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谁?”江芷蓝哑着声,力持平静的问着。
石仲诚哀叹着自己手上突然压来的工作量,还说要放他十天假呢,恐怕他连睡觉八小时也只是奢望。
“她?正是签了章未下堂的总裁夫人。你能见到真是无比幸运,公司里的人即使服务超过二十年也没机会见上一面呢。”他闲闲说着,对女人的小心眼无比了解。
“她……好美。”江芷蓝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容貌不足人家一半美丽。
“是呀,仍是那么美。”他喃喃低语,不自禁思索着情况:嗯……唐老大一定很生气,非常生气!
“喝果汁。”
贵宾级会客室内的吧台几可媲美???,各式各样的酒与器具皆俱备,唐彧倒了杯柳丁原汁递到她面前。
“……好。”她小心的接过,眼光不敢与他接触。事实上她看到的是地板与他的皮鞋。
“你自己一个人上来吗?老黄又干什么去了?难道我请的管家与司机全度假去了吗?”居然没有人向他报备他的妻子“独自”出门乱晃!他尽量表现轻柔的口气,但强烈的怒气早已在他周身勃发,吓得人只想抱头鼠窜,更别说敏感胆小的萧素素了。没昏算她坚强。
“还有,这是一百万的支票。”他拉过她小手塞入一张支票,并没有放开:“你什么时候开始当义工的?”
“今……今天。”她的手又收不回来了。
唐彧当然比谁都了解自己娶了七年的妻子有多么难以沟通与容易被吓到。他只好根据现有线索慢慢推敲——根据那种会先开收据与感谢状,再强迫人捐钱的,除了路上那种不知真聋哑还是假聋哑的妇人有这般恶质外,全台湾还有一个女人会这么做,也就是上个月对他寄发感谢状,要求他寄出三十万捐助清贫助学机构的杜菲凡,那个素有“吸血鬼”、“抢钱妖女”之称的大名人,企业界人人闻之色变。
“你怎么会认识杜菲凡?”他大胆臆测。
“她是我以前的同学……”奇怪,她的前夫好像无所不知,他真的好厉害。
“那,也是她送你前来?”
“是的。”
“她人呢?”这个杜菲凡有何目的?
萧素素摇头:“不晓得,不过她二点会来载我。”
现在一点五十分了。
“再载去找人捐钱吗?你敢与陌生人说话了?”他心中陌生的怒意一直往上堆,满满的不是滋味。
“不……不是,要去……去野餐。”他会不会生气她私下与学谦见面?
“与谁?去哪里野餐?”唐彧最最好奇的其实只有一点:他的妻子从什么时候开始“反常”的?是谁今她改变?是男?是女?为什么这个人做得到?
“与菲凡……还有学谦。嗯……要去阳明山。”终究是没胆隐瞒,吞吞吐吐的说了出来,并且希望他下达指令放人,所以怯怯又加了一句:“快二点了……我想,呃……”
唐彧揉了揉额角,痛恨自己的模样永远令她惧怕,却又无能为力去做改变。
“看着我,如果你有要求,只要抬头看着我说出来,我一定答应你。”他又拉来她另一只手乎放他膝上,坐在茶几上与她面对面。
看……他?她不敢!双手教他握住,他的温热徒令她更加抖颤不已。怎么办……怎么办?
犹豫得不知如何是好,眼泪也快落了下来,一只手指代她省了事,托住她下巴往上抬,猝不及防惊怯的大眼已然与他相对,对上了一双黑夜般的颜色以及大海般沉静深邃的眼眸。
“啊!”不自觉的低呼着,忙想闭上眼躲开那种可怕的压力。
“别这样!我并不可怕!”他急切且强硬的命令着,霎时教她不敢妄动,瞠大眼以对。
男人终究是好色的,他想,否则不曾往确定不爱她之后仍然为这样一张我见犹怜的面孔心旌神动。
“素素——”他轻叹,禁不住的低俯下面孔,柔柔的吻上她的唇,比记忆中更甘美柔嫩的唇,像春风吹醒的第一朵娇蕊,必须小心呵护,不让她在畏怯中凋零。
他在吻她……她无助的闭上惶惑的双眼……现在这么做好奇怪……他已好几年不曾吻她了……那接下来……是不是要脱她衣服了?不,不要……可是附近并没有床……心中小小的声音告诉她,所以她的慌乱没有愈陷愈深,只是……有点晕晕的……
她真的大大改变了!
唐彧放开她的唇,但没移开面孔,只看着她,直看到她再度睁开盈盈欲滴的双眼,他的口气有丝难以察觉的感伤与苦涩:“为什么那个人不是我?”
萧素素睁大圆眸,美目中只有怯意与困惑。然后眼一花,整个人已被他揽入温暖壮硕的胸怀之中。
他为什么看起来很难过?她做错了什么?
沉甸甸的芳心,只浮现这个难解的疑惑。
香风拂尽花不知,炙情焚过爱未识,最是伤心不逢时,钟情已成旧时事。
第四章
没天理!真正是没天理!
啃着自己亲手做的寿司,忿忿不平的杜菲凡用力的瞪着五步远的一“家”三口。没拐到小帅哥的初吻也就算了,居然还被晾在这儿动弹不得!这全要怪那个跷班的不肖老板唐彧,没事凑什么热闹,害她没法子玩得尽兴(主要是玩不到漂亮的唐学谦)。
比起杜菲凡周身的黑白凄凉,唐彧这边则可算是彩色愉悦的。是的,唐彧撇下繁重的公事,坚持一同前来擎天岗野餐、看牛群。别说放心不下儿子,连他的前妻他又怎么放心得下?何况怎么晓得这杜菲凡是何人?是善良或奸险?所以他坚持跟来。
“妈妈,杜姨说你做了三明治,是这个吗?”唐学谦抓着一块形状不明,沾满奶油的吐司类食品问着。
“好像是——”她凑近儿子研究着。记得她做好时那些小黄瓜、蛋,以及火腿都没有滑出来呀,现在变成这样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唐学谦勇敢的深吸口气:“我来吃吃看好了。”
“我来吃吧。”唐彧接过,压根儿不希望自己发育中的儿子食用不保险的食物导致拉肚子的下场。
坐在父母之间的唐学谦好奇的左看右看,非常不习惯父母同时在身边的感觉。而且妈妈看起来好退缩,不像两个人单独相处时可以一直谈话。
“妈妈,喝果汁。”打开一瓶饮料交到母亲手上。
她喝了几口后笑道:“谢谢。”
“吃果冻。”他挖了一匙到母亲嘴边。
“谢谢。”对别人的指令习惯接受的萧素素当然顺从的吃了下去,不过心中不无奇怪怎么连儿子都想照顾她?是不是本末倒置了?
“哞——”
不远处突然扬起一声牛鸣,竟只近在她三步之遥,萧素素吓得动也不敢动,连叫的力气也没有。
“别怕,牛不会伤人。学谦,拿把草将牛引走。”唐彧将她拉入怀中,对儿子说着。待儿子执行任务后,他更是让她坐在自己腿上,牢牢保护住。
“素素,留在台北过圣诞节吧,今年我在晶华订了宴。”
“我们离婚了。”她细声说着。心中并不想参与他家中,甚至家族内的各种聚会,而她现在有拒绝的理由了。
她不想参加,并且表达了出来:他讶然着自己的要求不去服从。似乎离婚给了她许多方便。
“但你仍是学谦的妈妈,我怎能让你一个人过?你现在应该不再怕人群了。”
她怕的,但她不敢对他说。他是不允许别人反抗的人,如果他凶她的话,她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唐老板,这样是不成的,你没看到她被你抱得有多僵硬吗?放人吧。”看不过去的杜菲凡伸张正义。
唐彧冷冷瞥她一眼,警告她少管闲事。
可惜杜菲凡不吃他那一套,她对长大成人的帅哥一向很反感,对英俊又多金的男人更是反感,更别说这男人还娶了一名大美人当妻子,生一名漂亮儿子。
“素素,我看时间差不多了,我们收一下东西回台中了。”
“喔。”一个口令一个动作,她直觉要起身,但她前夫不肯放手。
“别把当她女佣使唤。”唐彧口气森冷,认定了杜菲凡分明不安好心。
“喂,你吓到你“前”妻了。”她凉凉的告知着。
他低头看到素素含泪恐惧的模样,心中暗自咒了起来,轻声安抚着:“别怕,我不是在凶你。”拍着她纤弱的背,习惯性的动作七年来如一日。即使已经分居,并且“原则上”已经离婚,但呵护她已成习惯,尤其在她父母临终前立誓无论如何也要保护她一辈子,所以不管身分是“丈夫”或“前夫”,他都该安慰她,没有其他意思。
萧素素点点头,轻道:“那……我要回去了,可以吗?”
“你不喜欢与我过圣诞节?”他问,凌人的气势不自觉再度高涨。
“我……”
“老实表达出心中的想法呀,他又不是恶鬼蛇神。”杜菲凡大力支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