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妍华的胸脯沉重地起伏着。「如今,他或许会把公司交给我,但那又如何?他并不是觉得亏欠我,所以要补偿我,或者想表现一下迟来的父爱,不!都不是,他只是要利用我来维持他以各种手段堆积出来的企业王国,我只是他的工具,一个跟他有血缘关系的工具!」
她突然揽臂环住了安靳暐的腰,紧紧地把自己的脸贴在他的胸口。
「而最重要的是,我永远都忘不了当年当爸爸要带着他的情妇和孩子移民美国时,我头一次见到我的异母姐妹和弟弟的情景。那个智障什么都不懂,却懂得要欺负我,因为他妈妈叫他这么做,而我姐姐和妹妹,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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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只带我们和妈妈移民,你知道这代表什么意思吗?」十岁的霍瑞香很跩地问。
虽然才八岁,但是,自小就特别慧黠聪明的霍妍华早就很清楚家里的情况了,所以,她没有回答,因为她回答不出口,只能握拳咬紧牙关地忍耐着。
「咦?不懂吗?」
「她笨嘛!姐。」同样八岁的霍瑞婷以嘲讽的口气插进来一句。
「笨啊?没关系,我讲清楚一点就是了。」霍瑞香更是趾高气昂的说:[告诉你吧!因为爸爸只属于我们的,他的疼爱和关心统统都只属于我们,而且,爸爸所有的一切也都是属于我们的,所有的财产、公司统统都是属于我们的!你一点也得不到,就算是残渣,我们也不会分给你;就算你哭死了,爸爸也不会多看你一眼,也不会分给你什么,这样你懂了吧?」
「懂了、懂了,我都懂了,她怎么可能会不懂呢?」好像在演双簧似的,霍瑞婷又接着说道。
「好,我浪费了那么多口水才让你搞懂,你有没有很感激我啊?」霍瑞香将下巴抬得高高的,完全是一副娇纵刁蛮小鬼的姿态。
霍妍华还是不语,只是愤怒地瞪着她们。
霍瑞香笑了,「很生气是吧?那也难怪嘛!你什么都得不到呀!不过……」她狡诈地斜睨着霍妍华。「如果你肯跪下来求我的话,说不定我会可怜你一下下,叫爸爸多看你一眼,或者分你一栋房子什么的喔!」
「对、对,跪下来、跪下来!」霍瑞婷似乎岁这个游戏感到很兴奋。「跪下来求我们,我们可以分你一点渣渣喔!来,快点、快点,我从来没看过人家跪在我的面前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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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下去求她们?!」霍妍华愤怒地低吼。「居然叫我跪下去求她们?!」
不能想像,却能感受到她的愤怒,安靳暐只能用力的抱住她,分摊她的愤怒,也希望能把他心中的温暖传达给她。
「当时我就发誓,总有一天,我会让爸爸只看着我、总有一天,我会把所有她们认为应该是属于她们的东西抢过来,然后我要叫她们跪在我的面前求我,这样说不定我就会可怜她们,分给她们一点渣渣!」
「小华,」安靳暐终于开口了。「你认为你这种报复心态……有意义吗?」
「没啥意义,」霍妍华不假思索地回道。「而且幼稚无聊得很!」
「那你……」
霍妍华徐徐地抬起脸凝视着他。「我不会浪费一丁点的时间在那种无聊的事上面,但是,我一定要让爸爸认真的看看我,无论他是用什么身分来看我都好,我要他看着我、认识我,知道我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我的个性、我的能力、我的喜好、我的一切,这些资料我都要牢牢地刻印在他的脑海里,然后,谁要他的公司谁就拿去吧!我才不希罕呢!」
「我了解了。」安靳暐在她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那你就去吧!我会等你的。」
「等我?」
安靳暐微微地挑高了右眉。「你不要我等你吗?」
霍妍华垂眸沉思片刻。
「我想……妈再十天左右就要到日本去了,所以我想,我们可以在她到日本之前先结婚,你觉得好不好?」
有好一会儿的时间,安靳暐都没有什么动静,募地,他粗鲁地抬起霍妍华的下巴,狠狠的盯住她的眼。
「你是说真的?」
霍妍华皱起眉头。「当然是真的,这种事还能开玩笑吗?」
「你不后悔?」
「我为什么要后悔?难道你不是真的爱我的吗?」
「我当然爱你,我爱你爱得发狂,难道你不知道吗?」安靳暐激动地说。
霍妍华俏皮地歪着脑袋。「我也是,阿暐,我也好爱你,所以,我希望能早点结婚,免得当我回来时,你已经被别的女孩子偷走了!」
他更怕她在美国时被其他的男孩子偷走啊!
所以,四天后,他俩真的结婚了!
在闪亮的晨曦照耀下,在一家小小的教堂里,霍妍华穿着叶桂菁坚持要她穿上的白纱结婚礼服,伴同身穿着白西装的安靳暐站在神父的前面,观礼的只有叶桂菁和她的日籍男友,还有安靳暐的主治大夫任晖璜。
在天主的面前,他们许下了爱的誓言。
下午,当他们到市公所办好结婚登记后,就被一脸神秘的叶桂菁带到阳明山上一栋清幽的小别墅里。
「这是安永君送给你们的结婚礼物,祝福你们有个美好的新婚之夜。」
霍妍华不觉脸红了。「妈!」她抗议地叫道,可心里却笑得嘴都歪一边了。
「还有,三天后,我帮你们安排了结婚照摄影,那是我送你们的的礼物,我希望你们能够时时回忆这一刻的美好。」
「谢谢妈。」小夫妻俩同时说。
小别墅里早已备好了浪漫的烛光晚餐,在温暖的月色下,他们幸福的相依偎、凝眸互诉衷情,可是到了春宵洞房时刻……
「呃……阿暐。」
「怎么了?」
「那个……我去找过任伯伯了。」
「咦?你去找他做什么?」
「人家……人家担心你的身体嘛!」
「哦……那他说什么?」
「他说……咳咳……呃……那个……」
「他到底说什么啦?」最好不要现在才告诉他他不能办事,否则他发誓一定要当场死给她看!
霍妍华叹了一口气,而后凑到安靳暐耳旁咬了几句,安靳暐顿时脸色大变。
「虾米?今天是我的新婚夜耶!」
霍妍华歉然地望着他。
「是任伯伯说的。」
「可是,我不多不少,恰恰好是个男人耶!为什么要……」
「是任伯伯说的。」
「那样不公平啦!」
「是任伯伯说的。」
「我不服气!」
「是任伯伯说的。」
「我坚决抗议!」
「是任伯伯说的。」
「我要死谏!」
「是任伯伯说的。」
「别这样,我们可以先试试,不行再……」
「是任伯伯说的。」
「小华……」
「是任伯伯说的。」
「……」
[……」
终于,安靳暐长叹了一口气,满脸沮丧地上床躺下。
「好嘛!你来就你来嘛!」
「没办法,是任伯伯说的啊!」
「是喔!那你会吗?」
「没问题,我叫我妈教过我了。」
「虾米?岳母大人?我在你面前丢脸还不够,还要先丢到岳母的面前去?天哪!全世界就数我这个男人最丢脸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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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后满三个月,在霍妍华的父亲霍纪豪频频催促下,霍妍华终于决定起程到美国去了。
她很放心,因为安靳暐的身体己经比手术前好很多了,而且,安靳暐的主治大夫任晖璜也答应会时时盯着他,甚至连安靳暐的大表哥也决定从新加坡出差回来后,就直接搬到表弟这儿来往。
然而,料想不到的是,任晖璜在霍妍华出国半个月后,就临时代替同事到欧洲去参加为期半年的巡回医学研讨会;而安靳暐的大表哥从新加坡回来时,屁股后头竟然跟了一位性感尤物,他当然不好意思把女人带到表弟家同居。
于是,安靳暐的大表哥以为有任晖璜在就可以了,而任晖璜认为大表哥很快就会去陪着安靳暐,霍妍华则认为既有大表哥又有任晖璜,应该是决定没问题才对,而事实上,安靳暐却只能自己照额自己。
但是,他并没有让任何人知道,因为他认为,如果连自己都照顾不了自己的话,凭什么娶老婆、照顾老婆?
所以,他很小心的照顾自己,按时吃药、按时进食,不让自己太累,也不会尝试任何可能会出问题的运动,即使是开学后,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到处跑、到处上课,仅在文学院、理学院和商学院之间晃。
他希望老婆回来时能交始她一张最好的成演单。
而霍妍华从出国翌日开始,她就保持一天一通电话和老公联络,聊的时间或许不长,但至少能听听对方的声音,也让对方知道自己的思念与关心。但是,因为霍妍华实在是太忙、太累了,所以,她常常说着说着就抱着电话睡着了,翌日醒来,常常发现自己的口水都把话筒给泡湿了。
由于她打电话来的时候通常都是中午过后,所以,安靳暐都是中午就回家去等电话,下午待在家里写写稿子或上网查一些资料。日子过得很平淡,也很寂寞,但是,只要有期待,再辛苦的日子都可以熬得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