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全是先母生前亲手栽种的,现在则出一对“老”夫妇照顾。走吧,我带你去见他们。”罗寒皓牵着她,走进樱花林。
一座庄院矗立樱花林中。这座庄院典雅、朴实,很容易教人产生亲切感;乾净、整洁的屋院,就连空气都变得特别清新香甜,教人忍不住做个深呼吸。
佑诗任由他拉着走进屋内,不时频频回头,左瞧瞧、右望望,对这儿的一切充满高度的好奇与喜爱。如果能在此终老一生,何尝不是人生美事?思及此,她的目光不自觉地停留在他身上,心 加上一句:与爱人相伴在此。
罗寒皓环顾屋内一圈,“奇怪,不在屋 ,那可能在後院吧。小施,你在这等我,我到後院去看看。”
佑诗还没回答,便听到一阵惊人的脚步声,接着,一个高大、威猛,长相如熊的白发人出现在门口。
白发人看见罗寒皓,瞪大了眼睛,手上提着的竹篮掉到地上,摔了一地的青菜。
“刘叔,好久不见,真怀念你“稳重”的脚步声。”罗寒皓扬起笑容揶揄道。
刘叔咧开嘴,哈哈大笑,声音大得墙壁也为之震动。他大步上前,抱住罗寒皓,在他背部大力拍了几下。
佑诗看傻眼了,那几下要是拍在她身上,只怕她此刻已吐血死去了。
“好小子!总算下来了,我等你好久了。”他声如其人,又粗又大。
“刘叔,美姨呢?”罗寒皓问。
“在这儿。”一个身形娇小、目光犀利的美妇由後院走进来,口气略带责备地说:“你来晚了,一个月前早该到的。”
“又让你“感觉”到了?美姨,你真是越老越厉害。”罗寒皓假意叹了口气,钦佩道。
美娘瞪他一眼。“再提老字,我马上轰你出去。”
罗寒皓可不以为意,拉着佑诗为她介绍道:“小施,这位是美姨。记住,在她面前千万别提老字,她非常忌讳。这位是刘叔,别看他一头白发,其实他才四十出头,他是年少就白了发,据说当年美姨就是迷上他一头白发才嫁给他的┅┅”
“小子,你少胡说。”美娘警告地瞪他一眼,然後视线落到佑诗身上,顿时眯细双眸,上下扫视了一遍,目光停在佑诗稍显不自在的容颜上。
“他是我的义弟施佑轩。美姨,你再盯着她打量个不停,会吓坏她的。”罗寒皓摇摇头,向佑诗解释:“你别在意,美姨喜欢看“人”,尤其是她特别有“感觉”的人。”
“特别有感觉?什麽感觉?”佑诗不解地问。
“第六感的直觉。美姨有非常神奇的能力,对於她有感觉的人,她可以透视过去,预知未来。”
“真的?!”佑诗惊愕地大叫。
美娘微笑。“别听他胡说,什麽透视过去、预知未来?又不是神仙!我不过是观察力比别人细微,直觉比较敏锐罢了。”
“美娘,你别谦虚了,我看你瞧这位施兄弟的眼神就知道,你一定看到什麽了吧?”刘叔看着老婆笑道。
佑诗闻言,心中一惊,悄悄垂下眼睑,不敢再瞧美妇。
美娘有那麽一刻目露隐忧,但一听到丈夫的话,马上抬头以眼色制止丈夫再问下去。
十几年的夫妻,刘叔马上会意到妻子有难言之隐,於是弯身拾起地上的青菜。
“施兄弟,咱们这樱花院没什麽好招待,只有自家栽种的几种青菜,还有几只鸡、鸭,我现在去宰了它们,你等会儿啊。”他说着,便朝後院走去。
“这怎麽好意思,刘叔,你别忙了。”佑诗赶忙摇手。
罗寒皓上前握住她的手,“小施,刘叔是自己嘴馋,你别跟他客气了,在樱花院不兴这一套,你只要把这当作是自己的家就可以了。”
“大言不惭,说得好像你是这儿的主人一样。”佑诗皱了皱鼻子,一副“你脸皮真厚”的表情。
“说得没错啊!这樱花院的确是他的,正确的说法是已逝的罗夫人留给他的,我和老刘只是负责帮他看管而已。”美娘含笑的解释。
佑诗惊诧的看向罗寒皓,方才美姨还说要将他轰出去呢!当然,她明白那只是戏言,但是听他们的对话、看他们的行止,一点也不像是主仆关系。
罗寒皓看出她的疑惑,解释道:“所以我说了,一般的繁文缛节在樱花院是不管用的,这 只有先母留下的规榘:一切随兴,过“真”生活。”
“一切随兴,过真生活┅┅”佑诗喃喃念着,一面思考这句话的意思。
“将军的死,带给梅姊很大的打击,她由京城搬到樱花院来,一则是对朝廷深觉灰心失望,二则是想避开官妇们的奉承巴结与同情面孔,远离俗世,过真正清静、与世无争的生活。”美娘突然严肃地说。
罗寒皓的父亲罗昊天生前是一位大将军,与妻子杨玉梅原是一对人人称羡的贤伉俪,恩爱的夫妻生活只有短短三年,便随着罗昊天的死而逝去。
“美姨,你说我娘对朝廷失望?我从来没有听你们提过,究竟发生什麽事?”罗塞皓追问。
美娘瞥视他一眼,又瞧了佑诗一下,深深叹了口气,垂下双目。“过去的事,没什麽好说的。”接着,她喃喃低语:“梅姊,你应该会同意我的作法吧?你也不希望上一代的恩怨影响後辈的幸福吧?我这麽做,但愿能得到你的谅解,梅姊。”
“美姨,在说什麽?”罗寒皓只看到她口 念念有辞,听不清她说些什麽。
一向乐天、没烦恼的佑诗,这会儿却没来由地蹙起双眉,莫名地忧愁袭上心头,盘旋不去。她实在不明白原因,只晓得看着美姨那欲言又止的双眸,总令她有说不出的愁滋味,彷佛有事要发生一般。
“没什麽,施兄弟难得来一趟,你带他四处走走,我去帮老刘的忙。”美娘挥挥手,迳自走进厨房。
罗寒皓沉思了半晌,才想起冷落了小施,转头瞧她,发现她眉头深锁,像是有心事般。
“小施,怎麽了?”他关切地问。
听到他的呼唤,佑诗立刻回过神来,凝视着他,阵中一片迷惘。“什麽?”
罗寒皓奇怪地瞥她一眼。“我问你怎麽了,发什麽呆?”
佑诗犹豫了一下,坦白道:“不知道为什麽,看到美姨的眼神令我很不安。”
“她今天的确有些不对劲。”他顿了一下,又道:“也许与她的特殊能力有关吧,你别在意了。”
“你说┅┅美姨会不会是感觉到我会发生什麽不好的事?”佑诗嗫嚅地说。
罗寒皓沉下脸色。“别瞎猜!丙真如此,美姨不会什麽都不说的。”
佑诗斜睨他。这人也真奇怪,她不过问一下,他干什麽口气这麽冲呀!算了,还是转移话题吧。
“罗大哥,我现在才想到,你有很多事情我都不知道耶。身为你的义弟,这真是太惭愧了。不如,你现在一一告诉我。”
“你想知道什麽?”他挑眉。
“你这燕郡王的封号是怎麽来的?堂堂一个郡王爷,应该有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为什麽你要拜毒医神人为师,跑到山上去?令尊、令堂去世多久了?因何去世?你今年也二十有三了,为什麽还不成亲?你┅┅”
“停!”罗寒皓抬手打断她一连串的问题,有趣又好笑地揶揄道:“你想当媒婆啊?问题这麽多。”
佑诗瞪他一眼。“若不是看在你是我结拜大哥的份上,我才懒得理你呢!还敢嫌我罗唆。”
“这麽说来,我对你的事情也是一知半解,我也该问个清楚,才能表示我对你的关心罗。”罗寒皓乘机提出心中的想法。
“这┅┅当然。”佑诗避开他的视线点点头,很快又说道:“不过是我先提出问题,你应该先回答。”
“好。”罗寒皓爽快地答应。“家父在我出生当年战死於沙场,皇上认我为义子,并封我为燕郡王。家母听说不喜欢京城,所以与刘叔、美姨带着我搬到樱花院来,後来在我四岁时病逝,临终前将我托给家师,於是,我随着家师隐居山林。”
“你前不久才下山,这麽说来,你很久没回樱花院了?”
“每年家父、家母的忌日,我都会回来待上十天半个月。说来极巧,他们的忌日是同一天。”
“有这样巧合的事?!”佑诗惊讶。“你的父母一定非常恩爱。”她肯定地说。
“美姨是这麽说的。”他颔首。
佑诗突然为他们的早逝感到悲哀。“真想见他们一面。”
罗寒皓略带责备的眼神投在她身上,并在她头上轻敲一记。
“干什麽打我?”佑诗抱住头瞪视他。
“我高兴。你的问题我都回答了,接下来该我问你。”他可等很久了。
“且慢,还有一个问题。”她急忙喊道。
“还有?你的问题真多。好,说吧!”
“呃,你┅┅你┅┅”她的舌头突然打结,一个“你”字红着脸说了半天还不见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