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摆脱了那间让他参佛参到後来,想强拖他去当和尚的佛院後,沿途中,认为他有佛性的各庙住持,又一个个的将他给拖进庙里小住参佛一番,害得他就这样,一路由首峰拜至七十二峰中唯二峰没有任何庙宇,也没有半座佛院的山脚下,才找到西门烈地图上所画的这座湖。
站在湖前感动良久的靳旋玑,收拾起满面的笑意,好好的将这座面积广阔的湖打量一番,发觉湖堤旁并没有备置任何小船可乘,而在湖岸边也没有修筑跨湖的长堤可通抵湖心小岛,但在湖前,却有两座以石制成的碑牌。
他走至其中一座碑牌前细看,盾心打结地念出上头篆刻的大字。
「识字快滚?」
他再走至另一座碑牌前,苦苦思索碑文上的含意。
「学次教训?」他不解地搔搔发,「这两个庙牌怎么都那么怪?」果然是佛学地带,碑文一个比一个深奥难懂。
「那些不是庙牌,是门牌。」坐在他身後一座凉亭里的一名老人,在他满头雾水时,好心的出声为他解惑。
靳旋玑求教地走至他面前,「老伯,请问你是……」
「这座湖的守湖人林木森,衡山的人都管我叫六木。」抽着水烟的六木,拍了拍身旁的石椅邀他坐下。
「晚辈靳旋玑。」他有礼的落坐,并不忘报上名号。
六木有些讶然地扬高眼眉,「嵩山盟主?」
「你认识我?」靳旋玑都不知道自己这么有名。
「听过你的名号。」这个大江南北到处寻亲的嵩山盟主,他的名声可响亮了,尤其他身上那本市价高达十万两黄金的旋门赋,武林各方豪杰更是想得到手。
靳旋玑一手指着湖前的两座碑牌,「你刚才说这玩意是门牌?」
「对。」六木边喷着水烟边告诉他,「那是这座湖主人的家门门牌。」
「南岳盟主南宫彻可住在湖里?」靳旋玑很快就遗忘了那两个门牌上写的碑文,反而很兴奋地挨在他的身边问。
「没错。」
靳旋玑快乐地自椅上跳起,「南宫弟弟,我来了!」不费吹灰之力,他要找的弟弟就在湖里!
「等等。」六木镇定的一把拉住他,「为何你会认为南宫彻是你弟弟?」
他的笑容中断了一下,「有什么不对吗?」
「你的认亲可有依据?」这样随便去认亲,万一南宫彻不是他弟弟怎么办?
「我的认亲当然有依据。」靳旋玑洋洋洒洒的向他解释,「我要找的亲人都是五岳高手的後人,而能当上南岳盟主的南宫彻,更是南岳的头号高手,而且他也住在我要找的地址上头,所以我要找的人就是他没错。」
「头号高手?」六木嘻嘻有声地摇首,「你漏了一个拓拔飞鸟。」
「谁?」
他伸手指向湖中的其中一座小岛,「这座湖的另外一个主人拓拔飞鸟,她也住在湖里,而她的功夫可不在南宫彻之下。」
「拓拔飞鸟?」靳旋玑连忙抽出袖中的地图和书信详看,「怎么西门弟弟没写?」怎么突然又冒出一个来?
他记得出发前西门烈只说南宫彻可能是他离散在外的兄弟,叫他来证实一下南宫彻是不是小弟的可能性,可是却没有告诉他这里会有个意外状况。
靳旋玑愉快地拍拍两掌,「没关系,那我就两个都找。」一个不嫌多,两个不嫌少,多找一个说不定就能多认一个。
「靳大侠。」六木拍着他的肩,颇有善心地以过来人的经验劝他,「我是你的话,我不会去找他们。」门牌都这样写了,他还看不懂的想去找人。
「为什么?」亲人就近在眼前,不找怎么行?
「寻亲固然重要,但生命更加可贵。」六木还是希望他再考虑考虑。「在你去确认谁是你的亲人之前,我建议你还是先权衡一下亲情和生命这两者之间的轻重。」
「找他们这跟生命有关吗?」听他说得那么严肃,靳旋玑赶忙把太过快乐的心情赶到一边去,先听听还不知道的内幕。
「有关。」六木同情地看着这名外来客,「你是不是没打听过这座湖两个主人的脾气?」
他忙不迭地点头,「是啊。」
「来,让我来告诉你。」六木亲切地向他解说,「这座湖是只能看不能进去的,所以你的脚步最好就到此为止,不要进湖去惹那两个一毒一药。」
「什么一毒一药?」为什么这名称听来就让人觉得凉飕飕的?
六木的脸上多了份骄傲,「毒是指南宫彻,药是指拓拔飞鸟。他们两个,是我们衡山出了名的毒仙和药仙,同时也是南岳第一流的高手。」
靳旋玑激动地喊停,「慢着,第一流的高手?」太重要的线索了!
「是啊。」六木愣愣地看着他发亮的双眼。
「六木伯伯,你很了解衡山的事吗?」他兴奋地搓着两掌,打算从这名似乎很知晓衡山大事的男人身上,多套一点他想知道的消息。
六木自满地扬高了下巴,「很了解。」
「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在这衡山上总共有几个可以称得上高手的人?」最好是先让他把高手的名单一网打尽,免得半途冒出了个西门烈没提到的可能目标。
六木遗憾地指着湖心,「这几年来,衡山就只出了他们两个高手而已。」他们衡山哪有高手可言?他们出产最多的是和尚。
「只有两个?」靳旋玑几乎掩不住脸上的欢喜,「你确定?」
「确定。」他又是一阵幽幽长叹。
「可不可以请你再说详细一点?」
六木喃喃道出衡山这些年来的武林兴衰史,「南岳这里,并不是因为佛院众多,所以习武之风不旺,而是因为南岳的所有高手都被湖中的两位主人毒光和药光了。因为他们的缘故,这一带能称为高手的人不是归隐就是信佛当和尚出家去了,所以南岳就只剩他们两个可称之为高手而已。」
「太好了!」这下他可以省略掉去找其他人,直接找他们两个!
「我想起来了……」在靳旋玑欢天喜地的在一旁庆贺时,六木拍着长长的白胡,摇头晃脑地小声说着。
「想起什么?」已经准备动身到湖里找人的靳旋玑,心不在焉地问。
「倘若你是来此寻亲的,那么你就来对地方了。」六木自口中吐出一圈又一圈的烟圈。「我记得,当年我也曾招待过你爹靳风眠到此地一游,若是没记错的话,你的亲人应当是在此没错。」
靳旋玑的脚步马上停下,「你知道我爹的事?」
「我在这座山上住了一辈子,这里曾来过什么人,我大多数都曾见过。」六木翘高了白花花的眉毛回想,「我记得当年你爹曾在这待过一阵子,他好像是跟这座湖的前任女主人住在一块……对了,她叫什么来着?」
他屏息敛气的问:「那个前任女主人姓什么?」直接要到姓氏,那他就不必两个都找了。
六木紧拈着白须深深回想,几乎把白须给拈成一团,但想了老半天後,却朝他摇摇头,「年纪大罗,想不起来罗。」
「没关系,我亲自去问问。」虽没得到想知道的答案,但靳旋玑已被他激起了雄心壮志。
「靳大侠。」六木拉住他的手声声苦劝,「相信我,不论你去找他们哪一个,这两条路都是不归路,万万不可去。」
丝丝隐忧飘上靳旋玑的眉心,「不归路?」
「对,所以你还是别去的好。」敢不听他这名守湖人的苦劝而擅自踏进湖内的人,通常所遭遇到的待遇都很非人。
「不去怎么可以?我还要带个亲人回家呢。」靳旋玑笑咪咪地拉开他的手,走向湖边,「你别担心了,我很快就能带个亲人回嵩山。」
六木远来不及唤回他的脚步,就见轻功高强的靳旋玑已腾身而起,以足轻踩着湖面渡湖而去。
「不听老人言……」六木无奈地摇摇头,「你要吃的可不是普通的亏。」
第二章
为了飞鸟的晚饭,在厨房里忙得天翻地覆的南宫彻,一双灵敏的耳朵在听见他铺设在岛面上的长廊传来数道细微的声响後,立时放下手中的锅铲,准备驱逐将会妨碍等会他送饭大事的不速之客。
抱着满心欢喜的心情,快乐地来到湖中一座小岛上的靳旋玑,压抑不了能够见到亲人的愉悦感,一踏上小岛,就忙不迭地走至大宅前打算叩门寻人。但他甚至连指尖都还没沾到门遢,就见板着一张恶脸的南宫彻,拉开门扉恶狠狠地盯着他。
他俯愣了半晌,先前建筑好的好心情,在南宫彻的视线下一点一点的渐渐远离,完全没料到这个南宫彻有多讨厌见到来这拜访他的人。
南宫彻劈头就冲着他问:「你识不识字?」
「识、识……字啊。」被他脸色吓得一愣一愣的靳旋玑,不安地咽了咽口水。
南宫效又寒意四散地指着湖边,「我门牌上写的是什么?」身为中岳盟主,总读过几年书吧?还那么不识相的上他家来找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