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脸纳闷,却又无法对一个酒醉作梦的人问明原由。
“说啊!”曲秉华狰狞的脸突然变成哀愁,“我到底哪里对你不好?只因为我不能生育吗?”
不能生育?
这句话着实让罗育凌吓得不轻,要不是曲秉华紧抓住她,她肯定跌跤。
可是,这话怎么说?他真的是在作梦吗?还是酒后吐真言?
“育凌……我爱你……”
前后的落差太大,令罗育凌陷入迷惘,她不知道他哪一句话是真的,哪一句是梦话了。
宿醉的头痛,令曲秉华感觉脑袋有快要迸裂开的错觉,喝酒绝对不是一件好事,酗酒更是糟糕。
他发现自己除了头痛之外,并没有忘记想要忘记的事实,所以借酒浇愁根本就是子虚乌有,不牢靠的说法,醒了,一切仍旧没有消失,该面对的,依然还是得要去面对。
“喝杯醒酒茶。”罗育凌在他坐起时递上一杯热茶给他。
“你……我怎么在这里?”接过那杯热茶,曲秉华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睡在客房而不是自己的房间。
她淡然解释,“昨晚你喝醉了,李大哥送你回来,我们一起把你扶进这里来。”
“喔。”
“你不能生育吗?”
正要啜一口醒酒茶,罗育凌的问题却让他差点把含在口里的茶给喷了出去。
“不用那么吃惊,是你喝醉时说的话,我想要弄清楚真假罢了。”她始终表现得非常平静,表情没有太大的不同,让人不免要认为她是随口问问的。
曲秉华用了最短的时间恢复自己的自若神色,反问!“若是真的,你会有什么说法?”
“什么说法?我不懂你的意思。”罗育凌张着大眼等他回应。
“你怀孕了,不是吗?”他继续以引导的方式询问问题。
罗育凌照着他的问题回答,“是,医生是这样说的。”
“你有没有想过,你怀孕了,可是我却不孕,这意味着什么呢?”他冷冷的眼直视着她,似乎想要透视她的心。
当然他无法办到,没有谁有能力可以透视另一个人的想法,就算神也不见得有那么神通广大。“你这在影射什么?”她开始感到不悦,因为他的问题间接的怀疑到她的人格与贞节,女人最不能够容忍的,就是丈夫怀疑自己的贞操。
“我没有影射,只是假设。”
“这不是假设,你的神情与态度,还有最近的反应,都在在的告诉我,你为什么不面对现实?”罗育凌句句一针见血,打算让他无所遁形。
她,不喜欢暧昧不清的答案,不喜欢拖泥带水的状况。
“你要知道什么?”他无意说破真相,继续拖延。
“你知道我要知道什么。”她目不转睛地告诉他。
“那只是酒醉所说的话。”
“酒后吐真言,不是吗?”咄咄逼人也许不是很好的方式,但是曲秉华的态度让她别无选择。
“我要去洗澡,今天公司还有会议要等我去主持。”曲秉华起身准备走开,但是罗育凌却挡住他的去向,“你这是干么?”
“我才要问你干么?逃避吗?那太不像你会做的事情。”她语气尖锐得犹如一把锋利的刀刃,意在挑起他战斗的意志。
她如愿了,手臂被他粗鲁的抓起,“你不要试图惹火我。”
“我只是要知道事实的真相,没有意图做任何事情。”她真的只是单纯的想要知道他的想法,这也错了吗?
他放开她,冷哼着气说:“真相对你没有好处。”
“就算没有好处,我也有权知道。”
“不要逼我!”他的耐性濒临瓦解边缘。
没有男人可以忍受被妻子背叛,每每想到罗育凌肚子里有着另一个男人的种,他的心就好像有千万支针在扎着他,痛苦难堪。
而看在罗育凌眼中,那个温柔体贴的邻家大哥变了,现在的曲秉华是她所不认识的一个陌生男人。
“你还是我的丈夫吗?”她哀怨的望着他问。
他撇开脸,故意不看她,“这问题不要问我,要就问你自己,或者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你以为一句话就可以一笔勾消吗?当一个女人被她的丈夫怀疑,你想她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吗?”那是不可能的,伤害已经造成了,怎么可能假装根本就没有伤口,那是谎言。
“是怀疑,还是事实?”曲秉华终于按捺不住,“你口口声声说我怀疑你,那么请你告诉我,你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我的吗?”
一记巴掌甩在他的脸上,感觉热辣刺痛的同时,他看见罗育凌满脸泪痕。
“我终于知道,什么是二十五年如一日的爱情。”罗育凌悲伤的神情似乎写着,我俩完了!
那一刻,曲秉华真的情愿自己什么都没有说过。
第十章
二十五年如一日的爱情,是多少人羡煞的啊,可是,这两人如今却形同陌生人,同在一个屋檐下,却可以视而不见,见而不语,好像对方不存在。
没有离婚,但是也没有同睡一张床,曲秉华依然早出晚归,罗育凌则以沙发椅为床榻,从她知道曲秉华怀疑她开始,她就不曾再睡过那张双人大床。
她怕父母担心,所以只好谎称说曲秉华太忙,所以才会没在家吃饭,而每天忙得昏天暗地,为的是要给孩子一个美好的未来。
天知道她每天都以泪洗脸,一颗心受着痛苦煎熬。
但是纸是包不住火的,张月容还是嗅闻出两人不太对劲,“育凌,你最近都没睡好吗?怎么眼睛常常红红的呢?”
“嗯,最近比较不好睡。”说睡不好是最好的借口,不然眼睛红红的可能性不多,除了发炎、睡不好,剩下就是哭了,哭最容易让眼睛红肿得不像话。
“骗我,你根本就是没睡。”张月容很了解自己的女儿,“你不是说谎的料,如果连你妈我都看不出你有心事,那还有谁看得出来呢?”
“妈……”
“说,有什么原因让你天天哭得眼睛红肿?”张月容严厉的追问。
罗育凌被逼得几乎无所遁形,“妈,你可不可以不要问啊?”
“不可以!”
“我真的没事。”
“没事就不会哭。”
“我没有哭,你硬要说我哭了,那我怎么说呢?”赖不过只好用拗的。
“你不肯说,我就去问秉华,他总会跟我说实话吧?”张月容举步往外,罗育凌慌忙上前拦人。
这些日子,她和曲秉华两人既不同床亦不同梦,她醒来看不见人,睡时他还没回家,妈妈去问他,只有徒增尴尬。
“你怀孕了,还让你这样子一直瘦下去,我要去问问秉华,他到底是怎么当丈夫的?”没有母亲不心疼女儿的,张月容当然也不例外。
“我的事情不要问他!”罗育凌按捺不住大叫。
“为什么?”张月容不懂女儿何以反应那么激烈?
“以后我的事情我自己处理,关于孩子的事情也不要问秉华。”罗育凌不给理由,只是这样交代,“我要去作产检。”
“等一下,你还没有把话说清楚呢!”张月容在后头直追。
如果要说,罗育凌早就说了,可是,这种事情她怎么说呢?说了只会让两边的长辈都难过罢了。“没事,我发神经乱说话啦!”
张月容不认为自己的女儿会因为情绪失控就乱说话,但是又问不出个所以然,不禁忧心起来。“晚餐我不回来吃了。”罗育凌回曲家拿皮包后走出庭院。
张月客仍不肯死心的追着她问:“你一定有心事,告诉妈好不好?”
“没事。”她仍旧是这一句话。
看来,她是打算当闭嘴的蛤蜊,张月容决定要转移目标,找另一个人问个清楚。
心碎得太没有道理,曲秉华开始觉得事情好像有点不对劲,想起罗育凌看着他时那悲伤的神情,他越发觉得自己可能误会她了。
就如她说,二十五年如一日的感情,难道就这样?那么禁不起一点风吹草动?
他的感情不是肤浅的,而他曾经很信任罗育凌,他们的感情,是建立在信任上头,他深信这一点。
但是,为什么在紧要关头,他却禁不起考验呢?
他很后悔自己没有沉住气,找出问题的症结点,现在,他们夫妻就像陌生人,各过各的生活,虽然同住一个屋檐下,彼此却好像不存在对方的世界一般。
他受不了她那冷漠的眼神,受不了她不对他笑,更受不了她把他当一个陌生人看待。
“庆文,这里先交给你,我有事情得先离开。”
“早等你开口了。”李庆文一直就觉得他有事情要说,等他好半晌他就是不开口,害得他也浑身不自在。
“全权交给你。”
“万一对方死不肯接受我们开出的价钱呢?”
“那就让他知道,这块地除了我不会有人能出更高的价钱了。”曲秉华眼神相当锐利,像是已经锁定猎物的鹰,一旦锁定目标,绝对不放弃。
当他执着于某个物品,那时候的眼神,连李庆文都觉得寒冷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