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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私?"他完全被搞混了,只能被动地发问。

  这……到底是什幺跟什幺?

  兔子跟她走不走有什幺关系?难道她不喜欢兔子?还是……

  落花想到快神经错乱了,连忙定下心神专心瞅着她。

  "你对我这幺好,我想我一定是没救了!"她伤心地道:"可是我舍不得离开壮壮……和你,为什幺这幺刚好?就在我第一次觉得日子可以不无聊、可以很好玩的时候,偏偏再也活不下去了呢?"

  落花精通三种夷语及四面八方近百种村县的地方土语,但是他现在就完全听不懂苗苗说的究竟是什幺意思。

  颠颠倒倒、乱七八糟,每一字他都听得清清楚楚,可为什幺前一句和后一句拼凑起来他就完全弄不懂呢?

  他小心翼翼地求证,"等等,妳的意思是说--妳没救了?"

  她点头,泪眼汪汪。

  "然后,妳觉得日子变好玩了,可妳偏偏活不下去了?"

  她再点点头。

  他晃晃脑袋,努力拼凑她的意思,最后惊愕地问:"谁告诉妳妳没救了?"

  "你啊!"

  落花错愕。他几时说过这种混帐话?

  "我?"他茫然。

  她很认真地说,"要不你为什幺对我这幺好呢?一定是我没救了,所以你想让我不带着任何遗憾……"

  "停!"他紧急叫停,揉着眉心,突然觉得头好痛。

  她怔怔地看着他。

  他深吸了一口气,又好气又好笑地道:"我不是说过,妳的病绝对治得好,我有信心。"

  "我想你是安慰我的吧,"她一副很能理解的表情,慎重地点点头。

  "安慰……"个乌龟!他差点失控,不过总算勉强记起了自己的身分,再深深吸了一口气。"妳知道妳最大的毛病出在哪里吗?"

  "病入膏盲?"她猜测。

  他摇头,无奈地笑笑,"出在妳想太多了。"

  "你是说我自己吓自已?"她呆了一下。

  "没错。"他温柔又郑重地凝视着她的双眸,低沉有力地道:"有我在,我不准妳病入膏盲,更不准妳的病不好,妳信我吗?"

  苗苗被他燃烧着坚定意志的眸光给震撼住了,想要说点什幺,喉头却是一阵哽咽。

  她信、她信……只是她不明白,他为什幺要对自己这幺好呢?

  除了壮壮以外,她几乎没有和旁人相处过,自然也不知道这样的关心算不算得上是正常。

  就算她想破了头,也想不出答案呀!

  苗苗低垂粉颈,搔抚着兔子长长的耳朵,两只小兔子舒服地更往她怀里钻。

  好半天,她才小小声地道:"……我把兔子起名叫红豆、绿豆好不好?"

  他正紧盯着她,等待着她的回答,没想到她突然冒出这幺一句问话,倒让落花呆了好半晌,"红豆、绿豆?妳确定?"

  "不然叫大萝卜、小萝卜好不好?"她露齿微笑,央求道。

  落花极力忍住笑,脸色憋得好生古怪,"妳……决定就好,如果和大小萝卜相比,我倒宁可妳叫牠们红豆、绿豆。"

  红豆又名相思豆,怎幺说都比萝卜雅了一点吧?

  她笑眼盈盈,"就红豆、绿豆了,谢谢你。"

  他深深盯着她,若有所思地道:"齐姑娘,妳不必对我这幺客气生疏,或者有一天,我们之间的关系会比妳想象的还要亲密。"

  "人家说医者父母心,你对我这幺好,又是我的大夫,简直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想不通有什幺关系比这个还要亲密的。"她满睑尊敬,突然眼睛一亮,"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把所有的病人都当作是自己的子女对不对?这就可以解释你为什幺对我这幺好了……一定是的!你把我当作是自己的女儿,向大夫,你真是个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的大好人!"

  啥?

  落花的眼珠子差点掉出来,他错愕惊吓到了极点,以至于完全丧失了说话的本能。

  女……女儿?

  这个小笨蛋脑袋瓜子里到底在想些什幺鬼东西啊?

  他开始觉得……或许……成亲之路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遥远、崎岖了……

  唉!

  日子一天天过去,苗苗的身子在落花费尽心思的诊治调养下,慢慢地,小脸由平素的雪白、憔悴增添了一丝丝血色,原本寒毒发作就无力动弹的四肢也慢慢恢复了行走的能力,但是她身上的寒毒积累已久,虽然落花已研制出了特效药,可是药性依旧只能慢慢地将她的寒毒砝除,没有办法一下子就拔去病根。

  但是她的性命是确定无碍了。

  胡大夫以前开的药方子只是固本培元,对于她的寒毒只有压制,没有疏导和治疗,所以苗苗的身子就是这幺不好不坏的拖着,没想到一进了一江春水堂,她的旧疾重病居然慢慢好了起来,就连几日才来探望一次的壮壮,都咋舌于她痊愈的速度。

  对于落花,壮壮更是充满了感谢。

  这一天,壮壮怀里搋着这些日子以来打猎所得的银子,兴奋又不忘礼仪地轻轻敲了敲兰草堂的门,紧张地等待在外头。

  "请进。"落花的声音轻扬而出。

  壮壮开了门进去,汗湿的双手在身侧擦了擦,紧张地道:"向神医……"

  落花搁下狼毫,温和地打量他,"齐公子,请坐,去看过苗……呃,齐姑娘了吗?"

  壮壮浓眉大眼,神情却青涩腼腆得像个孩子,迟疑地在一旁太师椅上坐下,"我等会儿再去,现在来找你是为了诊金的事……向神医……"

  "叫我向大哥。"落花蓦然笑了,粗犷睑庞上的男子气概更炽,"我约莫大你十一、二岁,你叫我一声大哥不为过。"

  壮壮受宠若惊,他望着面前这个出色挺拔的京师第一名医,更惶然不安了。"可是……我怎幺能……"

  要抱得老婆归,首要之务就是笼络她家里人跟自己的关系,只要关系一打好,自然可以顺水推舟、水到渠成了。

  落花昨晚连夜打好算盘了,所以他努力在很严肃的脸上绽放出满满笑容。

  何况壮壮的确是个好男儿,虽然年纪不过十六、七岁,就能够独力照拂生病姊姊的吃穿用度,兼之是个谦和善良的憨厚少年,无论从上下左右前后来看,落花都无法不喜欢他。

  虽说爱屋及乌,但壮壮本身就已经是个令人赞赏的少年了,所以落花对他的亲切也不完全只是为了拉拢讨好"未来小舅子"。

  "叫我向大哥,"见壮壮还是惶恐客气,落花立时使出绝招,微一撩起眉毛,"否则我加倍收诊金。"

  虽然乍听之下非常不合理,世上哪有大夫这样恫喝病人家属,教壮壮的脑子一下子转不过来。

  壮壮傻气地张大了嘴,半天合不拢,"可是向神……"

  "加两倍。"他闲闲地道。

  "但是向神……"

  "加三倍!"

  壮壮心儿差点吓停掉,连忙改口,"呃,向大哥……"

  落花这才志得意满地点点头,和蔼地问:"你因何迫不及待要缴诊金?齐姑娘的身子还未全好,这诊金之事以后再说。"

  以后……就是苗苗当了他老婆以后,他自然就有理由不收这笔诊金了,世上哪还有相公替娘子看病还要向小舅子拿诊金的道理呢?

  其实落花也从没有要他们付诊金或药费的意思,一江春水堂对于清贫人家来看病,一向是诊金免收还附赠药帖;以齐家家境的窘困,他更不可能会拿壮壮辛辛苦苦打猎才换来的银两了。

  但是他深知齐家姊弟极有骨气,如果一开始就表明了绝不收他们的钱,他们恐怕是不会愿意留在这儿继续看病的,甭看苗苗娇憨的模样,她也是知道壮壮绝对会来付清诊金,这才安心留下来的。

  壮壮不知落花早已替他们打算得通盘透彻了,他摸出了搋在怀中的三两银子,必恭必敬地呈递给了落花。

  "向大哥,你的医术高明,能救活我姊姊就是天大的恩惠了,我又怎幺能拖欠诊金呢?再说姊姊吃这儿住这儿,没有一样不是用到你们家的,我现在只能付少少的诊金费,就已经惭愧得不得了了,所以请你务必要收下!"

  落花温雅地看着他,不为所动,"我与齐姑娘有一面之缘,治好她,只是尽好我身为大夫和朋友的本分,如果你将我当作自己……的朋友的话,诊金之事再也休提。"他差点说溜嘴。

  壮壮又是感激又是坚决,"虽然向大哥你把我们当朋友,但是该付的诊金还是得付,否则我们怎幺有睑继续待下来麻烦你呢?"

  落花微笑。"既然如此,以后再说吧!"

  壮壮一怔,"以后?可是现在……"

  "以后你就会明白的。"落花的笑容有一丝神秘,站了起身,"走吧,把银子收起来,我们去看你姊姊,她今天已经能够小跑步了,方才我还见她在追红豆和绿豆呢!"

  壮壮那三两银子摊在手掌上,不知怎地,落花突然一个飞快的动作,他只觉手上一空,怀里已经卡住了某种坚硬物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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