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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对啊!”阿泰一听,眼睛都亮了,烦恼一扫而空。“二毛是我的好兄弟,朋友是用来‘有难同当’的,我怎么没想到呢?”还是少爷聪明。

  “哈哈哈……”于邦彦大笑。“难怪我们会成为知己!”

  开玩笑归开玩笑,他总算把天天不在家的理由找妥,可以放心地接近柔儿了。

  * * *

  想要见柔儿,就不能以原来的身份接近她,可是该用什么身份接近她呢?

  卖莱的小贩?不要。

  搬运砂石的工人?那多累。

  成天在她的摊子前晃来晃去?她一定会笑他是疯子。

  想着、想着,于邦彦已经不知不觉站在她家胡同外,愣在那儿发呆。

  就在这时候柔儿走了出来。

  糟了,是她。

  于邦彦不知该如何面对她。昨天他一身脏是不得已,今天他刻意把自己弄脏,连他看了都觉得不舒服,不知道柔儿看了会怎么想?可是他一时之间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个方法了。

  “唉,你找人?”柔儿一看他的身影,就直觉认为他是昨天那位公子。

  “是啊。”他为难地只好回过头。“我是来向姑娘道谢的。”说着他低低地垂下脑袋,一脸的惭愧。

  “是你。”她一笑,早忘了他昨天把她气得半死的怪异行径。

  “你怎么还是脏兮兮的?”她觉得奇怪。“你没有别的衣服穿吗?”脸上和身上全是泥巴,他不觉得难过吗?

  “我就这一件衣服……”都怪他还没有决定好用什么身份接近她,就已经来到她家门口了,害他说不出话来。

  “昨天要给你换你不换,后悔了吧?”她忍不住扬起下巴瞅着他道。

  “不后悔,这有什么好后悔的?”

  她睁圆眼睛,没料到他会这么说。

  “你喜欢穿脏衣服?”她不可思议的大叫。

  “我是不得已的啊!”

  这人简直是莫名其妙。她转身就走。

  “哎哎哎,柔儿、柔儿!”情急之下他叫出她的名字。

  她惊讶地止步,转过身。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啊,这……”该怎么办?他这么快就穿帮了,戏还唱得下去吗?

  “你……”她怀疑地直瞅着他,愈看他愈觉这个人行径可疑。“你再不说我可要报官了。”柔儿生气的说。

  这人哕哩吧唆的又一脸的畏缩,八成是脑筋有问题。

  “好好好,我说、我说。”他头疼地求饶,谁教自己出师不利。“我当然认识你了,柔儿姑娘,因为你是我的……”他惊骇地赶紧将话止住,深觉不妙地转了转眼珠。

  “什么?我是你的什么?”柔儿一脸防备地瞪着他,他的表情可没逃过她的眼。

  “呃……呃……”他转着眼珠,心惊胆战地怕暴露自己的身份。“呃……呃……谁教你是我好朋友的未婚妻呢?”他靖了缩脖子,知道这样说下场并不会好到哪儿去。

  不过这是唯一较不会害他穿帮的身份了。

  否则她直瞅着他看的眼光会害他舌头频频打结。

  “是他!”柔儿有说不出的生气。“我都已经要退婚了,他还不死心。”竟然还派人来纠缠她。

  “他怎么可能会死心?他深爱着你呀!”

  “胡说,他懂得什么叫爱?”柔儿怒斥道。

  “不懂得什么叫爱?那怎么会急得回来找你呢?”他人不就正在她的面前吗?

  “他回来了?”她一脸惊讶。

  “呃,没有。”于邦彦赶紧摇头。“不过快了。”

  “哼!”她冷哼了声。“把我爹医死了,人就一走了之,他怎么敢回来?”

  “你……”

  “我什么我?”柔儿火大了起来。“你是来气我的,还是来帮他说话的?”

  “都不是……”

  “那你来做什么?”她生气地双手叉腰。

  “我……我……”他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

  “说呀!”她已经一脸不耐烦。

  “我是来看你的。”他只好实话实说。

  “哦,呵呵呵……”她故作惊奇地瞪圆了眼睛,显然因他的话“吃了一惊”。“我认识你吗?这位公子。”

  他欲言又止地又把话吞回去。

  “不认识。”

  “那你来看我做什么呢?”真是好笑。

  “因为……”我想你。

  “因为什么?”她侧着耳朵,要他说大声点。

  “因为……因为……因为是……是……”他不断思索着措词。

  “是他派你来的?”

  他用力点头,总算松了口气。

  谎话他实在说不出口,但这时又不得不隐瞒,真教他痛苦。原本他想将自己弄得脏兮兮的接近她,以为之后一切会迎刃而解,没想到情况完全不在他控制之内,面对她的咄咄逼问,他还真不知如何招架。

  “他派你来做什么?他自己不会来吗?”提起于邦彦她就一肚子火。

  “他如果来,你会见他吗?”他小心翼翼的试探。

  “他来了正好,我倒要问他为什么不同意退婚。”提起他,她的声音就忍不住提高。

  “你还这么恨他呀?”他有说不出的难过。

  都已经五年了,五年的时间可以让一个牙牙学语的小娃娃不但会走路、说话,还可以习字了。

  “我当然恨他。”

  “你爹不是他害死的,他是病死的。”

  “我爹本来有救的……”

  “哪有救?”他接着说。“肝病一发起来会要人命,平常没发觉,等到出现了征兆,病情都已经恶化了,即使神仙也束手无策。”他说的是实话。

  “你胡说!”她气像地哭了起来,“大家都说是干家的老头儿不想再继续花钱医治我爹,药才愈用愈少的,要不然爹也不会这么快就……”说着她又哭了。

  他一脸的头疼。她简直是有理说不清!

  柔儿瞧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心想,这干他什么事?

  她抽抽噎噎地吸着鼻子,明明知道自己不该对一个陌生人发脾气,可是她就是忍不住想骂于家的人。

  “你误会了,所谓的‘大家’,指的是同行吧?”

  “当然啦,那些同行个个都懂药,他们说的会假吗?”

  要不是隔壁的王大夫、前村的李大夫、后街的姚大夫……他们都这么说,她怎么会恨死于家一家人呢?

  “唉——”他头疼地用力拍了下脑袋。“你知道愈是病重,药吃到最后都是吐出来的?”不是舍不得给药,而是根本没有用。

  如果要拿珍贵的药材去救一个回天乏术的人跟一个尚有生机的病人,他也会跟爹做一样的选择。

  “胡说,你是替他们说话。”她大喊。

  “我说的全是实话。”于邦彦头疼地也喊了回去。

  都怪他家生意太好,收费又太低廉,声誉极佳,才会遭那些没钱赚的同行联手中伤。

  “人家没事干嘛要中伤于家?”柔儿才不相信他的话。

  “那为什么直到最后也不见他们伸出援手帮忙?”

  “呃,这……”

  他的话像一道灵光,突然划过柔儿的脑袋,让她突然愣住。

  “他们出手帮助过你们没有?”

  “呃……”没有。

  “关心过你们没有?”

  “呃……”也没有。

  “直到人死了后,他们才过来看药方,想学一点去,难道你没发现?”

  “这……”她脑海里突然涌起片断记忆——

  当爹死的时候,她和娘跪在床边痛哭,她很清楚地听见一群人讨论着药方,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会知道爹本来是有救的。

  在此之前,没有人来看她爹。

  那时也没有人要她们节哀顺变。

  吸引住他们的是爹尚未吃的药包……

  她想起来了。

  “你想起来了吗?”于邦彦瞅着她的表情。

  即使真的是这样,这也不干他的事。

  “可是于家老头儿碓实很小气。”这可是事实。

  于老头儿有债必讨,即使差一文钱他也必定要到手,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她总没冤枉人吧!

  “什么于老头儿?”他疲惫地抹了下脸,“你当真不知道你爹是被我们救回来的啊?他本来撑不过三个月,到了我们的手中才又再撑了两年半,你明白吗?”

  “嗄?!”她倒抽了口凉气。他说的是真的?

  “否则为什么那么多人都往御珍药跑?真要小气的话早就把你爹掐死了,还多负担这两年半的医药费做什么?这叫小气?”

  “你……也是于家的人?”柔儿不太敢相信。

  有大夫这么邋遢的吗?

  “是啊,”他答得可大声了。“呃,不不不!”差一点又穿帮,他赶紧摇头。

  “到底是还是不是?”她直瞅着他看。

  瞧他说得头头是道,还真有大夫的架子,可外表……不太像耶!

  “当然不是了。”

  “可是你刚刚直说我们、我们,这不表示你也是大夫吗?”

  “我?!”他指着自己的鼻子。“没有啊,我没有说什么呀!”

  “你刚刚明明有说。”

  “我说了什么?”他满脸不解。

  他刚刚到底说了些什么了?

  “听说,我爹是被‘我们’救回来的,你还说,我爹就是到了‘我们’手中才又撑了两年半的,记得吗?”

  “啊……”他一脸大事不妙。

  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的话,他哪记得这么多?他一急就把想说的话统统说出来,糟了,她该不会是怀疑他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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