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抱着元宝私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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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元宝一眼就相中郭冰岩当他的跟班。

  「喂,冰山,听说你不会说话?」他眼里闪著狡狯的光彩。找一个能听话却又不会说话的跟班,简直太完美了,这样爹娘就无法从他口中套出她在干什么。

  郭冰岩当然不会回答。

  于是,元宝满意了,拉著郭冰岩的手去找她爹,强要他作她的跟班。

  金乞儿只求这磨人的小子不要来烦,他随便他干什么都行。

  就这样,郭冰岩变成元宝的贴身随从,自是目睹了不少她的恶形恶状--

  在大街上闲逛,遇到卖包子的摊贩,元宝随口要了两个,却趁老板不注意时,在桌上贴了一副招牌--「人肉包子,不吃可惜」。郭冰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而金元宝塞给他一个「人肉包子」,就若无其事的走了。

  她到饭馆摆阔,给人小费,铜板却黏在桌上拔不起来。下次再去,她事先准备好用萝卜削成的骷髅头,待吃完面后,她再把骷髅头放进碗里,在众人的惊骇声中,他大口大口的嚼著骷髅头,让那些客人们一个个将吃进去的好料又全部吐了出来。

  当有新糕饼出炉,她会买一个来试吃,可没吃几口,却假装肚子痛,倒在地上翻滚哀嚎,使得顾客一哄而散,已经买的客人还会要求退钱。

  一个讨人厌的叔伯来家里,那时天气正冷,元宝却故意穿著夏天的衣服在人家面前走来走去,还不住 风喊热,顺便也为那叔伯 一 ,看到人家直打哆嗦,她还嚷著要丫头拿冰镇酸梅汤待客,吓得人家只有落荒而逃。

  赶走「恶客」,她也挺有一手的。此乃金乞儿对金元宝唯一称许之处。

  他印象中有一次,薛姣娘家一位姨表姊妹买了新楼房,特来向她炫耀,当然,另有弦外之音--搬新家要宴客,这礼数可不能少。薛姣一向要强,不肯输人,可是这位表姊她不太喜欢,不甘心便宜了她。元宝看出她的难处,笑道:「交给我办。」

  她先到那表姨的新楼房逛上一遍,回来后,命工匠特制一个大衣柜,巨大无比,做好后,还隆重的游街示众,一路浩浩荡荡的来到表姨新家,当时宾客云集,可是,问题来了,那座超大的衣柜根本没办法从任何一道门搬进去。薛姣的轿子随后跟来,一看,险些爆笑出来,心想这小鬼真绝!她忙收敛笑意,假惺惺的向女主人道:「表姊,合该是你的福气,这衣柜原是为我订做的,谁知你家刚好有喜事,就先送来给你了。」她这么一说,变成是这表姊家的房子小,可不是她家的衣柜大。

  那个特大号的衣柜后来怎么样了?薛姣的表姊自然舍不得到口的羊肉又飞了,因为衣柜的木材真是好,最后,她狠下心,将衣柜拦腰锯成两半,搬进房里再合并钉好,重新上漆。

  金元宝林林总总的恶形恶状完全看在郭冰岩眼里,令他颇有「遇人不淑」之感。

  他并不是存心用挑剔的眼光看待金少爷。元宝仍能给人愉快的感觉,尤其她跟他一样有著漂亮的面孔,而奇怪的是,元宝丝毫不以为意自己的美貌。

  如果说郭冰岩像一块寒岩一样死气沉沉的,那金元宝就人如其名,她全身散发出闪闪金光。有谁看到一堆黄澄澄的金元宝会不全身发热呢?

  金元宝确实有让人全身发热的本事,不过,是气得人火气上扬就是了。

  「喂,冰山,」她从来没办法正确呼他的名字。「跟我出去。」

  郭冰岩很想问她:「你又想干什么坏事啦?」

  只是,一个人习惯了装哑巴,就好像真的丧失了语言功能。

  元宝只要看他扬起眉,便晓得他又在心里批判她。

  郭冰岩实在怀疑,一个尚未长大的小男孩怎么会对自己有那么多的信心?或者她是跋扈?

  「冰山,你又在心里偷骂我对不对?」元宝微微偏著头,学他也挑高了眉。

  关你屁事!他心想。

  郭冰岩可是个骄傲的人里!虽说当了一名纨裤子弟的随从,他却不肯趋焱附势,助纣为虐,酷到最高点,当真就像一座冰山「杵」在她身旁,其余的皆不干。

  「不管了,反正你在心里骂人我也听不到。」元宝耸耸肩,朝外走。

  郭冰岩只好跟著。

  那是一个六伏天,天候热得死人,能躲的人全都躲进了屋里。

  他们出城,元宝识徒老马般的带他走进一座幽谷,来到一处有一股泉水汇聚成的一个小池旁。

  「你会不会游泳?」元宝问他,不等他回答,又自顾往下说:「我娘严格禁止我在自家池子里泡水,存心热毙我!可是我呀!穷则变、变则通,给自己找了这样一处好地方,爱怎么玩水就怎么玩水。」

  元宝说著就动手脱衣服,她脱得光光的,然后扑通一声跳下水。

  郭冰岩生平第一次目瞪口呆兼脸红心跳。

  「你 」

  「喂,冰山,你不敢下来啊?」元宝挑衅的嘲笑他,自己则游得像一尾小鱼。

  「你 」他只发出一个短短的低音,元宝似乎没听见。

  这个假少爷!冒牌货!

  郭冰岩有种被愚弄的感觉,他冷冷的背转过身子,决定当作什么都没看见。

  「冰山,下来、下来!你干什么背对著我?怪里怪气的。你八成在嫉妒我在水里面像鱼儿一样悠哉,而你年纪比我大,却什么都不会。」

  郭冰岩背部僵硬,动都不肯动一下,更别说对她稍加辞色了。

  元宝自言自语久了,也觉无趣,遂不再搭理那个冰块,痛痛快快的把身子泡凉,才上岸穿衣,嘴里还哼著歌。

  等到下回,元宝想再来此地游水,郭冰岩却拒绝随从,死也不肯随他走出城外一步。元宝气愤极了,威胁要让他去挑粪坑,直到夏天过去。

  两人之间的梁子算是正式结下了。

  有一回,这个惩罚被薛姣逮个正著,她皱眉看著元宝,「你这是在干什么呀?叫你的随从去打扫茅厕,人家会如何看待你这个主人?」

  「他们最好是少管闲事,」元宝坚定的说:「我可没去管别人的闲事。」

  「你小不丁点一个,懂什么人情世故?总之,不许你再这样胡闹。」

  「是的,母亲。」元宝口里这么说,却毫无悔悟的迹象。事后证明,她一样我行我素,真不知道别人为什么要忍受她!

  然而,郭冰岩却知道了答案--

  是薛姣这位野心勃勃的女骗子偷龙转凤,改变了元宝的性别,使她成为金家的独根苗,无人敢不顺从她。

  郭冰岩有点纳闷,同样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软弱女子,他的母亲一生都在他人的压制下求生存,即使脸人有笑容也是苦涩的;薛姣却是懂得谋略与算计,连她的丈夫都教她骗得好苦,丝毫不让须眉。

  他不认为薛姣的行为是对的,她无疑该受到审判,不过,他却宁愿他的母亲也有她的智慧与勇气,可以活得有尊严一点。

  他在金家所受到的挫折与磨难大都来自金元宝,但最使他感受到屈辱的,是金乞儿这个为了钱财可以出卖灵魂的恶棍守财奴!

  一个初夏的夜晚,金乞儿因做成了几笔买卖,难得的在家宴客,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日后,他再从在场的商贾手中多捞一点利润过来便是。

  因为人手不够,郭冰岩被派去送菜,却教一名性喜变童的刘老爷看上,不断赞美他,「肤如少女,貌若月华。」并当场对他动手动脚起来。

  郭冰岩如何能忍耐得住,他一拳打掉了刘老爷的两颗门牙,顿时引起轩然大波。

  「反了,反了!」金乞儿只担心到手的利益又要飞了,一叠声喝斥道:「把他绑起来,关在柴房,不许他吃饭,看刘老爷要怎么处置,再作计较。」

  郭冰岩被人五花大绑的关在柴房里,犹自愤恨不已。居然有个色老头敢对他动手动脚,真气死他了,他的容貌果真「秀色可餐」吗?这是天大的侮辱,长得好看不好看干卿屁事,谁也没有权利因此戏弄他!

  郭冰岩立下重誓:「总有一天,我要让所有的人都不敢再对我这张脸评长论短。」

  元宝得到消息,马上跑来看他。

  郭冰岩很怀疑,她是不是抱著幸灾乐祸的心情来的?事实明摆在眼前--元宝的眼睛闪闪发亮。

  「冰山,」元宝兴奋得奇怪。「我听人说你揍了刘老头一奉,打掉他两颗门牙,你真了不起也!」

  郭冰岩忍下满肚子的疑问,只瞪著她看。

  「那个变态色老头,我老早就想修理他了。」元宝的小拳头打在郭冰岩肩上,笑道:「你真行!果然是个子高大的人占便宜,那死老头上次偷摸了我的脸,我气死了,本想等他下回再来我家时,在他茶里下泻药,让他拉不停,要是他仍不改恶习,就请他吃老鼠药。」

  这是一个小娃儿说的话吗?

  郭冰岩瞅了她一眼,肯定她日后若恢复女儿身,绝对嫁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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