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下脖子上的黑色十字架项链,她任由阿姨把心锁项链戴上。
「很漂亮!」右美云扬起赞美的微笑。「萝桦,妳真的很美。」停顿半晌,她缓缓吐出提议。「如果妳不赶稿,多陪陪妳爸去参加一些宴会,有妳陪妳爸去,妳爸一定会觉得很光荣。」
萝桦知道右美云是在鼓励她多交些男的朋友。
但一个早把心锁住的人,如何能够去和别的男人交往?对她、对别的男人,都是一种伤害。
「有阿姨这么好的妻子,陪老爹去,那才是老爹的光荣。」萝桦把机会推了回去。
右美云淡淡笑道:「妻子是伴侣,女儿才是骄傲,有空多陪陪妳爸,多回……回家去。」
愧疚的神色浮上,右美云对萝桦搬出来一事,始终耿耿于怀。
她到现在还不确定萝桦是真的想要有完全属于自己的空间,好利于写作,抑或是……知道她儿子在排斥她?
看到右美云脸上的愧疚神情,萝桦笑出一脸无忧。
「阿姨,有空我会回去的。不过,我认识许多同行的朋友,大家时间多,常约一块喝下午茶,您不会怪我没回去陪您吧?」
她撒娇的依偎在如慈母的右美云身边,以小女儿的娇嗔,掩住心中的轻叹。
之所以搬出来独立,一方面的确是因为写作之便,但还有一个主要因素。
在她六岁的时候,阿姨带着她和她前夫生的儿子矫田健,嫁进殷家。才六岁的她,比起同年龄的孩子成熟,她并不喜欢新妈妈,长达一年的时间,她在自闭中度过,除了老爹之外,她不和其它人说话。
阿姨的耐心和关爱,慢慢开导了她,也让她仿佛觉得回到母亲的怀抱中,但同时问,大她三岁的矫田健,也感觉到自己渐渐失去了母爱。
老爹疼她、阿姨宠她。尽管在殷家过着富裕生活,任何事都有人照料,但矫田健仍有不平心态,对她这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大小姐,愈来愈有敌视心态。
有一天,她听到阿姨和矫田健发生争吵,阿姨劝他做人要知恩图报,不要妄想,却也激出他累积近二十年的不平心态。
她知道矫田健想要接管殷家所有的事业,但他又怕老爹偏心,也许连一半的财产,他部得不到。
其实他多心了,以他的能力,要接管殷家事业是绰绰有余,她也不会去争,因为商场上的尔虞我诈,她一点也不感兴趣。
她明白,只要她在家一天,他一定倍感威胁,甚至和阿姨之间的裂缝会愈来愈大,那不是她愿意见到的场面,所以,她毅然的选择搬出来。
老爹有阿姨细心照顾,她很放心。
「我不是在怪妳……」右美云急着解释。「妳能多交一些朋友,阿姨高兴都来不及了,怎么会怪妳呢?」话题转进她最忧心的。「萝桦,妳爸一直希望妳能忘掉那件事,敞开心怀,去交男朋友。」
「阿姨,我不能,我忘不掉!」毫不思索,她坚决的口吻,一如她坚定的心。
「萝桦……」右美云难过的看着萝桦。这孩子倔强的令人心疼。「有件事,妳爸不让我说,但是……」
支吾半晌,右美云还是忍不住说了。
「当年那个孩子,并没有火化,听说是让一个韩国来的医生给带走了。」
猛地抬头,殷萝桦的眼中透着万分惊诧。「阿姨,您是说昊天没死?」
「我……我也不知道。萝桦,不要把那件事的错,揽在自己身上,也许是那孩子……」
提到了伤心往事,萝桦红着眼眶、咬着唇,仍是抑不住伤心泪。
泪水决堤般的泛流,积压的情绪,再度崩溃。
「阿姨……是我害死了昊天、是我害死了昊天……」
「傻孩子!不是妳、不是的!」
搂着伤心欲绝的萝桦,右美云心疼的泪水串流。
这么多年了,她还是安抚不了萝桦,那件沉痛的往事,把萝桦压得太过……
右美云在心中吶喊:老天爷,您怎么忍心让一个孩子,背负这么大的罪责?
五年了,那件事还是紧紧绑住萝桦,难道,要她一辈子都背着无形枷锁过日吗?
心疼的抚着,情同母女的两人对视,又是一连串的伤心泪水。
第二章
黑夜里。
蜷缩在墙角,殷萝桦眼神空洞的呆望房内的一片漆黑。
她一直以为他死了,每回她想他的时候,总习惯把屋内的灯全熄了,希望他能顺利的来到她面前。
但他从未出现过。
她只能在夜里,一遍一遍的回忆和他相识、相恋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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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那是一个艳阳高照的下午。
高一的暑假,她应学姊的邀请,到乡下度假,好不容易依照地址找到学姊的家,前脚才跨进庭院的大门,一个烤熟的地瓜,便朝她站的方向飞来。
「接昊天!」
学姊看到地瓜砸中了客人的额头同时,大声喝斥着帮忙烤地瓜还不忘丢地瓜玩着的堂弟。
那是她知道他名字的主因。
为了赔罪,昊天每天当起义务的导游,带着她四处乱逛。
他黝黑的皮肤、健壮的体格、阳光般的笑容、率直的个性……各方面都和她认识的城市男孩不同,她喜欢他,喜欢他的笑容、喜欢他的率直。
那时候,他带着她采土番石榴、带着她到别人的田里去偷西瓜……
她也见识到他用手劈西瓜的功夫──红红的西瓜劈成两半,他拿了一半,一半给了她。
笑眼相对的啃着西瓜,她相信,上天已注定他们之缘分,就如同手中的红西瓜──他的心一半有她;她的心剖了一半,给了他。
七夕的晚上,他约了她去看星星,当她仰首凝望天空,寻找传说中的银河时,猝不及防地,他低头吻了她,那微颤的唇在她唇办上加温着。
她调皮的瞪大圆眸,一瞬也不瞬的盯着他看,害得他慌措的退了一步,尴尬的不知道该看着她、还是看月亮、看一闪一闪的星星,抑或是远方微弱的灯火……
「傻瓜!」
她站到他身边,主动拉起他的大手,低垂着的目光中,有着浓浓的笑意。
懂了她的心意,他的心不再慌措,将她轻轻的拥在怀中,他们在星光灿烂的仲夏夜晚,互相许下相恋一生的承诺。
心疼她孤独啜泣的相思,尽管已经面临高三联考的压力,不顾父母反对,他毅然的决定转学到北部来,只为了能和她天天见面。
尽管他们的约会,泰半都是在图书馆中度过,她也甘之如饴。
高二的她,虽然不比高三的他课业来的沉重,但在互相激励下,他们始终是全年级的第一名,也成了道地的金童玉女配。
那一天,图书馆的冷气坏了,他怕她热、怕她渴,独自骑着单车,到隔了两条街的便利商店,帮她买可乐。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仍是不见他回来。
「搞什么嘛!怎么去了那么久?」
当她在图书馆内,枯等不到他,声声埋怨时,却不知道,他的单车被辗坏了,他孤独的躺在血泊中,一动也不动,手中紧紧握着的,是为她买的可乐。
忆及伤心往事,悲怆的泪水又模糊了她的视线。
站起身,她趴倒在床上痛哭着。
他的父母恨她,若不是她,昊天不会到台北来、不会到图书馆去、不会被车撞死!
老爹和阿姨陪着她南下,接家的人没一个谅解她,连昊天的堂姊也默默无言,一句话也没对她说。
为了让她能见到已经让医生宣布脑死的昊天一面,阿姨甚至不惜跪着对昊天的父母恳求,但昊天的父母沉浸在丧子的悲痛中,说什么也不肯原谅她,连她老爹要拿五百万赔偿,他们也一毛不收。
之后,她不敢再去接家,老爹只告诉她,昊天已经火化了。
「昊天、昊天……」趴在床上,萝桦痛哭失声。「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阿姨告诉她,当年有个韩国人带走了昊天,她不敢再想。
当年已经脑死的他,复活的机会微乎其微,就算再怎么高明的医生,也无法让他再度活过来。
何况,五年了,如果他真活了过来,怎么可能没来找她?
她相信他绝不会忘记,他们在七夕夜,许下相恋一生的誓言。
「昊天、昊天……」
伤心的黑暗夜里,她又再度一个人哭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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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床上,赤裸的两具胴体交缠,闹钟的长针绕了一大圈后,床上的波动静止,男人翻身,利落的穿上衣裤。
赤裸的女人跪在床上,眷恋的抱住令她迷恋不已的雄壮男躯。
「沓恩……」金可美的手隔着衬衫布料,在他挺直的背脊上游移。
扣好衬衫的最后一颗扣子,他不费力气的挣脱身后火辣欲女的环抱,笔直的往前走,拎起西装外套轻松套上,踩着大步离开休息室。
金可美赤裸着身躯,挫败的愣坐在床上。前一秒钟,床上的热度,霎时变成冰冷的地窖。
认命的下了床,她穿上衣眼,离开小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