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无法言语的痛苦从他的胸口传遍全身,他僵硬地转过身,「一会儿我让下人替你们两个准备新房,天一亮你们就拜堂。」
第五章
目送阙无天离开,沈谷脸上浮起一抹胜利的笑。
他转向周挽情,不胜得意地说:「经过三年时间,你还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你终究还是我的!」
周挽情满腮的泪痕,柔弱的身子不住颤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让天哥以为我和你之间真的有什么暧昧关系?」
「难道没有?」他伸出枯瘦的手托起那绝美的小脸面对自己,「虽然你不承认,但我可不一样,我忘不了,一辈子都忘不了。我清清楚楚记得那一晚的每一时、每一刻,记得你不着寸缕、热情如火的模样,记得你是怎么缠着我,怎么主动——」
周挽情捂着耳朵频频摇头,「你胡说!我没有,那个女人不是我,不是我!」
「不是你?你的形体容貌,你的一颦一笑早深刻我心,纵使你烧成灰我都记得,我怎么可能会记错?」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还是要告诉你,那个女人不是我。」
「不是你的话会是谁?难道是我在做梦?」
「你应该比我更清楚那个女人是谁才对,你怎么会问我?」
沈谷微微一楞,「你说什么?」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其实我都知道,虽然那时候我的眼睛已经被毒瞎了,但我却知道你做了什么事,还知道你和……」周挽情几乎说不下去,她实在无法说出那个陷害自己、陷害阙无天,让阙无天变得人不人、兽不兽的人是她的……沈谷眼中凶光尽露,他恶狠狠地揪住周挽情的手,「你还知道什么?说!」
周挽情疼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她喘着气忍着疼,一字一句说道:「我知道你和姑姑狼狈为奸,设计陷害天哥,想让他变成众夫所指、万人唾骂的大恶人!」
他的手像被烫到似的猛然缩了回去,「你……」
「那天和你在一起的女人不是我,而是我姑姑!」
沈谷低着头,斜瞟了周挽情一眼。
周挽情继续说道:「从小我就知道姑姑擅长易容,只要她看过的人,她都可以模仿得维妙维肖,分毫无差,更何况是我呢!」
「是吗?你怎么证实你的话?再说我有什么理由联合周紫焰去陷害我大师兄?我和大师兄一起长大、一起习字练武,虽无血缘关系,却情同手足,于情于理,我都没有必要陷害他。」
「天哥或许视你为手足,愿意为你付出一切,但你呢?你扪心自问,你真的把天哥当作兄长吗?如果你真把天哥当作兄长,就不会提出要他把我让给你的要求,甚至联合姑姑在他身上下毒,让他变成人见人怕的冥王!」
沈谷静静瞪着周挽情好一阵子,突然放肆地狂笑起来,「好个江南第一美人周挽情,看样子当年光把你的眼睛弄瞎还不够,还得杀了你才对,因为你比阙无天更聪明,比他更能洞察人心。」
他推着木椅来到窗前,凝望窗外那一轮已然西沉的皎洁明月,「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吗?因为我恨他,我恨他夺走原本属于我的一切,夺走我的师父、我的权势、我的地位,还有你,所以我这么做,无非是想得到原本就该属于我的东西。」
她轻摇螓首,「不,你们都是师父养大的,同样习武、认字,怎么能说天哥抢走你的师父呢?」
沈谷干枯的手狠狠地往窗户上一击,顿时整扇窗子都为之震动,「你懂什么?虽然我和他都同样是拜师学艺,但师父对他就是比对我好。不但把独门武功传授给他,还把世人梦寐以求的神农医经传给他,而我呢?我得到什么?黑焰门随便一名香主的武功都比我高,你说我得到什么?」
「我不懂武功,不知道你师父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古人不总说因材施教吗?或许你师父是看见你和天哥的不同,才教你们不同的武功。」
沈谷愤怒地拿起桌上的一个花瓶砸在地上,「你这臭婊子,你懂什么?你知道被人歧视、被人耻笑、被人指指点点、被人说样样比不上人的感觉吗?你懂得那种永远被人压在底下,永远无法抬头、无法喘气的痛苦吗?」
「天哥不是这种人,他不会——」
「他不是这种人?他身为黑焰门四王之一,权势地位仅次于门主,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但是你看看他给了我什么?堂主,一个有名无实,没权没势没地位的堂主,随便一个香主都比我强,所以你倒说说他是哪种人?」
「天哥一向公私分明,不会徇私护短,否则黑焰门门主不会那么赏识他……好痛!」
沈谷忽地冲了过来,猛然揪住周挽情的长发,「你这贱女人,你又懂什么?一个只会打开双腿,迎合阙无天的贱女人怎么会懂得我的痛苦?」
周挽情疼得泪眼汪汪,她使劲地挣扎着,「放开我,你放开我!」
沈谷不为所动,一把将周挽情拉到自己面前,凝视着她痛苦的表情,「你知道我为什么接受周紫焰的条件吗?因为你,因为我知道阙无天喜欢你、在乎你,甚至愿意为你放弃一切,所以只要能把你从他手中夺过来,我就算赢了。」
「你和姑姑故意在天哥面前演出那一场戏,就是为了让天哥对我产生误解?」
「没错,没想到周紫焰的易容术会如此高明,高明到可以以假乱真,连阙无天都分辨不出那个和我在一起的女人不是你。但最令我想不到的是,周紫焰在达到目的后,不但废去我的武功、砍断我的双腿,还把我推下山谷,想来个神不知鬼不觉,死无对证。」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对天哥说明白,害得天哥一直以为是我把你推下山谷?」
沈谷轻哼一笑,「我为什么要说明白?我如果说明白,不就白费了我这三年来的牺牲与痛苦?让阙无天以为是你把我推下山谷,可以让他终生愧疚不安,因为若不是他,我不会认识你;若不是你,我怎么会变成今天这样呢?再说有了这个理由,我就可以更正大光明的得到你,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沈谷虽然是个残废,却娶到江南第一美人周挽情,我又何乐而不为?」
周挽情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你根本不是人,枉费天哥把你当作手足兄弟,枉费天哥那样为你着想,你居然……」
沈谷放声狂笑起来,「手足兄弟?真是好个手足兄弟!你没听说衣裘车马与朋友共享吗?阙无天虽然没有将衣裘车马与我共享,却把妻子情人给了我,恐怕连子路再世,都要自叹弗如吧!」
他用力一扯,把周挽情从床上拉了下来,「把衣服脱了,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美,看看为什么阙无天会那样为你神魂颠倒,爱到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周挽情喘息着,努力寻找托词,好让自己可以挣脱沈谷的掌控,「你错了,天哥不爱我,他如果爱我,就不会把我让给你。」
沈谷显然不相信,「是吗?如果他不爱你,怎么会去找其他女人呢?」
周挽情怔了怔,「你说什么?」
「我相信你们两个见了面一定干柴烈火、两情缱绻,舍不得分开对不对?但你想过没,为什么阙无天毒发时,却宁可自己死了也不要你?你是个大美人,活色生香的大美人,没有人比你更了解他,也没有人比你更能满足他,但他却不要你,还把你关在翠玲珑里,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周挽情摇摇头。
其实,她对前一天夜里所发生的事情并没有印象,只记得自己昏过去前,阙无天咬了自己一口,此外,她全不记得了。所以她根本不知道阙无天为什么不见了,为什么宁可和其他女人在一起,也不肯要自己。
「既然你不知道,那我就大发慈悲告诉你。因为凡是在阙无天毒发之际和他相好的女人,不是死了,就是只剩一口气的活死人,要不就会成为和他一样的活怪物,终生饱受冰火相煎、无药可解的痛苦。阙无天爱你,所以不要你和他一样;他爱你,所以希望你替他生孩子,免得他还来不及找到解药,自己就先死了,那么一世英名、人见人怕的冥王阙无天,岂不绝子绝孙?」
周挽情愕然地看着沈谷,似乎无法接受他所讲的事实。
天哥爱自己,所以不要她为他疗伤?他爱自己,所以要她为他生孩子?他爱自己,所以把自己关在翠玲珑里好保护自己?
他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什么都不说?他难道不知道她爱他,愿意为他付出一切吗?
「我知道你不相信,但无所谓,反正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阙无天的一切都和你无关!把衣服脱了,让我看看阙无天是怎么调教你的,让我看看你是不是像传说中那么浪荡,那么淫奔无耻,否则他们也不会选你来作刺客,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