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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不出方笙所料,钟迅也来台湾了,而且近几日钟老爷子的越洋电话可勤了。

  居然可以由原先的“方小姐”、“钟总裁”的客套称呼中火速三级跳到“小笙”、“钟伯伯”的亲密热络上;没吓掉旁人的鸡皮疙瘩还真是奇迹!

  显然经过彻底的收集资料并且评估过后。钟重阳太满意方笙的能力了。所以力促兼高压的命令钟迅一定得追求到方笙,让方笙这名女战将进入“华康”作牛作马,如果能兼带“方氏”当嫁妆就更好不过了。

  人心不足蛇吞象,有这么大的心也得看有没有这么大的本事吃下去。这老家伙八成有老年痴呆的倾向,妄想症的症头也不轻。

  被纵容太久了,食髓知味,不懂什么叫适可而止。

  方笙听完钟迅的报告之后,只能怜悯万分的笑着。看到钟迅为其父的行为羞愧不已,只道:“得了,你父亲后半生过得太顺利了,又有钟适任其予取予求。人心总是这样的。别担心,还有救,等我们结婚之后一切都可以改观,相信我。”

  结婚?多么顺口的说法呀!似乎莫名其妙间,他们已经密不可分了。然而天可鉴,他与她到底也只是见了几次面,次数连十根指头也点不完。怎么……突然间就有携手走入婚姻中的打算呢?

  即使只是权宜之计,钟迅仍是大大感到不自在。

  “容我再确定一次,你真的在经历种种事之后,目的仍是当我大哥的新娘?”

  “是,我不反对你现在开始叫我大嫂。”

  钟迅没有理会她的玩笑话。又问:“那你确定一切终能如愿?”

  “一半一半。”方笙收起笑容。“赌上了,我还有机会,不敢赌,就只能看钟适娶他不爱的人,然后自己躲在台湾饮恨一辈子。钟适是个以报恩为念,几乎过火的男人,恰巧你不希望他走火入魔下去,只能这么办了。何况对你也好,可以专心往舞台剧去发展,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两天来你与艺术学院的校长暗中计谋些什么事。其实你早就磨拳擦掌想做一番事业了。”

  “你怎么知道?”钟迅张口结舌。

  “不好意思,在下恰巧认得几位艺术界的朋友。也听到朋友提过王校长近来想力挖一位旅欧名家来台授课,矢志振兴舞台剧,为台湾荒芜的艺术环境注入一剂强心针。”说到最后方笙真心的道歉:“对不起,原本我以为你只是一事无成的纨挎子,商业上没天份,在艺术上亦是尔尔。但我知道王校长重视的人才,必然是有真实力的。为了我们牺牲的这五年,你可要好好发展,日后不管成大气候,或回来接掌“华康”,至少都是无憾的。”

  钟迅向来不理会别人对他的评价如何,反正闲话早已听到麻痹的地步,又那会对方笙的误解有什么气好生?他心中想着的是另一回事。

  “方笙。呃……恕我冒昧,倘若让你入主华康集团五年,那么……可会有许多令人料想不到的事发生?”

  他百分之百的肯定方笙这个女子的心性正直,不贪他人之财,但她性格中最不可预料的炸弹在于她一旦玩上兴头,是不大理会后果的;而且她的手腕强悍绝断到令人咋舌的地步。

  当然不是怕她弄垮“华康”,只是……她准备怎么做?这女人是恐怖份子,计画进行前,先问界限在那里比较妥当啦!

  方笙讶然的笑了。无邪的笑容令人如沐春风,但那双精光四射的星眸可就叫人提心吊胆不已了。

  她没有想到钟迅这种直率的人居然会思考到完事后的问题,可见他对她相当戒慎。是!聪明的孩子,他的确该为此担心。因为玩别人的企业体,往往是不准备善后的,反正又不是她家的事业;但她可没有玩死别人公司的打算,否则就太伤她方家大小姐的名誉了。

  “放心,钟家企业的财富只会更多,不会变少。”

  “那并不是我关心的重点,你该明白我想知道什么。”钟迅没打算让她闪躲掉问题重心。

  “好吧。”方笙优雅的啜完香片才吁了声,“我保证在我离开“华康”之后,不会有人伤心。当然令尊可能会有一点点不愉快,但基本上我对钟家有百利而无一弊。”

  有答等于没有答!

  钟迅心中暗自咕哝着这些商业人不愧被称为能手,永远能在信誓旦旦的同时,却又什么也没保证到,看起来诚挚无比,却没有具体的承诺。

  了不起!这些商场上打滚的人。难怪“纯真”如他会被看成商场上的智障,纯粹的二世祖。

  “方笙——”他几乎叹息了起来。

  “你只能选择相信我。”方笙正色道。

  对呀!要不然他还能怎样?他点头同意。

  “还有。”她突然倾向他,仲手握住他手。“千万别让钟适以为我们只是貌合神离的夫妻。”

  “怎么——”他的疑问来不及问完。

  “就当成我付出五年青春应得的红利吧。”她笑得好娇俏稚气。

  钟迅突有一悟!

  “你想气坏我大哥?你要他因为我们看似恩爱而悔不当初?”老天!他也开始悔不当初兼遇人不淑了。

  方笙沉下面孔,看了他一下,眼光才流转向窗外。最后才承认:“没错。如果要让他不要忘记我,没空去邂逅一些令他心动的女人,就是要让他永远把焦点摆在我们身上,如果你说破了咱们之间的约定,到时我们都会死得很惨。而如果钟适以为你对我不好,你的下场也不会太好。”

  “天晓得我为什么会加入你的计画中当呆子!”

  “因为我承诺你宝贵的五年自由。”

  “以及我大哥的自由与幸福。”他强调。

  那是当然。

  两位合伙人举杯宣告合作的事实。

  一旦计画进行了下去,谁也抽身不得了,即使要得到的结果未必能呈现。

  信心满满之外,又那有不忐忑的?

  就看上天赏不赏脸了。

  对于她一心要取得的爱情这般的费工夫,也算是千辛万苦了吧?

  她笑。

  ***香港上流社会近来渲染得最大的新闻是“华康”的少东与台湾某企业千金陷入热恋,佳期已近。并且听说向来挑剔的钟老爷子也为这门准媳妇而笑得合不拢嘴,逢人都称赞不已。

  而那位即将成为钟家少奶奶的小姐,为了讨好未来的公公与加入香港商界,近来常常往返于台港之间,其娇美如花的样貌与进退得宜的举止,令所有注目的人都忍不住竖起大拇指称一声好。

  像今夜的商宴,方笙这名天之骄女便被钟重阳与钟迅一右一左的簇拥入会埸。散播消息让别人津津乐道于钟少爷在整个六月时节住返台湾近十五次,终于以殷勤深情抱得美人归,如今好不春风得意。

  “这是什么情况?”

  在阳台暗处,汤森.艾普克注意的是合伙人阴沈的脸色。

  大老远由阿拉伯飞来香港,以度假为名,实则是来找好友讨论营运方针,以及计算年度损益的;之所以今夜他也列席,是由于一名英国亲戚所力邀,全然不会有人查觉他们两人原是旧识。

  “没事。”狠狠拉回眷恋在方笙身上的眼光,他转身面对香港闻名世界的夜景,压下种种渴望见她的念头,不让情感冲破自制的困囿脱匣而出。

  “骗鬼,你的眼睛在喷火,这叫没事?老实说吧,在上回逼你以婚姻换取利益后,如今那老头又对你要求什么不人道的事了?”汤森问得直接。俊美的中东式面孔里镶着纯蓝如晴天的眼珠,精锐的启动探询光采。

  “我是个失败的男人。”他对着天空吐纳,握着酒杯的手不自觉泛着青白。

  看来情况严重得很,汤森凝视他的侧面。

  “你不是失败,只是太过坚持自己初时所设定的目标,也太过于重视别人的托付,往往到最后都是把自己逼到死角地无所谓。可惜你不是耶稣的信徒,你颇得他的精髓。”这男人太重原则、太重承诺,也绝不允许自己订下的规则有丕变的一天,连他自己也不允许,这是他引以为傲的自制与自律。在汤森看来未免活得太累!否则那会连发展自己的事业也必须暗中进行?

  钟适不想与朋友深谈这方面的问题,剖析自我并非他惯做的事,何况他与方笙……什么也不会是。

  那个妖女存心要他难受的,对不对?从他自台湾回港之后,几乎每三天,家中的传真机就会在半夜十二点吐出一两句像诗又像散文的东西。然后令他为此而彻底失眠、辗转反侧——

  你说你是你我是我,风吹花开依旧是两朵。纵使同枝也不交溶,若要合一除非等花落。

  ——方笙你说不爱我并非说谎,月亮要落那顾得海洋?可是我把你望了又望,难道你当真没有说谎?

  ——方笙没有月光的容颜,没有尘俗的空间;没有追忆的泪水,没有如愿的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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