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妙爱花朵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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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哭着、骂着、捶着床铺,闹了近半个时辰,直到倦了、累了、失去力量了,她才像个可怜的被煮熟的小虾缩成一圈,边泣边睡。

  看着她弱兮兮、病奄奄的样子,他又是怜惜又是生气,拉上被子给她盖上,在心底告诉自己,“今夜就留给她悲叹初恋,等过了明天,我绝不许她再自怨自艾、哭哭啼啼的。”

  带着这抹疼惜与坚忍的情绪,他走出朵朵的房间。

  然后,他仿佛才想起,楼下客厅有人在等着。

  走进客厅,郭凡德己等得有点不耐烦而显得心浮气躁,一见人,就忙迎了上去。

  “朵朵呢?她还生着病吗?唉!我听军孝说她已三天没上学,心里想八成因为我的婚事使她受到打击,我万分过意不去,马上就赶了过来……”

  “等等!等等!我不明白你说些什么?”柳善耘用一种万分诧异与不解的目光直视他。“怎么朵朵生病跟你扯上关系了呢?”

  “圣诞夜的舞会她不是昏倒吗?”他迷惑的望着对方。

  “哦,那件糗事啊,我也吓了一跳,没想到她的身体状况比医生说的糟。大概我逼得太紧,又是功课又是习舞,她早已病了两三天,结果到那天晚上,反而不支倒地了。”柳善耘锐利的、缓慢的说:“如果你硬要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也无不可,因为你的确做了令她非常生气的事!”

  “生气?”他接触到那样一张深沉而凝肃的脸孔,竟感到几分胆怯。

  “她不该生气?没有权利生气吗?她虽然尚未成熟,但孩子也有孩子真挚的情感,受不得欺骗与耍弄,玩不来你的大人游戏!你不爱她,就不该对她说‘我爱你’!你以为这年龄的天真少女分得清楚你是真心真意的,或只是口角春风的说着好玩?不,她还不到那样老成的年纪,甚至不明白何谓真爱,只懂得占有,你一句‘我爱你’使她信以为真,产生占有你的情绪,结果你却和别的女人订婚,她自然有受骗的感觉,对你生气了。”

  “我一直当她是可爱的妹妹。”郭凡德不得不解释。

  “奇怪!我也当是她妹妹。可是她就不曾对我产生误会,因为我一开始便表明态度。我们终究不是西洋人,那三个字不要轻易出口才好。”

  郭凡德此生没有这么难堪过,给另一个男人这样教训。

  “我要见朵朵,自己跟她说明白。”他不甘的、忿忿的说。

  “我请你不要再节外生枝吧!生气的情绪很容易平复下去,你别在这节骨眼上去撩弄她,何况她不想见你,不然早下来了。”善耘话转温柔,语气中含着鼓励。“抛开朵朵不谈,我本身很欣赏你和苏绯衣这一对璧人,你们是很相配的,苏小姐既懂事又温柔,娶太太正该娶这般佳人,她配得上你。”

  郭凡德不由得转怒为喜,受人祝福的感觉非常甜美。

  “别管朵朵的小孩子脾气吧!遇到好的对象自然该好好把握,我羡慕你们,更祝福你们!”在客人不知不觉中,柳善耘已和他结伴走到门口,面带微笑的送客。

  郭凡德握了握他的手,走得出来时轻松许多。

  柳善耘望着他颀长的背影,喃喃道:“做人亲切是不错的,但亲切过了头却容易使异性误会,反而滋生无谓的纠葛!难道他一点都没有发觉他的优点也正是要命的缺点吗?苏绯衣,苏绯衣,但愿你能及时纠正他才好。”

  *****

  “朵儿!你该起床准备上学了。”

  他先轻敲两下,没反应,又重敲三下,仍是没反应,他推门而入,床上人儿高眠未起,不,从她拉高棉被蒙住头的情形,分明醒了却不肯起床。

  “你愈来愈懒散,不像个学生!”柳善耘一把掀掉棉被,严峻的表情和语气有一股不容人抗拒的强硬。朵朵一身秀气的粉蓝棉布睡衣和楚楚动人的娇客,他似乎部没看见,只瞧见她的懒、她的不争气,他凶狠狠的低喝:

  “起床!”

  “不要!我受不了别人的取笑。”她坐起来,却搂着抱枕不放。

  “谁取笑你?又取笑你什么?”

  “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失恋了,我这一病,所有的人均来笑我貌美如花却没人爱,我受不了!我不要出去!”

  柳善耘瞪眼一会,突然哈哈大笑,笑弯了腰,笑出了眼泪。

  “你……你笑什么?”她叫道,粉脸涨红。

  “你不是怕人家笑你吗?所以我拚命笑啊!你先习惯习惯,我想没有人会比我更恶劣,笑这么大声,你受得了我自然也受得了别人。”他愈想愈好笑。她不怕悲伤却怕没面子,她真的爱郭凡德吗?他忍不住又是一阵哄笑。

  她的背脊挺直了,眼中冒火的瞪着他。

  “你……”她一下子站起身来,凄厉的向他吼着。“你没有良心!没有爱心!没有同情心!我的痛苦成了你的快乐!取笑他人的不幸,揭露他人的伤疤,使你高兴成这个样子,你真可耻啊!你这个臭男人!哦!我明白,你没有恋爱过,当然也没有失恋过,你在嫉妒,因为你比我更可怜、更可笑,你是一个没人爱的失败者!”

  “你说完了吗?”他不疾不徐的问。

  “没有!再说一句:你是个可怜虫!”

  “不曾拥有爱情或失去爱情的人,均是可怜虫?”

  “不对!失去可以再拥有,不曾爱过的人永远有无数个可能性,只有像你这种光生得好看而又不肯去爱人的人,才是真正的可怜虫!”

  “你怎么知道我不曾爱过?”

  “你有吗?”她挑高了眉毛。

  “我也曾经十几岁,也曾经满腔热爱,轰轰烈烈。”他似在苦笑。

  “你失恋了?”她被勾起好奇心。

  “恋爱到最后,通常只有两种结局,一是结婚,一是分手、失恋,我到今天仍单身,自然是失恋了。”他直率的、坦白的说:“没有勇气承受失恋打击的人,最好别谈恋爱!你才十几岁,总不想这么早结婚吧?!”

  “当然!”她仍不舒坦。

  “你不想结婚,而男方急着结婚,只好分手了。”

  “他真那么……等不及我长大吗?”她抽了抽鼻子,一副又要哭出来的表情。

  “你做做好事,别再哭吧!你没有时间,上学快迟到了。”

  “你就只在乎这些事吗?”她不由将一腔怨气全移到他身上。“从一开始,我好比机械人似的被你上紧发条,一刻不得松懈,除了读书,还是读书!你多像一个暴君,丝毫没有温情,不明白什么叫爱的教育,循循善诱!”

  柳善耘气得直咬牙。这个没良心的小东西!

  “我算是白教你了!”他愤怒的声音阴沉而严厉。“爱的教育?循循善诱?哈!你配吗?如果可以做烂好人,由着你去名落孙山,我会做!我不想做暴君,不想当恶人,不想每天跟你相看两相厌,我真的不想!如果今天你是一年级或二年级,我大可乐得在一旁‘爱的教育’、‘循循善诱’,让你继续醉生梦死都行!可是很不幸,你已经三年级,成续又糟到让人脸红的程度,你自己说,还来得及慢慢循循善诱吗?”

  朵朵吓得不敢哼气,她没见过他发这么大的脾气;头一低,懊悔与羞惭的情绪油然而生,又没脸立刻认错。

  “我能够体会你乍失所爱的心酸,恨不能将自己和爱情一起埋葬,不要去面对没有郭凡德的日子!但是,朵朵,这世间自有人类以来,没有一个人能光靠‘谈恋爱’而活下去,你一样需要阳光、食物、睡眠……同样的,必须负起的责任也不会主动消失掉,除非选择死亡,否则,你没有权利逃避,你也逃不了!”

  柳善耘低叹了口气,已没了火药味。

  “我不喜欢对你说教,真的不喜欢。”他看看时间。“你还有八分钟可以洗脸换衣服,时间一到,我就不等你,以后也不再管你,完全放你自由。你自己选择吧!”他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她呆了呆,咬咬下唇,绞弄着手指头,花了三分钟的时间,才一股作气的冲进浴室。

  *****

  她心想他一定讨厌死她了,她那么任性、不知好歹、不负责任、小孩子气。甚至开始觉得郭凡德选择苏绯衣是对的,至少她一副成熟懂事的样子。朵朵陷入空前的低潮,厌恶自己,看不起自己。

  缩在座椅上,她看也不敢去看柳善耘。

  等红灯时──

  “就算全世界的男人都对不起你,你总还有爸爸和大哥吧!所以,你行行好,不要虐待自己了。”他把装着牛奶和面包的纸袋递过去。“吃你的早餐吧!”

  她惊讶的转过头,内心爆发着激动与眩惑。

  “哦,大哥!哦,大哥!哦,大哥!”

  “叫得够了,快吃吧!”

  她见是栗子核桃圆面包,很快咬了一口。

  “大哥,我真有说不出的喜欢你。”她又感激又崇拜的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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