翦珞却阻止了他,“安杰,我想请你们答应我,别把今天的事对他提。”她不希望他们为了她和蒙拓闹意见。
“为什么?”他对于翦珞老是分不清楚啥事不该代转、啥事又该说感到十分懊恼。
“就这么保持现状好吗?”她进一步向两人寻求保证。
见翦珞一脸坚持,两人只得“暂且”勉为其难答应她。
***
离开净岭度假村,各自将自己的女伴送回去后,隋安杰与莫书维片刻也没多耽搁,随即又驱车杀去蒙拓位在阳明山的住宅。
没多久,蒙拓也回来了,前脚才刚踏进门的他显然很讶异,两名好友居然这么早就回来了。
“你们坐在这里不会是在等我吧?”蒙拓随口说说。
原以为他们会反驳,哪知——
“阿拓,我们需要好好谈谈。”两人脸上皆是罕见的正经神情。
明白他们必是有什么重大的事情要说,蒙拓走到吧台为自己倒了杯酒后,这才就座。
“说吧,什么事这么慎重?”他轻啜口酒。
隋安杰试探性的问了句,“阿拓,你难道真的对自己的妻子一点印象也没有吗?”
原本心情还算不错的蒙拓一怔,脸上的线条不由得僵硬起来,“别跟我提起那个女人。”
“阿拓,光是逃避并不能解决问题,你得去面对它。”莫书维也加入劝说的行列,不希望好友被这个疙瘩纠缠一辈子。
蒙拓神色一沉,“别来扫我的兴。”意思再明显不过,他无意继续这个话题。
要换成以前,两人或许真会就此打住,然而,在发现好友居然连结婚三年的妻子都没能认出,加上与翦珞一番恳谈过后,他们的态度变得十分坚决。
“阿拓,你明明也知道那场车祸纯粹只是个意外,没有对错可言,为什么还要怨恨她呢?她根本是无辜的呀!”隋安杰苦口婆心的劝着。
蒙拓当然明白那场车祸只是意外,否则他打死也不可能娶她,偏偏一想起往生的爷爷……
“她无辜?”蒙拓不自觉的提高音量,“那我爷爷呢?他就活该倒霉丧命?”对于自幼相依为命的爷爷突然撒手人寰一事,他始终难以释怀。
“公平点,阿拓。”莫书维一掌搭上他的肩膀,“没错!你是失去了至爱的爷爷,但她呢?她又何尝不也痛失双亲。真要严格说起来,你还欠了她家一条人命才对。”明知这么说肯定会激怒他,莫书维却不得不提。
“你……”蒙拓勃然变色。
“难道我说错了?”他的怒气并未让莫书维退缩。
横眉竖眼对峙了半晌,蒙拓无言了。
是的,他心里其实十分明白,自己根本没有怨恨那个女人的理由,偏偏,他就是无法控制自己不去迁怒。
隋安杰和莫书维也没有再说话,他们只是静静地等着,等待蒙拓自行想通。
正当两人几乎要以为已经成功地说服他时,他开口说话了,“不管你们为什么突然谈起那个女人,到此为止,听到没有?”他又将自己缩回防护罩内。
对于他的冥顽不灵,两人委实感到丧气,“难道你一点都不好奇,我们为什么会突然跟你谈起她?”莫书维开口,企图勾起他的兴趣。
“我说了,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蒙拓的语气比刚才又强硬了些。
看来不下猛药是不行了,莫书维同隋安杰使了个眼色。
“昨天下午游泳池畔那个女服务生,就是你的妻子。”隋安杰以不带起伏的声调宣布。
正想发飙的蒙拓猛地一怔,楞住了,他迟钝地消化着耳朵刚接收到的讯息。
那个女人……他的妻子……
“现在你应该明白,我们为什么要跟你谈起她了吧!”隋安杰要他明白,这三年来他将自己的妻子漠视到何种地步。
事情只要一扯到翦珞,蒙拓的思考逻辑就会变得非常偏激,“那女人故意在我面前出现,究竟有什么目的?”他认定她居心叵测。
天啊!谁好心拿把刀把他们砍死算了。两人怀疑要说服这么一头蛮牛,无疑是比登天还难。
“阿拓,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她事先并不知道我们会去那里。”莫书维不禁感到意外,翦珞对蒙拓的影响居然如此之大,能让他失去平日的判断力,“从她熟练利落的模样看来,应该在那里工作有好长一段时间了。”他提示他。
蒙拓回想起昨天下午,那女人利落的端着托盘,跟里头的服务人员有说有笑的情形,确实不是短时间内所能办到。
问题是,她为什么要那样做呢?
一个连妻子长相也不认得的男人,想必也不可能会去注意她周边有关的事物。
为了更进一步激起他的好奇心,隋安杰接着透露,“我想你应该不知道,自己的妻子还是台湾最高学府的毕业生吧?”
一旁的莫书维也补充道:“专长甚至是现在十分热门的广告设计。”
果然,蒙拓的反应就如同所有正常人一般,困惑的涟漪在心底蔓延,不明白她为什么放着高薪的工作不做,跑去当个小小的服务生。
望见好友深思的表情,知道他们已经成功的激起他的困惑。两人不再多说,径自起身上楼,暗暗期待他会自行去解开谜团。
第三章
一整个早上,蒙拓无心于工作,脑海里想的、塞的,全是昨晚与莫书维他们的那番对话。
令他想不透的是,自己都已经吩咐秘书每个月汇五十万元进她的户头,为什么她还要抛头露面出外工作?
对于她在游泳池畔那一闪而逝的失态,现在回想起来,这才明白她并非如自己所以为的,是被他的俊容给慑住了,相反的,她的失常极有可能是因为认出他来的缘故。
他左手托着下巴,右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击着桌面。
实在是太诡异了,有生以来第一次,蒙拓发现自己仿佛坠入五里迷雾之中。
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人,能在瞧见自己的老公和别的女人亲热时,仍旧面不改色、无动于衷?
蒙拓想说服自己,翦珞的满不在乎不过是变相吊人胃口的另一种伎俩,然而,她眼里那一片坦荡却是怎么也说服不了他。
想着想着,他不由得心惰烦躁起来,按了电话上的通话钮,“柳秘书,你进来一下。”
不一会,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柳珊如推开门走了进来。
“总裁,请问有什么吩咐?”她平日的泼辣精悍已不复见,取而代之的是娇滴滴的女声。
“柳秘书,三年前我吩咐你要按月汇五十万元进一个户头,这件事情你可还记得?”蒙拓劈头就问,全然无视她的卖弄风情。
尽管奇怪蒙拓怎会突然问起这事,柳珊如仍是据实回答,“记得,总裁,三年来都是按月给付。”
既然这样,那……“户头里的提领情形如何?”蒙拓又问。
盘桓在心里头多年来的困惑,如今经他主动问起,柳珊如总算有机会提出来,
“三年来我虽然每月都汇钱进去,但里头的钱却分毫没有被动用过。”
“有这种事?”蒙拓的声调微微上扬。
柳珊如稍稍迟疑了下,才又接着道:“由于这件事实在不太寻常,所以属下也曾私下跟银行方面求证过。”对自己的自作主张感到愧赧,“户头里的钱确实没有被提用过。”
听完她的报告,蒙拓没有再说话,只是把视线调向窗外某一个定点。
半晌,他背对着她说:“没你的事了,下去吧!”
精心打扮了老半天,心上人却连正眼也没瞧上一眼,柳珊如难掩失落地颓然离去。
***
心绪不宁了一整天,终于,晚饭过后蒙拓决定亲自回天母的蒙宅一趟。
睽违了三年之久,再次回到蒙宅,让蒙拓有种恍如隔世的不真实感。
一千多个日子里,为了不想睹物思人,加上那碍眼的女人存在,他选择远远的背离这块伤心地。
蒙宅里景物依旧,除了仆佣脸上全都写着明显的诧异,对他突如其来的出现。
死守着蒙宅大半辈子的石家夫妇,一瞧见蒙拓总算回来了,最是惊喜,“少爷!”脸上的表情是久别重逢的喜悦。
不一会工夫!他回来的消息已经传遍整座蒙宅,懒散了好些时候的仆佣赶忙全振作起精神,先后到大厅向他问安。
石家夫妇就不用说了,从头到尾都守在客厅,半步也没离开过,而后又进进出出了好些人,里头有些是老面孔,有些则是新进人员,蒙拓并不是很在意,他所有的心思全都集中在那个本该出现,却迟迟未见着人影的女人身上。
等人全见过了,石伯上前问道:“少爷晚上要住在这里吗?”衷心期待蒙拓能搬回来住。
蒙拓并未回答,他在等待,等待那个困扰了他一整天的女人。
直到确定所有在宅子里活动的人全见过了,他才不得不开口,“怎么,那女人还真不是普通的大牌,我都回来老半天了还不见人影?”他并未指名道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