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厨房去拿点心了吧?什麽事我不能帮忙?」香晴狐疑地瞅着她。
「你不适合。」凤眸 尽是狡黠,桃花颜上更掩不住促狭光芒。
香晴一见琋儿这副久违的模样便知道,不晓得哪个人要倒楣了。
「多谢你将我排除在外。」香晴光望着她「迷死人」的笑容就忍不住在心拜佛,这种「狼狈为奸」的事,的确是香蓝适合,谢天谢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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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何必一到秋时节,便要埋怨落叶纷飞呢?须知,许多事情的发生都是春天惹来的啊。所以说,不必怨摇落,多事是春风。
「不是认真的吧?」香蓝攒着柳眉,连她都觉得这不是好计,弄假成真可不是好玩。
本来凝望着湖中的片片枯荷,正在蹙眉,棠昱琋闻言转头。
「自然认真不得。香蓝,我这条命系在你一张嘴上了,你可要为我卖力些。」 棠昱琋合掌对着天拜了两拜,「这一闹」可关系她的性命,玩笑不得。
「行啦,我这方面可以安,不过少爷那里┅┅我可不敢保证了。」香蓝够义气,胆子也够大,但是胆子再大也不敢玩一条命吧?这会你她也还犹豫。
「你,我看先找福伯过来好不好?万一少爷那里┅┅也好照应。」香晴一张玉脸已经有些白,三人之中就她最胆小,到现在她还是不赞成琋儿如此「玩命」,可任她说破嘴也阻止不了,没辙,只好退而求其次。
「香晴,你要找了福伯来,摆明是『不打自招』。别把少爷当傻子,他脑筋一转就知道了,到时候咱们三人都要死得难看。」棠昱琋瞧瞧自己的衣裘,
一袭低胸白绫罗,外罩浅黄碎花薄纱,腰系浅黄丝绦,彩凤绣鞋┅┅会不会穿得太单薄?可平常就这麽穿,眼下要多加一件衣服,也怕要惹来起疑┅┅还是只能求天保佑,别教她得不偿失才好。
「极是。既然要做,就要做得神知、鬼知,人人不知才好,我可不想被少爷剥去一层皮。」香蓝两手摩擦着双臂,想起若被少爷知道了的下场,便打从脚底生凉。
「香蓝,你,你们还是打消这主意好不好?」香晴是怎麽想怎麽不妥。
两人对看一眼,同时对香晴摆了摆手。
棠昱琋说:「你回屋等着。」
香蓝说:「免得碍了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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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有人问,秋意竟如何?他便要说,故人不可见,寂寞平林东。
「秋心」所见点点「愁」
「不好啦┅┅不好啦┅┅」隐约的喊叫声传进藏书阁。
上官耀立在窗前,正凝望窗外一片萧瑟景物出神。闻声,一时难办真假,立刻收心静听── 「救命啊!落水啦!琋儿投水了!快来人啊──」那是几乎要扯破了喉咙 的求救声。
「琋儿?!」上官耀整个人彷佛被当头泼下的冰水惊醒,全身一震,心脏几乎停了,白着脸冲出藏书阁。
「天啊!琋儿快沉了!快来人啊!」香蓝一边对着藏书阁的方向叫着救命,一边忙着看湖水中的情况,真是愈看脸色愈白,少爷怎麽还不出来,再晚琋儿当真要沉了!她不谙水性啊,死了!「琋儿,你撑着点,你可要撑着点啊! 」 别害死我了!
「琋儿!」上官耀边奔向湖畔边张望,湖面上他的心系人你浮浮沉沉,险象环生。
他的心脏要被吓停了!连忙一纵身,又飞又跃,再施一招蜻蜓点水,及时赶上拉住了她仅浮在水面拍打的两只手,又飞身将她带离险境,稳稳站上了曲挢。
才一眨眼的工夫,香蓝根本来不及揉揉眼睛,看是否自己眼花了。她凸圆了眼睛,张大了嘴巴,惊愕地愣在那你。少爷会飞?!
「琋儿?」上官耀紧紧的拥住她冰冷的身子,对着她发白的脸,口覆上她┅┅
不一会你,从她口中吐出水来,她缓缓转醒,总算张开了眼睛,「少爷┅┅」 上官耀这才松弛了紧绷的神经。
她的身子湿冷,薄纱浸了水变得透明,皎洁如白雪的肌肤从颈项到胸口可轻易窥见,低胸白绫罗贴着身子,浅浅映出里面的亵衣。上官耀紧紧的攒起眉头,目光更见深郁,很快拦腰将她抱起,快步回屋 。
香晴假装刚从门口进来,佯问:「怎┅┅怎麽了?」
「快来帮她把衣服换了!」上官耀三步并作两步跑上了楼阁,直接将她抱上床榻,不假思索就脱掉她身上湿淋淋的薄纱,又要动手──
「少爷。」棠昱琋红着脸,制止了他。
上官耀瞅她一眼,便转过身去,「你帮她换,我到房外等。」
说完,他走出内房。 香晴先松一口气,低声对着琋儿抱怨,「可吓死我了。」 棠昱琋却扯起嘴角,秀脸还苍白,笑容却灿烂,「不是成了吗?」
香晴可不以为然,看少爷吓白的脸色,「灾难」才要开始呢。
「快换衣服吧。」其实衣服早准备好了。
衣服换好後,香晴去把门打开,让少爷进来。
上官耀在门外愈想愈恼火,等到为她把过脉,开了帖补身怯寒的药方,让丫鬟出去後,才对着她咆哮。
「你最好要有理由说服我!」无端端的落水?还是自杀?她最好能说出绝佳的理由来平抚他到现在还悸动不已的情绪。
「少爷,你可别以为我自杀,我还没那麽无聊。」半躺在床榻,她烦恼着一头湿发,这要擦乾可不容易,这一点是失算了呢。
上官耀眯眼凝睇她心不在焉的模样,想到刚才她几乎沉入湖中的惊险画面,他的头皮都还凉着,她倒是很悠然,还能说笑?
「不是自杀,那敢情是有人推你?」显然为她担心是多馀!
怎麽这样嘲弄人?!棠昱琋掀起白眼扫视他。等会你教你内疚到死!
她轻轻地攒眉,神色间带着一丝迷惑和不解,「少爷,你还记得笙姊送我的彩凤白玉吧?」
上官耀一怔,脸上很快的掠过一丝不自在,倒也教棠昱琋轻易捕捉到了, 垂下的眼眸随即闪过促狭的光芒。
「突然提这做什麽?我是问你怎麽落水!」
啊,他心虚了。一张秀脸因此更加无辜的展现困惑不解,手掌在他面前摊开,「刚才在曲挢那里,我想念起笙姊,便看着她送我的这块白玉睹物思人。不料,我仔细一瞧,原来彩凤居然化做鸳鸯了,我吃一惊,手一滑,玉佩便掉入水 ,我一时心急,担心失了它对不起笙姊,没有多加思索就往水跳。『都是』这块莫名其妙的白玉,我『都是为了它』才连喝了好几口水,差点把鱼也给吞了呢。少爷,你给我瞧瞧,怎麽这上面的彩凤成了鸳鸯了?我该怎麽向笙姊交代啊?」最後这无辜又迷惘的口气可就更加甜美了。
上官耀浓眉深锁,不想是自己掉换的玉佩为她惹来这一场祸┅┅想她身子才痊愈,今日又因他的关系害她落水,他心的火气顿消,眉眼间添了一抹内疚。不应该事前没告诉她,本以为她不会发觉┅┅
他沉默好半晌,终於才说:「采笙给你的白玉,在你被击中一掌当时已经碎了,我想你会难过,才找了这块形状相似的白玉取代。」
唉,她想也是如此,可不应该瞒着她嘛┅┅
「原来这块玉佩是少爷的┅┅」她蓦然低垂眼睑,将手上的玉佩递还给他,「既然彩凤白玉已碎,我只得向笙姊说明。真相既明,鸳鸯白玉自当归还少爷,多谢少爷好意。」
「给你了,只管收下。」他口气相当不悦,明知道她不知他给这玉佩另有含意,不知者无罪,但仍忍不住要生气她的退还。
「那不行,鸳鸯向来有成双成对的意思,万一郑家小姐知道你送了我鸳鸯白玉,那是会引起误会的,不妥。」见他不为所动,她把白玉搁在床沿。
上官耀眼一眯,「你还不知道?」
「咦?」会有什麽她还不知道?
「婚约已经解除了。」他两手交抱,眯眼凝睇她脸上的变化。 棠昱琋讶异又错愕,眼底不由自主的着亮,在她来得及掩饰之前,早已被上官耀透视得一清二楚,他的嘴角瞬间扬起。
「很高兴你还喜欢这则消息。」
那有如娇花拂水的容颜顿时双靥添红,可她却噘起檀口,「如此大事,怎可能没半点风声?」
「怎麽我解除婚约,你视为『大事』?」他口气又是充满嘲讽。
棠昱琋白他一眼┅┅眼前不是计较琐事的时候,不与他斗气。
「少爷,解除婚约是你提起?」她对整件事的经过有必要了解。
「已经不关你的事吧?」既已做了选择,何需再关切这事。
棠昱琋瞅睇他。已经两个月了,他还在生气啊?
「你明明知道我那日是说气话。」这次可是看在他那首情深意浓的诗的份上,她才肯先讲和,这事晚一点可得让他知道。
上官耀凝望她又羞又恼的窘态,听她肯说心里话了,心底已经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