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斩!”
当恶人脑袋落地的那一瞬间,黎阳县内欢声雷功,百姓们一点都不忌讳场面血腥,纷纷围在刑场旁鼓掌叫好。
好啊好啊,真是大快人心哪,恶人被斩,百姓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不过这都要感谢闻名当朝的“铁面判官”毕刚,全靠他坐镇黎阳县,才能顺顺当当的把这名仗势欺人的恶徒纷伏法!
“毕御史,请。”刘县令也是大大松了口气,这名匪徒十分狡猾奸诈,虽然曾逮捕过他几回,但因为他与郡王家有交情,郡王便以官位威胁县令放人,导致刘县令也是敢怒不敢言,若不是毕刚恰巧视察到黎阳县,全县百姓都还得受制于这名无恶不作的匪类。
刘县令恭恭敬敬地带领毕刚回宅第休息。而毕夫人也在府里丫环的陪同下走进花厅,丫环连忙沏好新茶,为了表示对毕氏夫妇的敬重,刘县令亲自接过热茶壶,倒出香茗敬这对夫妻。
“全靠御史鼎力相助阻挡郡王的说情,这才能够将这名恶徒绳之于法。”刘县令举杯,感激的深深一揖。“多谢御史。”
毕刚却蹙起盾头。“这本分工作,有啥好说谢字的。”身为钦定御史,除恶务尽是本职,需要被人感激吗?
“是啊,刘大人,这是咱们夫妻该办的工作,你实在不必记挂于心。”毕夫人了解丈夫的脾气,他这个人最恨不仁不义的恶徒,更见不得有人在他的眼皮下使坏,即便是皇亲国戚也一样,只要有人犯罪,搜集到依据,立刻按照律例给予惩治;也正因他的刚正严明,一遇不平事便伸张正义,多年下来,“轶面判官”的名声响遍大江南北。
刘县令有些窘迫的一再鞠躬。“是属下失言,请御史和夫人见谅,这祥好了,我现在就去吩咐厨子准备晚上的庆功宴……”
“等一下。”毕刚阻断他的话。“什麽庆功宴?”
“呃,这是下官的安排。打从两位降临黎阳县,便积极投入追缉匪徒的工作。如今案子已定、坏人休诛,下官想要替您办场洗尘宴兼庆……”
“不必。”不等他把话道完,毕刚不悦的拉下脸孔。
“是啊,三餐已有你的照应,并不需要多此一举。”毕夫人也不表赞同。
“可是……”
“不必!”毕刚冷沉一喝。
“是!”他不敢再多言。果然是刚正不阿,刘县令算是亲身体验了闻名天下的“铁面判官”那几近没有人味的无私。
“报!”花厅外突然传来衙役的禀报声。“禀御史,有一位自称罗方的男子求见御史大人。”
“罗方?是继之的亲信罗方?奇怪?他怎么选在这时候找上咱们?”毕氏夫妇难掩讶异,因力再过几日他们就要启程上华山,而目的地正是夏家。“快去请他迸耒。”必然有事发生。
“是。”
一会儿衙役将罗方带送花厅,而刘县令也不敢叨扰的暂且退开。
“参见毕御史,毕夫人。”罗方恭敬拱手。
“别多礼了。怎么回事?你怎么突然来到黎阳县?你明明知道我们即将上华山见证继之竞争武林盟主的盛会,而你不协助继之做准各,反而登门找上咱们。”毕夫人出身武林世家,而夏继之是她的义侄儿,虽他们夫妻从不涉人江湖事件,不过对于武林盟主的更替变化也相当关心。
尤其这一届的盟主宝座竞争,夏继之参与其中。
罗方禀道:“公子没忘,只因武林大会突生变故,所以公子派我前来与两位商谈。”
“交数?出了什么变数?继之可是五大门派所公认的少年豪杰,连现任盟主都推举他为继承者,一切只等待大会召开、确定名分而已,又会突生什么变数?”毕夫人不解,江湖早就盛传这一届的盟主之位,将由夏继之夺得,而夏继之也有这份威望稳坐江湖第一人的宝座,多年来,他已累积出不容撼动的名声。
罗方道:“有人放话要夺盟主宝座。”
“那又如何。”这么重要的位置本来就是人人欲夺。”有人放话抢守,那就与他公平竟争,我相信继之应付得了。”
“公子当然不怕公平竟争,只是放话要来守取盟主宝座之人,是一个令人想像不到的角色……”罗方突然朝左后方的竹帘斥了声。“谁!”
“帖儿,出来。”不用回去查证,毕刚立刻确定“偷听者”的身分,这丫头每当有秘闻可听,便会像小鬼魅似地藏身在暗处偷听,还屡拭不爽。
呀,被抓到了,毕帖儿摸摸俏鼻子掀开门帘走出来。
“爹。”好个巧夺天工的娇媚人儿,一对盈盈大眼凝聚灵黠光泽,她委屈的现身,眨著大眼睛扮无辜,娇甜模样让人只想立刻呈献真心疼爱她,岂还会想要斥责她的无礼。
但毕刚终究是毕刚。
“不是警告过你多次,为人处世要正大光明,不准偷偷摸摸。”毕家家规不容亵渎。
“是,只要爹爹一有秘闻可听时,能够立刻唤我出来,我肯定不再学习宵小行径。”是爹老爱阻止她听“故事”,才迫使她出此下策,她的武林名谱可是得多听、多闻、多取佐征才能昭显其公信力。
“你这丫头……”
“爹,您别恼了,先让罗公子把还没有道完的话给说完,您再来训示我嘛。”她撒娇,担心与爹爹争执下去秘闻就没得听了,偷偷向娘使了个眼色,“好啦,别吵了。正事要紧。”两人膝下唯有此出,在丈夫奉领君令接下巡察御史职位后,因为不愿与妻女长期分离,当下决定带着一家三口行走五湖四海,一边查察不平事,一边也能享天伦。多年下来,也难怪会养成帖儿冒险犯难的心性。
“帖儿,你坐好,罗公子,请继续。”毕夫人道。
罗方忍俊不禁又望了眼毕帖儿,上回见她,她才十岁,已经是个粉雕玉琢的美娃娃,而今算算该是十七芳龄,竟是出落地更加动人,不过眉宇间的倔气与其父十分相似。
他压抑再度窥视的欲望,移开对她的注视,清了清喉咙道:“毕御史虽然在官场行走,并且严守自古传承下来的分际--官场人绝对不插手武林纠纷,不过我想依您的经历应该听过一个名号。”
“名号?
“狱王--区紫啸。”
“区紫啸?”毕氏夫妇脸色倏沉,一旁的毕帖儿却大眼亮晃,而且更专注的聆听。
“区紫啸,江湖人士称他为狱王,此人至阴、至邪、至狂,以自身喜恶来判断是非曲折,行事规则高深难测。在他踏入江湖的这两年来,臣服他者,区紫啸就会给其生路;若不顺从他意,他便以贴身武器狱王纱诛杀之。一个月前,区紫啸杀害现任盟主的三名亲信,此件血案已经震惊武林;然而在五天前,他居然又残杀盟主的手下大将,并且嚣张的放话要让盟主一家子遭受报应;他不仅要杀害现任盟主,还誓言要夺得下任盟主宝座一逞威风。”
“好厉害啊……”憧憬的火焰在华帖儿眸中跳动。
“帖儿,你说什么?”毕刚狐疑地回头问,丫头方才说了什么?
“没、没说什么,我什么也没说。”她连忙摇头,闭起小嘴。她怎么敢说这种毁天灭地的人物最适合列名在她的武林名谱内。
自小她就爱读书习字,幸亏父母并非出身寻常百姓人家,愿意让她读书练字再加上娘亲出身武林世族,自然又对她纵容此了,不过也因为这份家族背景,让她对未曾涉足过的武林十分好奇,一心想借由自己的笔完成一本武林名谱,专门记载武林人物的秘辛。
她支手托腮,一边喝着热茶、一边倾听罗方描述区紫啸是如何如何的邪肆。
“我这回奉公子之命就是想拜托御史襄助,据知区紫啸目前正藏身在黎阳县内,而他现身此地的目的是为了袭击齐员外。您也知晓,齐员外与公子素来交好,区紫啸突然把目标移转到齐员外身上,意图非常明显,他是针对公子而来,打算摧折公子正隆的气势,于是公子思索出一计,干脆借力使力,想商请毕御史运用官府力量擒拿区紫啸。”罗方小心翼翼观察毕刚的神色,口吻忽然变得气愤填膺。“我们明白此计欠缺磊落,但对付非常人得用非常法,区紫啸十分狡猾阴险,倘若派遣武林人士围剿他,怕会打草惊蛇坏了事,而运用官府力量趁其不备,还有将他一网成擒的希望,这是迫不得已的下下之策,还望御史乞谅。”
“我明白。”毕刚也非食古不化。“休说继之的爹与咱们是八拜之交,光是对付区紫啸这种天地不容的恶徒就不必顾忌太多。”
毕夫人也赞同。“武林事由武林人解决,官府向来不介入,这是长久以来的默契,然而这次继之却顾不得违背条例,央求咱们相助,可见事态的严重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