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红袖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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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辈子第一次被奚落得这般哑口无言的刘若谦毕竟有好风度,没有立即跳起身一掌劈了嘲笑他丝毫不遗余力的傅岩逍。招招命中靶心的嘲弄简直让他的自尊心千疮百孔了起来。老天爷!过去这一向是他的工作她!怎么轻易被取代了过去?

  好一个傅岩逍,成功惹出他的火气了。

  “无论怎么说,属于刘宋的人,我一定会寻回。我们刘宋对她有责任,傅公子想必不乐见刘某做一个背信忘义的人吧?只不过傅公子可能会少一名红粉知己了。”忍住气,刘若谦微笑的折下战书。

  他决定了!不与此人卯上誓不为人。

  他的语气今所有人静了好半晌。刘若谦正期待再与传岩逍舌战三百回合,并已储足了战力以待。不料,傅岩逍只打了个呵欠,招来了静候一边的仇岩,要他贡献出宽背让他靠着,并顺手推了推织钝:“去,唱一首曲子来听听。”

  织钝噗呼一笑。不知为了什么。与传岩逍交换了个眼色,便盈盈起身,唱了曲“望江南”:“莫攀我,攀我太心偏。

  我是曲江临池柳,这人折了那人攀。

  恩爱一时间。”

  这一首妓女婉拒青楼恩客对她放下感情的曲子。点明了自己沦落风尘的遭遇,不让恩客因一时的迷醉而替她赎身,然后待深思转薄后又惹来一串心伤。

  刘若谦脸色乍红乍白,真的是——生气了!

  一管沾着特殊颜料的毛笔,以精致的画工在一抹雪白的胸口绘出翩然的蝴蝶。朱红的颜色很快的渗过肌肤表层,晕染成像是夭生的胎记。

  “好了。”傅岩逍收笔,退出床帐外,将手中的笔与颜料、碟交给静候在一边的仇岩,一边的封梅殊早迫不及待的窜入帐内看成果了。

  手工胎记咄!多么稀奇呀。

  “别碰,还得等上半个时辰才行。”帐内传出织艳的阻却声。

  “知道了,只看不碰行了吧?”封梅殊朝外边叫着:“哪天我也来昼个图可好?”

  “有何不可?就昼在你鼻头上。我明仇岩调那种三个月褪不去的药汁,包你好看得不得了。”随口应着,傅岩逍在封梅殊的娇嗄声中含笑退出佳人闺房。

  两人闲晃过回廊,月色尚可,立在一盏灯笼下,随意的靠坐在栏杆上,面对着静论的庭园。

  “照你看,比起那人飞叶可伤人的功力,较量起来,你的胜算如何?”傅岩逍好奇地问。

  “我会赢。”仇岩一真的思考良久才迟缓回应。

  “去!我又不是要你拼命。”他伸手拍了下仇岩的肩头,横了一眼道:“虽然我不懂武功,但也看得出来他们两人都是高手。霍逐阳与刘若谦在甫相见之初,看的不是我而是你,想也知道他们有练武者谨慎的天性,只有高手才会机敏迎对足以威胁他们的对手,至于半调子将一辈子人生都花在不可一世上,还有什么好说的。”

  双手背于身后,不自觉的来回艘步。想着想着,便笑了起来。

  “也真有趣。听说刘若谦在江湖上以玩世不恭闻名,他的朋友没有不被他设计过的,可见是事不关己,关己则乱哪。还有那霍逐阳,据闻他在北方,尤其是太原一带,只消动动手指便可教地牛翻身、人心翻涌不已了。可惜虎落平阳,龙困浅滩,也得教我这尾地头蛇压制了。提醒我日后若存心与人为敌,千万则在别人的地盘上决战。”

  正好踞步到仇岩面前,他抬头问:“我会不会太自找麻烦了?居然跟刘若谦对上,原本想与他合作的。”

  “你都是对的。”不善表达情感的异眼永远忠心而坚持的跟着它的身形而动。

  傅岩逍歪着头打量他好一会,嗤笑道:“要我真是作奸犯科的大恶人,你就万劫不复了。”

  仇岩不习惯被久视。微微偏开左脸,不让自己残缺的面孔吓人。但很快的,他的脸被一双坚定的手捧正,与下方的人面对。

  “行得正,坐得当,每个人都有资格活得顶天立地。不许自卑。”

  面皮严重的泛出烫人的热意,今傅岩逍讶然的挑高了眉。一双手不客气的在仇岩脸上摸摸弄弄。直到仇岩猛然退开一步,让他双手落了空。傅岩逍没开口,不解的盯着他好半晌。但他已把脸藏人黑暗中,让善于观人的傅岩逍也没辙。

  丑颜,是仇岩自幼被叫到大的字眼,也几乎是它的名字了。后来傅岩逍才给他取了个像样的名字。身世飘零又来自贫苦环境,总今仇岩曾习惯的隐身于黑暗之中,不愿为人所注目。不管这三年多来傅岩逍耳提面命多少次,仇岩仍是故我的与众人隔出一段距离。因为忠心于傅岩逍,所以也守护着傅岩逍纳入守护范围的任何一个人。

  然后,也养成了傅岩逍习惯在仇岩面前自言自语的行为。反正有仇岩在,它的喃喃自语不会给第三人偷听去。

  “算了。”不再对仇岩的举止做任何评判,傅岩逍转身住妻子的宅院走去,接续着原先的话题道:“我已成功的让霍逐阳知道我这个为人夫的风流且用情不专。接下来是要做得更过分,还是让林、贝两家的人来助我一臂之力呢?其实我觉得天下间再没有比自由更可贵的事了。身无牵绊:全无窒碍,天下之大何处行不得也?但不得不说这种日子也得挑人过的。当然我是可以打一开始就成全他们,但凝嫣这些年吃的苦可不能就这么算了。仇岩,我是不是很奸诈?”

  “不。”

  “我当然是。”踏入月色里,傅岩逍笑着承认。“我厌烦透了有些男人的自以为是,然后强要女人附和着他们的决定过日子,并且相信那对她们最好;可是相同的,我也很自以为是,总以为最适合我的生活,也对她们都好,其实并不。但至少我懂得改变,三年来没让凝嫣真正快乐起来,证明我为她营造的日子不适台她。那就——让她一辈子因爱情而牵牵念念吧。至少她可以快乐一些。说到这个,她那几株黄竹还有救吗?”

  “可以的。”下午仇岩已去整理过。

  “唉……。”傅山石逍叹了口气,有感而发道:“女人像花。春日的花渴水、渴光、渴温暖,不小心守护可保不了其娇弱的身子,凝嫣就是。梅殊是夏日的花,织艳是冬日的花。男人像什么呢?绿叶?日光?水?或是沙尘?不意让风拂过蕊瓣,使其蒙尘,逼出甘露之源,又云淡风轻而去?”

  “你像风。”仇岩突然道。

  “我?”他一愣,浅笑了出来,问道:“那你又是什么?”

  “风的影。”

  傅岩逍叹道:“如果你这辈子没娶妻,看来咱们是要一块终老了。我喜欢热闹,但曲终总要人散。即使不断的悲欢离合,我还是不后悔一次又一次的来过。反正,我都是最先走开的那一个。身边能有一个人,总是不错的。”每一个矢志追随的人,终曾往自己命定的地点落脚,不由自主的离去。活了二十四年,他已经历了太多次。眼前这个人,又能坚持多久呢?

  看不开的,反倒是他们了。

  傅岩逍向来只感动于当下的真诚,却不寄望明日以后在种种不可测的变数下,还能有贯彻如一的坚持。

  只能庆幸一路走来,都遇到各色精采的人物,丰富了他子然的生命。好上好水,名人夫事,编织出绵绣年华,妆点着精采的青春。

  又岂能说是虚度?

  正跨进贝凝妈的院落,仇岩在他背后轻语:“你是我的一切。”

  傅岩逍没有回头,撇勾起唇色,望向灯火灿亮的前方停顿了下,然后再大步走去。趋光而行,月白丝绸在晚风下飘然,总教明亮的光源处所包覆,留他于暗沉的院落出处守候。

  “而我——是你足下的泥屑。”自嘲的于阗语,暗自低迥成叹息。

  黑夜尽责的盖去他脸上的所有表情。贝凝嫣坞住樱唇,不置信的看着傅岩逍。他刚才……说了些什么呀?那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咱们的生意快要做不下去了。我查了数日,才发现原来那是针对我而来。现下不仅“华陀堂”拒绝买下我由川境带回来的药材,连染坊、布坊那边也开始骚动。看来咱们今年不好过了。全是因为背后那只黑手——霍逐阳的关系。他来向我报夺妻之仇了。”

  “可……可是……他怎么会与我舅舅他们合作来对付你呢?他……真的是他吗?我不相信,如果他没死,为何不曾来找过我?我不相信!”眼泪垂落而下,纷乱的心怎么也乎静不下。抓住傅岩逍的双手,想要寻求再一次证明,又似想要更多的安慰……

  霍逐阳没有死,为什么却从不曾来临安找她?现下更甚至是与当初加害她的人联手来对付她?地做错了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曾经有机会逃开一切的,只要逃出临安,她可以过更好的生活,但心底深处,却害怕倘若他有一日寻回来,却找不到她,那可怎么办才好?她从不肯相信他真的死在狼噬之下。她相信他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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