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让紫纱想不透的是,究竟是什麽原因令绫衣逃离法国?
就在紫纱百思不得其解的当儿,稍早离去的空服员又折回来,殷勤的询问她是否要用些点心。
看著空服员热切又略显兴奋的神情,紫纱心知,对方已完全将自己误认成坎贝儿。
确实,即便是稍早跟绫衣本人当面印证,两人的长相也像是从同一个模子印出来般,相像到几乎无从辨认。
就连紫纱都无法不感到讶异,如此相似的脸孔之前居然未曾遭人误认?
难道是因为人类根深蒂固的观念里总认定,越是高不可攀的人物就越不可能在现实生活里出现?尤其对方又身处遥远的法国。
虽说长久以来一直没有人将她和坎贝儿联想在一起,但是这会坐在头等舱里,报纸上头又大篇幅的报导,天时地利人和相互配合下,莫怪空服员要深信不疑了。
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後,对於空服员的热切与殷勤,紫纱总算能坦然以对。
「好的,麻烦给我一块蛋糕。」反正也不可能半途下飞机,紫纱索性把所有的烦恼全暂时抛到一边,放纵自己融入这难得的当下。
坐在豪华机舱里大啖精致美食,像这种机会一辈子可能就这麽一次,紫纱决定尽情享受。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里,紫纱始终不曾闭目养神,她努力珍惜著眼前的每一刻。
直到飞机在巴黎降落,临下飞机前,所有的空服员甚至还列队欢送。
紫纱虽然心知她们认错人,但为了顾及绫衣的形象,仍是扯开笑脸尽可能让自己落落大方的回应。
◆◆◆
打从离开机场那一刻起,紫纱稍早在飞机上的惬意跟好心情又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原先暂时抛开的烦恼陆陆续续回笼,心情再次被晦暗所笼罩。
虽然绫衣不是出身黑道世家这点让紫纱颇为庆幸,但是她特殊的身份背景却又是不争的事实,如果自己同她的父母坦白事情的真相,真的能安全无虞的离开吗?
按理说绫衣的背景显赫,她的父母应该不是蛮不讲理的人才对,但是一想到他们对外谎称女儿受伤刻意隐瞒事实的行径,以及明明有著大好未来的绫衣为何要逃到台湾等疑点,紫纱不禁又产生迟疑,心情顿时陷入举棋不定的两难。
透过车窗浏览著外头的一景一物,异国的街道、陌生的人种在在都让紫纱紧张的情绪不断攀升,尤其是在车子驶入高耸的围墙里边,偌大的欧式建筑物映入眼帘刹那,紧张的情绪几乎是升到了最高点。
紫纱敢断言,眼前的欧式建筑绝对有整间孤儿院的两倍大,尤其它还有三层楼高,心底的压力不由得又沉重了几分。
当紫纱半是被胁迫的走进建筑物里,一对中年夫妇已等在大厅。
宽敞豪华是紫纱踏进大厅的第一个印象,只不过她并没有太多的时间打量四周的环境,因为眼前有更迫切棘手的问题需要她面对。
对於眼前这对和自己同样黑头发黄皮肤的中年夫妇紫纱并不陌生,稍早在飞机上她已透过报纸先行认识他们,一看就是那种睿智有涵养,成就与声望并具的上流阶层。
尽管清楚自己跟他们之间并无任何瓜葛,但眼下被人这麽炯炯的盯视著,尤其中年男人的脸色又严肃得吓人,紫纱就是想不紧张都难。
她的两只脚彷佛让钉子给定住一般,紫纱紧张到全身僵硬,只能暗暗猛吞口水。
倒是眼前的中年夫妇并未注意到她的僵硬,他们在见到紫纱瞬间不约而同一怔,显得有丝意外。
就在紫纱还没来得及搞清楚状况以前,中年妇人已快步上前一把抱住她,「你这孩子总算是回来了,你这样一声不响的留书出走,知不知道妈咪跟你爹地有多麽担心。」
被人无预警抱个满怀的紫纱顿时一愕,忘了该有的反应。
「想不到你才出国一趟,居然就把长发给剪了,妈咪跟你爹地在看到你进门刹那,还差点反应不过来。」蓝母慈爱的表达对女儿新发型的诧异。
头发?脑袋陷入一片空白的紫纱经蓝母一提,这才想起自己跟绫衣在外表上唯一的出入。
紫纱只是心虚的扯了扯嘴角并没有说话。
蓝父亦在这时加入,「你这孩子,心里有其他想法就应该提出来,这麽莽撞的跷家还逃到国外,万一发生什麽危险,叫爹地跟你妈咪要怎麽办?」
原本以为个性严肃刻板的蓝父会责骂她,但没想到一开口竟同样充满慈爱,紫纱顿时又是一怔,值得庆幸的是,至少他们和自己说的是相同语言,否则怕不立刻穿帮。
丈夫的一席话无意间又勾起蓝母伤心的回忆,「妈咪跟你爹地就只剩下你一个孩子,要是连你也出了什麽意外,妈咪……妈咪……」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好了啦,绫衣才刚回来,就别再提那些不愉快的往事。」
经丈夫一提,蓝母才赶忙又平复过来,「不提、不提。」重新绽开笑容,「平安回来就好。」
面对蓝氏夫妇的慈爱,紫纱在心虚之馀,心底亦不由得感到一股暖洋洋,那是她从来不曾有过的温馨。
察觉到紫纱进门至今始终一语不发,蓝母因而关切,「怎麽啦?回来到现在一句话也不说,还在气爹地妈咪强迫你回来?」
不意蓝母会突然提出问题,紫纱心头一急直觉否认,「没、没有。」
紫纱过度急切的态度虽然引来蓝氏夫妇狐疑的一眼,但旋即以为她是因为长途飞行,时差还没调整过来的缘故,遂道:「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刚回来想必累坏了吧,先回房休息,其馀的晚点再谈。」
正担心再待下去会露出马脚的紫纱一听到可以回房休息,暂时避开蓝氏夫妇的追问,当下真是高兴到不能自己,迫不及待就想赶紧离开。
就在紫纱准备跨出前脚之际,另一道难题冷不防的却又袭击而来,心里顿时暗暗叫糟。
见紫纱一点也没有移动的意思,「怎麽啦?有什麽问题吗?」蓝母问道。
岂止是问题,这下问题可大了,紫纱在心里头大叫。
天晓得绫衣的房间在什麽地方?
正当她以为自己的身分即将拆穿之际,突地急中生智,「没有,我只是在想自己该回哪个房间。」佯装一脸正色。
果不其然,紫纱此话一出,蓝氏夫妇旋即露出不解的神情。
不待蓝氏夫妇开口询问,紫纱接著又道:「爹地妈咪肯定因为我的留书出走气炸了,说不定原来的房间已经被拆了泄愤,所以我想知道自己新房间的位置。」
由於紫纱说得正经八百,蓝氏夫妇先是一愣,跟著才意会过来女儿的幽默,并先後笑了开来。
蓝父笑著说道:「虽然爹地曾经想过,但拆房间毕竟是件庞大的工程,所以你仍然可以在三楼楼梯转角的最末端找到自己的房间。」
宾果!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紫纱也笑了,并且在心里大大吁了口气。
第二章
虽然紫纱抵达法国时是当地的凌晨,但或许是一整天的境遇太过刺激,心情好不容易获得片刻喘息的缘故,以至於她这一觉足足睡掉一整个白天,直到……
睡梦中,紫纱像是受到什麽干扰似的,不甚安稳的翻了个身,企图摆脱那不知名的干扰。
只可惜,那股莫名的外力像是执意与她作对般,任是她的手臂如何在半空中挥舞,就是无法将它驱离。
渐渐的,睡梦中的紫纱开始感到呼吸困难,彷佛鼻梁给人捏住而无法呼吸。
直到,「哈啾!」一阵强力的喷嚏让紫纱整个人从床上弹坐而起。
似醒非醒间,紫纱甫睁开惺忪睡眼,脑袋还来不及开始运作,一张近距离特写外加放大的脸庞突然呈现在她眼前,吓得她立刻失声尖叫,「啊——」
来人显然没料到紫纱会大叫,整个人先是一怔,跟著才火速伸手捂住她刺耳的尖叫声,「是我!雷斯。」停顿了下,确定她看清楚自己的长相後才把手松开。
原本还有些迷迷糊糊的紫纱被这麽冷不防的一吓,整个人顿时清醒过来。
「你是谁?为什麽会在我房里?」受惊吓之馀,紫纱脱口质问对方的身分。
自称雷斯的男人被紫纱这麽一问,脸上先是闪过一丝错愕,但旋即又扯开嘴角笑了开来,「你是真的吓傻了呢?还是新发明的玩笑?」轻快的语调显然认定後者成分居高。
被人活生生吓醒的紫纱可没能感染到对方的好心情,「谁在跟你开玩笑?你到底是谁?」她瞪著眼前的东方男子。
雷斯深深的看了紫纱一眼,「看来我到美国出差的这段时间,你非但学会跷家,顺便也琢磨了演技。」
甫从美国风尘仆仆赶回来的雷斯前脚才刚踏进家门不久,便从蓝氏夫妇那里了解了整个事情的经过。
跷家?她什麽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