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乐乐的下巴简直快掉了,一张可爱又红扑扑的小脸显得有些傻傻的。
什么?
这里是他家?这是他的房间?
她扭过头看着身后昏暗的房间。在昏黄的光线下,隐约可以看见房间里有张极大的床,在离床不远的地方铺着地毯,地毯的尽头是流线型的椅子及桌子。床的正对面有一架液晶荧幕电视,还有整套的音响,而床的另一边则是一大扇的落地玻璃窗,从玻璃窗向外看去,纽约的夜色尽收眼底。
这里的确不是医院,因为医院病房不会有液晶电视和音响,而且医院病房里也不会有落地玻璃窗,更看不见纽约夜色。
这里……真是他的家?
她不自觉地结巴起来,“我、我为什么会在你家?我记得自己……是在医院的,为、为什么会跑到你家来?”
恶作剧的想法倏然浮上云其学脑海,他跨前几步,拉起坐在地上的司徒乐乐,“你忘记了?”
司徒乐乐摇头,脸上写满疑惑,“当然,我如果记得的话,还需要问你吗?”
“那好,我很乐意提醒你,你让人打药了。”
经他这么一提,司徒乐乐才隐隐约约地想了起来。她记得自己在病房里很高兴地看着剧本,还很努力地演着剧中的角色,希望能激发出好点子、赚些学杂费,不过因为有个凶巴巴的护士跑进来,害得她点子想不出来也赚不到钱,连剧本都掉了……剧本掉了?
一想到剧本掉了,司徒乐乐不禁脸色发白, “我……”
“你想起来了?”
她艰难地点头,“嗯!我想起来了,有个很凶很凶的护士跟我说要打针,起先我是不想让她打的,因为打针很痛,可是她好凶,又坚持要打,然后……然后我就晕了,然后……剧本就不见了。”
说到最后,司徒乐乐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清楚,脸上也写满心虚。
怎么办?他会不会生气啊?毕竟那是很重要的剧本,是他正在拍的电影的剧本哪!剧本掉了,他一定很生气吧?不,不对,应该不是很生气,而是非常非常生气,还是气得想杀人的那种生气。
但她是个一穷二白的穷学生,就算赔光身上所有的钱,也赔不出一本新剧本给他。况且,光看剧本就要收三万五千元,现在剧本掉了,岂不是要更多钱?
她心虚地玩着手指头,“你……是不是很生气?”
云其学眼中闪着恶作剧的光芒,故意冷着声音说道:“是啊,唯一的一本剧本掉了,换成是你,能不生气吗?再说,那上面还有我辛辛苦苦修改的成果,现在就算重新再找一本,也找不回我原先的灵感和创意了。”
司徒乐乐低着头不敢抬起,“那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你的电影怎么办?”
“当然是拍不下去了。”
“拍不下去?那不是要赔钱了?”
“没错,先前所花的八千多万美金,全数泡汤,而且……”云其学故意停顿了下。
“而且什么?”
“而且还得缴违约金。”
“违约金?什么违约金?”
云其学走到她面前,瞅着她低头的可爱模样,“你还没到美国来就先找了那么多厂商赞助,现在片子拍不下去了,自然得付这些厂商违约金,所以前前后后将近二亿的花费,全部都要你负责。”
司徒乐乐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圆滚滚的,一张小嘴微开,久久合不起来,一副快昏倒的模样,“我……我负责?”
“没错,因为你弄丢了我的剧本,害得我不能继续拍片,不是你负责会是谁?”
司徒乐乐真的快昏倒了,“我……我……”
云其学忍着笑,继续绷着脸说道:“还有。”
司徒乐乐跳起来,声音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八度,“还有?”
“你让人注射了药物,丧失神智,任凭我怎么捉都捉不住你,所以你……”
司徒乐乐简直不敢再听下去了,“我……怎么了?”
云其学目光一闪,“你得负责。”
“负责什么?”
“负责我的名誉损失。”
司徒乐乐紧张地问。
“什么名誉损失?”
“被一个黄毛丫头逼着上床,我的名誉还能不损失吗?你以为我为什么穿成这样、以为我为什么把你带回家?这全都是因为我们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不把你带回来,还能把你留在医院里吗?”
司徒乐乐大惊失色,大大的眼睛在云其学近乎全裸的身上转了转,然后再看看自己所穿的衣服,是一件连身、长度到大腿左右的米老鼠睡衣。
她什么时候穿上米老鼠睡衣的?她根本没有米老鼠睡衣,为什么会穿着米老鼠睡衣?是谁帮她换上米老鼠睡衣的?
一种无法形容的惊慌和恐惧从司徒乐乐心底升起,她怔怔地抬头看云其学,想从他脸上得到答案……
咦?人呢?
人怎么不见了?
司徒乐乐正奇怪云其学怎么会突然消失不见时,赫然听到从门口传来一阵压抑的笑声,没多久,那笑声就变成大笑,然后又变成狂笑。
司徒乐乐跑到门已看,发现云其学居然趴在墙上笑得全身颤抖,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你实在、实在……”
云其学笑得说不出话来。到底是他导演当太久了,所以变得很会演戏,还是这丫头实在太好骗了?竟会对自己的胡说八道信以为真。
司徒乐乐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不懂他为何会突然笑成这样,难道有发生什么好笑的事情吗?
可当她看到云其学脸上那抹恶作剧的笑容时,她突然懂了。
她指着云其学质问:“你骗我,对不对?”
云其学没说话,依旧伏在墙上笑不可抑。
司徒乐乐顿时气疯了,她想都不想地便扑上前,一把将云其学推倒在地,然后抡起小拳头对他一阵乱捶。“你这个王八蛋、臭鸡蛋,你好过分,居然敢骗我?我打你、打你、打你……”
云其学笑得仰躺在地上,不痛不痒地任由司徒乐乐在他身上乱打。
“我这么相信你,你居然骗我?”
云其学边笑边伸手揪住她的手,“这件事不能怪我……”
“不怪你难道要怪我?”
“那当然,谁教你凶得要命,动不动就说要砍我的预算,你不知道拍电影最重要的就是资金吗?”说到这儿,云其学脸上的神情慢慢严肃起来。
“我当然知道,但是我的工作就是监督你用钱的情形啊!再说,我根本没乱砍你的预算,也没叫你辞退哪个工作人员,我只不过希望你能让我工作、希望你拍片的速度快些而已。”
司徒乐乐小嘴嘟得半天高,浑然忘了自己正跨坐在云其学身上,而这个男人没有穿衣服。
“你应该晓得,我拍片子一向快不起来,而且在剧本都还没搞定的情况下,我怎么可能快得起来?”
提起剧本,司徒乐乐小嘴嘟得都快可以吊上十桶冰淇淋了,“可是现在剧本掉了、电影也拍不下去,而你又要我赔钱,我……”
司徒乐乐说着说着眼中便泛起了泪雾,大有一触即发、随时准备嚎啕大哭的打算。
见她一副即将大哭的样子,云其学突然觉得有些好笑、有些心软,自己的玩笑似乎是开得过火了。
他翻起身,一把将司徒乐乐搂入怀中,正想安慰她,司徒乐乐已经大哭起来。
“哇!没救了,我要当一辈子的穷光蛋了,不,是两辈子、三辈子的穷光蛋,就算把我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还有哥哥和我都卖了,也赔不起啊,我、我……哇!”
云其学顿时慌了手脚,他一向最受不了女人哭了,尤其是这种嚎啕大哭,更会让他完全不知所措。
他手忙脚乱地搂着司徒乐乐,大手不住地抚着她披散的长发,低声哄道:“别哭了,你真是超级好骗的小傻瓜,哪有人拍戏只准备一本剧本,而且剧本掉了也和你无关啊!就算真的因为剧本掉了而停拍,那瑞他们自然会出面收拾善后,怎么样也轮不到你这个小助理制片赔钱。”
正哭得不开可交的司徒乐乐哪里听得进去,她继续抽抽噎噎地哭着,泪水弄得云其学的胸前一片湿濡,她的嘴里还不清不楚地咕哝着:“可是你还要我付房租钱,还有看剧本的三万五千元,就算我把自己卖了也付不出来啊,哇——”
云其学一时之间真不知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这丫头居然当真了,他随随便便说的话,她竟然信以为真!
现在可好,怎么样才能让她静下来?再不让她静下来,睡在隔壁房间的云其瑞可要起床看热闹了。
无法可想的情况下,云其学只好使出他的第一百零一招,也是最有效门一招,那就是堵住司徒乐乐的嘴,让她哭不出来。
于是他托起司徒乐乐的下巴,在她还来不及反应前,吻住了她的唇。
这招果然有效,司徒乐乐果真不哭了,事实上她也哭不出来,因为她连气都快喘不过来,哪还有工夫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