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不悦地扫给他一个卫生眼,“你几天没刷牙了?”
“你说咧,干吗对着电话发呆啊?”杜旭炎一点也不在意李斯的嘲讽,他实在很好奇李斯是为了什么发生“异常”?
李斯表情转为困扰,“我在担心绛儿。”
“绛儿?又有什么事?”听李斯一说,又看见他严肃的表情,杜旭炎也不再掉以轻心。不过昨天他才听夕绘说,绛儿已经开始做复健,而且状况很不错,不是吗?
李斯瞅着杜旭炎好一晌,本来不太愿意开口,念头一转,也许杜旭炎能够提供他一点意见,才说明,“我担心绛儿在家里的情况。”
杜旭炎一怔,望了电话一眼,“那你打个电话回去不就得了?”搞不懂,这样也要对着电话考虑半天?李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妈了?
李斯目光转为深郁,“绛儿喜欢这样。”
杜旭炎一愣,马上掩住差点笑出来的嘴巴,假装咳嗽一声,佯装一本正经地说:“我看你也不用担心,如果有什么事,程俊也会打电话通知你。再说,都三点了,你不是五点下班吗,很快可以回家陪老婆了嘛。”杜旭炎瞥一眼手表上的指针,说到后面那语气是有一点嫉妒的,想想,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夕绘娶进杜家门,有一个医院院长女朋友,他也只有默默等待的份,唉。
李斯眉头锁得更紧,“我晚上有应酬。”
杜旭炎狐疑地看他一眼,“哦,我还以为你有多担心绛儿哩。”原来只是嘴上说说,还有闲情雅兴应酬哩。
李斯不悦地白他一眼,“如果可以推掉,我也不希望去应酬,这是不得已的。”
“我明白,做生意嘛,难免。”杜旭炎抱着胸膛点点头,半是理解,半是嘲讽。这个标准正经的家伙,果然还是生意为重,真是本性难移。
“不是的。”李斯懊恼的叹一口气。
“不是?”不是什么?杜旭炎狐疑地瞅着他,看他一副欲言又止,有口难开的样子,他已经看不下去,“喂,你有什么话直接说好不好?跟你做了那么久的朋友,没见过你拖拖拉拉的啊。”
李斯有些恼怒,口气极差的说:“我说的不得已,是因为绛儿的关系,她说希望拥有私人的空间,不喜欢我太早回家!”
杜旭炎表情是完全愣住,忍了好一晌,终于还是忍不住破口大笑,“哈哈哈——”
眼见社旭炎拍着大腿,笑到弯了腰,李斯咬着牙,额际的青筋怒爆,重重的拍了一下桌面,“砰”地一声!
“笑够了没?”李斯粗哑着嗓音,忍着爆发的脾气。尽管他根本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但他就是不喜欢杜旭炎那副笑得夸张的嘴脸。
社旭炎识相的勉强收住笑容,管住自己的牙齿,避免露出来刺激到这个随时可能发飙飘的呆板男人。
再一次清喉咙,杜旭炎摆出一张正经的脸孔,可是那眸底的黠光是无法掩饰的,这实在没办法,这件事实在是大有趣了,他简直迫不及待回去说给夕绘听了。
如果告诉夕绘,李斯在公司望着电话发呆,理由是绛儿不准他打电话回家查询,不准他准时回家,搞得李斯一脸的懊恼和紧张,一副恨不得插翅飞回家守住老婆的模样。夕绘如果听到,准会张口结舌——不,也许会嗤之以鼻,以为他夸张了。
这要是没有亲眼看到,他也不相信哩。这个正经又严谨的男人居然会为了这么一点小事那么困扰……呵呵呵,太好笑了!
李斯牢牢的瞪住杜旭炎那张强憋着笑容,几乎又快笑出来的脸孔,他发誓,他要是敢再笑出一声,他马上撕开他的嘴!
本来还指望杜旭炎给他出一些主意的,现在——“算了!你到底来干什么?”李斯口气极差地质问。
“没什么,我只是路过,太久没联络了,顺便上来看看你。”杜旭炎愉快地说,他这一趟来得可真是值得哩。
“我很忙,你可以滚了!”李斯不悦地拿起文件。
哟,有人恼羞成怒了;不过这也难怪啦,李斯好不容易才说出心事,一定是指望他想点办法,他却拿来当笑话,想想也实在是不应该啦。杜旭炎经过反省,不敢再把嘴角往上扬。
“李斯,我想你是把绛儿的话看得太认真了,也太表面了,依我看绛儿她真正的用意,其实是希望你能有更多的时间好为自己做事,她大概是觉得你花了太多时间在她身上,对你感到愧疚吧。”这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尤其是像李斯这么正经、一板一眼的男人,在感情方面实在很难指望他会有举一反三的脑袋。
李斯一怔,被杜旭炎这么一点化,就好像顿时水澈鱼清一般,一颗愁烦不已的心顿时化解开来。
“原来如此。”李斯终于缓缓地扬起嘴角。
杜旭炎望着他一副“情窦初开”的模样,嘴角又开始抖动了,这一次他是打死也不敢再笑出来。
“李斯,你晚上还应不应酬啊?”
“不了。”李斯马上拿起电话,叫秘书帮他取消,然后又迫不及待拨了一通电话回家。
被晾在一旁的杜胆炎,望着好友这模样,这下总算真正可以放心了,还好,他总算做对了这件事,他们再次成为夫妻。
第九章
季节在变化,一下子冬去春来,孟绛儿的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对环境的适应也进步很多。
现在,她可以一个人上下楼梯,数着步子在整个家里走动,自己夹菜,自己倒茶,虽然还无法一个人外出,不过她知道凡事都得循序渐进慢慢来,急不得的,就好像要李斯适应失明的她也能独立,也是急不来的事。
但是,李斯真的对她太紧张了,他总是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做任何事,包括上下阶梯,从她的腿好了以后,他似乎变得比过去更为担心她。
而这样的改变,孟绛儿总是相当忍耐。
她所能做的,就是尽量在李斯在家的时候,坐着不动,让李斯为她做任何事。
想到这件事,盂终儿就叹气,“唉。”
“夫人,怎么了?”从孟得年过世,由李斯主持这个家以后;程按已经吩咐所有的下人都改口,孟绛儿已经不再是小姐的身分了。程俊正在客厅装拆换下来洗的窗帘,听到孟绛儿叹气,先走过来。
孟绛儿坐在沙发里,前天梅秀英辞了这里的工作,到日本去了。少了一个陪她聊天的人,日子变得有些无聊,尤其她又无法出去逛街,看看电影,或者在家着杂志,她只能够一个人听听音乐,到庭院、后院走动,坐坐。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算了,也许她还能够试着学习做些事,问题在于李斯的不放心,梅秀英一离开,李斯本来要再请一个人来“陪她”,被她坚决反对了以后,李斯一天打三次电话的习惯改成了每隔一个小时打一次,有时候还会提早下班,或者把工作带回家,就只为了亲自“确定”她平安无事,没有去踩阶梯,没有去碰倒花瓶,没有让热水烫着,没有趁他不在做了“危险”的事。
她有这么脆弱吗?需要李斯这样的保护,他真的……是爱她的吗?为什么她总是觉得——
“夫人?”程俊疑惑地瞅着孟绛儿,不知道她想什么想得出神。
孟绛儿目光往程俊声音的方向移,“啊?是不是我碍到你了?”
“没有,我正在装窗帘。夫人,你要不要喝点东西,我帮你做一杯果汁好不好?”
“不用了,你忙你的,我到楼上去。”孟绛儿缓缓站起来。
程俊站在那儿,望着孟绛儿一步一步慢慢走,手摸到了楼梯的扶手,一格一格踩上去。他缓缓扬起嘴角,转身回头去工作。
程俊才刚转身,就看见李斯从玄关进来,他挂在嘴边的笑容依然从容,心里却出现一声——惨了!
“老爷,你回来了”’程俊不疾不徐地走过去。
孟绛儿一听见声音,马上扬起柳眉,怎么这么倒霉!她抓着扶手,忘了自己数到第几格,也不多想,赶紧要上楼。
李斯踏进客厅,程俊挡在前面,今天特别殷勤的拿过他手上的公事包。李斯狐疑地瞅着他,目光不经意的寻找孟绛儿的身影,才要开口问程俊,眼角扫到了一幕让他差点窒息的画面!
“绛……”惊恐的声音才到了喉咙口就立刻煞住,深怕他一个吼声会把孟绛儿吓着,他马上推开程俊跑过去。
孟绛儿想赶紧上楼,却不敢走太快,要是一个不小心反而得不偿失,她才多睬了两格,李斯已经三步并两步过来抓住她,并且一把将她抱起来。
“李斯……”孟绛儿就是看不见,从他独特的清爽味道里也能知道是他,她噘嘴不悦。
“我说过几次了!为什么你老是趁我不在做这么危险的事!”李斯气愤的吼声轻易盖过了孟绛儿的抱怨。
李斯抱着她走下楼来,一身的火气,“程俊!你到底在搞什么,不是叫你要看着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