┅触到皮肤┅┅滑滑凉凉的┅┅那空间好┅┅黑、好小,一直有嘶嘶声┅┅馨馨在外面擂门哭喊┅┅可是,我不敢动──好可怕──」

  「皖皖──」她开始在他怀中哭喊,古圣渊握紧她的双肩,摇晃的想唤醒她。

  「我不敢了──不要再把我关进去──求求你──妈妈──」

  就在他震惊於她突来的反应时,一个清脆的嗓音有些调侃地传来。

  「我才离开一个礼拜,你的复仇就已经让人语无伦次啦!」

  「云轩!」见到来人,他叫着。「别开玩笑了,快命人去叫医生来!」

  明云轩依然是那身优雅的出尘气度,他微笑地摇头走来,伸手覆上乔皖的眼。

  「皖皖,别怕,闭上眼,感觉你自己正抽离一场噩梦中,闻着我腕上的束带香味,这股清香能帮助你镇定心神,好好的放松休息一下,你很安全。」

  那低柔而安详的声音引导着她,奇异的她安静了下来,接着犹如失去力气的人偶般,瘫靠在古圣渊怀中,缓缓地合上眼。

  当乔皖真正清醒时,屋内已被西下的夕阳,染了一室绯红。

  「圣渊┅┅」见到坐在一旁的古圣渊,她想起身,却被制止。

  「再睡一下吧,等晚餐我再叫你!」

  张开唇,她想问怎麽回事?自己怎麽会在寝室里,却感到倦意一阵阵涌上。

  「这些烟┅┅」见到房内像飘散着一种清淡的缭绕烟香。

  「这是云轩为你点燃的薰香,能帮助你一场好眠。」他俯身轻吻她的额。

  无论这是不是一场梦,她喜欢此刻的气氛与他温柔的照顾,而那印在额上的唇顺着鼻梁而下,在她陶醉的闭上眼时,他像轻尝似的流连在那微启的唇瓣片刻,感觉到她已安稳的入睡时,才起身离去。

  走出房门,见到明云轩那轻笑的环胸神态。「你也有柔情的一面,古少爷。」

  「这是怎麽回事?」未理他揶揄的问话,古圣渊只想弄清楚造成她这样的原因。

  「显而易见,有噩梦和过去的,并非只有你古少爷一个人呀!」他悠笑地留下这令人玩味的话。

  第七章

  夜晚无声的降临。静夜下的灰瞳,追忆既往,眉宇中却增添一股幽渺。

  古圣渊站在阳台的栏杆边,远眺这北国的夜,星空下,穹苍的大地显得浩阔无陵,明月澈净得像要映照人心深处。

  他有些明了,为何英浩叔会将这偌大的「御景庄」送他,会将这曾是费心建构的家园毅然抛下,这里的星月太清亮了,令人连灵魂深处的暗影都像隐藏不住般。

  何时开始有的记忆呢?何时开始那金发蓝瞳的倩影总是在心中回荡?

  母亲珍妮·洁恩初嫁入古家时,因敏感而脆弱的精神再加上异国婚姻,处处难以融入古家那保守的家风,更与当时的婆婆冲突甚多,造成和丈夫间的相处摩擦日增,生下长女时,产後的忧郁加重她原就不安的情绪,当她面对丈夫要到外地拓展家族事业而至分隔两地时,珍妮压抑的精神初次崩溃。

  她疯狂地嘶叫着,当着丈夫的面猛然拿刀划开手腕,在丈夫瞠目骇然的阻止下,她依然像丧失神智般的一再划开更大的伤口,最後重度忧郁症让她在远离尘嚣的别墅住了两年多,一度古家的长辈想做主撤销这段婚姻,却在古靖泽对妻子真心的维护和忌讳史密斯家族的权势下做罢。

  及至两年後生下古圣渊时,婆婆自是对长孙呵护有加,却不愿将金孙交给精神状况不稳的媳妇照顾,当时的古家长辈竟对这个提议一面倒,唯有古圣渊的祖父和父亲对这样的结果怒然否决,在古家,只有祖父和父亲是对母亲真正付出关心,可是这样的打击再度勾起珍妮的伤痛,直至圣渊四岁时,她再度与婆婆起争执,一怒之下,带着长女与儿子离开古家,连失两个孙子,令家族的人吓得乱成一团。

  勾起好久不曾忆起的童年,圣渊禁不住长声一叹。幼时的他因母亲脆弱的情绪起伏而深受影响,但会让母亲如此困扰於不安中,家族的复杂诡谲也是肇因,照理,他有仇必报的性子在掌握大权时是该好好还击,然而,他苦笑,对谁还击呢?

  对只知一味宠溺他现已作古的祖母,还是一群虽进谗言却只想多保住自己地位的叔伯们,他们虽排斥外来的母亲,却对他这个拥有外来混血的孙子不曾有过异心就因谁都没有错,所以无可奈何!也因此,爱丽薇儿的存在,像朝阳般的温暖了他,真正开始有的记忆是在他四岁那年,母亲带着他与姊姊离家┅┅

  在瑞士阿尔卑斯山的一处湖泊别墅里,珍妮见到了那令她全然解除心防的人。

  「姊姊──」她激动地投进来人的怀抱。

  「珍妮┅┅」爱丽薇儿蓝眸中盈满泪水,拥紧怀中的人,柔声道。「你没事就好,我好担心┅┅傻丫头,为什麽要躲起来,连和我联络都不愿意。」

  「姊姊,我┅┅我总是依赖着你、总是让你操心┅┅」

  「依赖我、让我操心,让你痛苦吗?」爱丽薇儿轻抚着她面颊上的泪水,怀中的人几乎是她从小照顾长大的。「我们难道不是亲人,我不是你的姊姊?」

  珍妮用力摇着头,梗泣的泪如断线珍珠。「就因为是亲人、就因为太过依赖,所以我好希望┅┅」无法强掩自己,珍妮崩溃在爱丽薇儿温暖的怀抱中。「如果能,我希望永远都不要长大,如果能,我希望一辈子都只是受你和理查爸爸呵护的女孩,我不想、不想面对这令我痛苦的一切,无论我多麽努力┅┅就是没有用┅┅我不是一个好妻子,做不到一个好母亲,姊姊┅┅如果可以┅┅我只想一辈子依赖你┅┅永远像个孩子跟你撒娇,不会知道悲伤、不会知道痛苦┅┅我是不是很任性、是不是很可笑┅┅」

  凄然的哭喊让爱丽薇儿心痛地合上眼,轻摩挲她的发。「珍妮,不想面对就别逼自己,只要你想,姊姊永远可以让你依赖,就算你一辈子都像个孩子来撒娇,我也愿意,只要你能快乐┅┅珍妮,我不愿见你到自己伤得如此重,你是我心爱的妹妹呀┅┅」

  「姊姊┅┅」珍妮在她怀中哭得声嘶力竭,完全像个无法自主的孩子,而不是已为人母的妻子。

  爱丽薇儿拥紧她,心知这个敏感纤细的妹妹,身与心都是名副其实的玻璃人儿,无论外表多成熟,心智上的某个角落永远是个不安的孩子,只要一触动,恐慌就会不停涌出而至淹没她。

  「你现在有什麽打算?一直藏在这小别墅里也不是办法,靖泽急得都快疯了。」

  「我┅┅我好怕回那个家,虽然靖泽对我很好,可是┅┅」她的神情惊惶,想起婆婆说的,一旦离婚,她的孩子是属於古家的,绝不会交给她!「姊姊┅┅我不要、不要回那个家,可是不回去,他们会带走我的孩子,我不能失去两个孩子┅┅不能──不能──」

  「珍妮,你别担心。」爱丽薇儿赶紧安抚她。「姊姊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别忘了,你是史密斯家族的人,还有爹地能做主,况且靖泽也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这一次的事,让他坚决要带着你和孩子搬出古家。」

  「搬出古家!」珍妮讶然。「婆婆她答应?」

  想起顽固的古老夫人,爱丽薇儿笑着摇头。「老夫人不答应,但是古家老爷答应,再加上她那个温文的儿子终於发火了,让她不答应也难。」

  「妈咪┅┅」一个清亮的女孩声叫着,她牵着一个小小男孩走来。

  「华华、小渊。」见到女儿与儿子,珍妮忙擦掉泪水。

  「这是┅┅烈华和圣渊!」爱丽薇儿惊喜地道,在古老夫人的阻碍下,她只在两年前见过这对姊弟。「没想到他们长这麽大了,好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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