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宋腾──堂堂腾耀医院的大院长、宋门三公子,生来即唇红齿白、声音娇滴滴,爱洗玫瑰香精浴,保证是个比女人还像女人的「男人」。
这夜,月黑风高,宋腾的车在山路上抛锚了,像他这种极端女性化的男人,岂会不害怕?突然间,救星来了──一名穿着黄色迦裟的西藏女子自跑车上走下来,笑道:「太棒了!我才到台湾,就亲眼看到人妖,好好玩哦!」宋腾面色铁青。
「看清楚,我不是人妖!」
「哦,对不起,我误会了,你是女人,不是人妖……」
宋腾忍无可忍,大吼:「我──是──男──人!」一场颠鸾倒凤、错中错的恋情就此疯狂展开……
第一章
夜色沈沈,孤灯一盏。
可怜的宋家三公子宋腾,伫立在“前不着街,后不着店”
的山路中,只有他孤家寡人一个。
他心爱的“金龟车”竟挑在这节骨眼上?锚了。
冷风簌簌吹起,在往坪林的山区,路上连只蚂蚁都没有,只有宋腾一台车孤零零地停在那。
他的呼叫器响个不停,都是家人的留电,不断催宋腾快些回家团圆。
结果,他所在的位置,连个公共电话都没有。
这就是他三十五岁的中秋佳节吗?
像他这种极端敏感纤细的男人,岂不怕死了?
的确没错!
谁来救我?快来救我呀!他的泪水都快浸湿衣襟了。
突然间,两道车光由远而近。他大喜,不顾一切地冲到路中央,双手用力挥舞着。“救命!救命呀!”他“女性化”地尖叫。
车子还真的停了下来呢!
红色跑车内,坐着一位穿黄色架裟,风度翩翩的俊美少年。
“兄弟,我的车子……发不动,故障了!”宋腾颤抖着嗓音说。
那名“兄弟”沈默不语,只是一直打量宋腾全身上下……蓦地,对方发现清脆的大笑声。“太棒了,我才到台湾,就亲眼目睹到‘人妖’了!好好玩喔!”
对方竟狂笑好久,就快到无法控制的地步了!
而宋腾青着一张脸,吼叫道:“我不是人妖,兄弟,你看清楚,我可是不折不扣的堂堂男子汉!”
“堂堂男子汉?”对方又噗哧一笑。“是吗?”他斜睨宋腾良久,故作恍然大悟的神情。
“对不起,我看错了!你是女人!不是人妖!”
“我不是女人,我……我……是男人——”宋腾?之气结,大声嚷嚷着。“我——是——男——人!”
“是吗?”俊美少年居然理直气壮地顶撞。“奇怪!你一点都不像男人啊!别骗人了,分明是个女的!”
“你——太可恶了!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子,宋腾眼中闪烁着火光;他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敢在他面前讥笑他是“女人”!
包括他的父母亲、兄弟姊妹,顶多只敢在背后窃窃私语,不敢明目张胆地嘲笑调侃。
宋腾还来不及教训这小子,这小子滔滔不绝、自以为是地说:“喔!我看出来了,你还是有一个地方像男人——你的头发,你的头发是绅士头,怪怪!为什么你不留长点呢?害我看错!”
接着对方的脸庞往车窗外倾前。“唔,这是什么香水味道?好浓喔!好像是在夜总会跳舞的……哎!你为什么不穿洋装,学人家穿得不男不女的。”
“说你是人妖,一点也不?过。”“他”又补上一句。
“你——”眼看宋腾就要发炎,暴跳如雷了。他双拳紧握,准备将对方揪出车外,好好教训一番。
谁知,对方好似早已看穿宋腾的心思,老神在在,不疾不徐地说道:“你想打我呀!你的‘粉拳绣足’我才不怕呢!”
对方一副看好戏的轻蔑样,宋腾恨得牙痒痒的,他还真的想“抓”出自己的心脏,把心律调低些,如此才不会令他气得晕过去。是的!他是拿“小子”没辙!“小子”对他的冷嘲热讽,他也必须要选择性地“吞”进肚子里——假使今天的中秋夜他还想回家团圆的话。
“随你怎?说!”宋腾从齿缝迸出这句话。“我的车子出了问题,你可以帮我看看吗?”他趾高气昂道。
对方依然不?所动,轻蔑一笑。“哇!你以为你是谁?你是在求我耶!忘了加个‘请’字了。”
“你——”宋腾?那间明白了,这小子分明是想整他。瞧对方年纪轻轻,却开着进口跑车,一定是无聊透顶,四处逛逛、跑跑,却“幸运”地在荒山中碰见他这个被意外事件吓得魂飞魄散的可怜男人了。
没关系!宋腾告诉自己,君子“退一步,海阔天空”。为了要回到家,他一定得忍耐这野蛮嚣张小子的作?。
于是他咧嘴微笑道:“对不起,小兄弟‘请’您帮我看看车子的毛病,好吗?我实在很需要你的帮助!谢谢你!”他刻意地谄媚。
那小子竟盯住宋腾,眼神中充满了讥诮,实在令宋腾想拿刀挖掉小子的双眸。
黑暗中,只凭孤灯一盏,谁又有清楚地看见彼此?不过,宋腾毕竟是吃亏些,他正站在街灯之下,无怪乎对方将他看得一清二楚。而宋腾呢,却看不清坐在跑车内“男子”的装扮。
待对方打开车厢门,下了车,他才发现“他”穿着一身菊黄色的长袍,好像和尚“架裟”,“他”的五官很突出,很道地的男人味,还算长得不错。废话!宋腾驳斥自己,“他”本来就是个男人啊!随即——又发现——“他”竟有一头长头发。
“他”的头发直而长,绑着一条细细的辫子,直达腰际。
宋腾惊讶地捂住嘴巴,这……好奇怪的穿着……“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哈哈哈!哈——”宋腾终于忍不住夸张地大笑。“你笑我!你居然笑我!你自己还不是一样,‘男人中的女人’,你是男人,可是却还留着长头发!真是龟笑谑无尾(台语音)!半斤八两!”他笑弯了腰,用手指着对方。
谁知那名小子竟捉住宋腾的手,往“他”的胸前一贴。宋腾脸色大变,往后退了几步。
“啊!你是女人!”宋腾大叫。“你这个无耻的女人,居然随便让男人摸你,好可怕!好可怕!”他“女性化”的反应又来了。
那小子毫不在意,反而胸有成竹地坦荡荡道:“羨不羡慕,我们有的,你就是没有!你没命做女人,就别做女人,劝你乖乖回家,洗去一身的香水脂粉味吧!”
宋腾终于明白。“你根本一开始就知道我是男人,你在玩弄我!”他高亢尖叫。
对方耸耸肩,奸诈贼笑着。“是又如何?不过,我真的没有见过男人像你这样的,外表、行为、声音、举手投足间,都是女人样。你妈妈是怎?把你调教成这样的呢?真是难得。”
片刻间,宋腾与生俱来的男人自尊,全被毁损殆尽,他的心变得与黑夜一样的漆黑。
可能因为已满足了自己的“遊戏”,蓉蓉不由得瞧瞧那辆古老的金龟车。
看这辆“小小”车子,蓉蓉又不禁讥笑道:“果真不像是个男人!怎会喜欢这种小车子呢?”蓉蓉觉得台湾的男人不是这样的!
“你到底是不是男人?”这句话,又刺伤了宋腾。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绝——对——不——能——这八个字出现在宋腾的脑袋中。是的,他丢脸也就算了,可是不能连妈妈的脸也一起丢吧!这女子压根儿就是目中无人,太无法无天了。
“我当然不喜欢这辆车子啊!”他虚心地道。“可是,我没钱买不起新车,也换不起中古车,所以,只好一直开着台破旧的金龟车。”
实际上,宋腾为了这台金龟车——他生命中的“小可爱”可是花了不少钱。
蓉蓉当然看得出来。来台湾两年了,除了中文说得很溜外,对车子,这种现代人的玩意,她特别有兴趣,还花了不少时间去研究。
经由她的利眼一瞧,就会知道车子是什么年分的、什么性能。不只如此,她对修车,更是有一套。
蓉蓉不理睬这位“花瓶先生”,她的心思全在这台金龟车身上,这台车,板金是新的,椅套也是新的,如果她估算没错的话,这辆车应该有百年以上的历史了。
哇!不得了!这位“花瓶先生”,可是养一台价值不菲的“古董车”呢!他不是“金子”太多,就是“key笑”(台湾音)!她坐进驾驶座,试着发动车子,踩踩油门,然后发现果真有些不对劲,于是打开前车盖检查检查……不一会儿,她就知道答案了。
“车子没啥问题,只是电瓶没电了,我用我的车子帮你充电,足够你撑回家了,但是,别忘了!你还是最好要找修车厂换个新电瓶。”她说得头头是道。
这小妮子果真有一套吗?她真会修车吗?
宋腾闷不吭声,静观其变。除非她真有本领把他的宝贝车弄好,否则,宋腾会觉得她只是在“吹气球”(吹牛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