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让侯爵迷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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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成王妃亦是好强要胜之人,既然媚雪的出身无可夸耀之处,至少她的容貌不只令人赞叹,而是惊叹!在这点上可以扳回面子来。

  她安排了一场聚会,请一些官眷们来听戏,自然曹尚书夫人和新任少奶奶也在邀请之列,比较之下,更能造成话题啊!

  她只告诉媚雪,大夥儿全想见见她,盛情难却之余只好顺著示意凑凑兴。

  “当然,你待嫁之身不便酬酢,到时我派丫鬟去请你,你只需露个脸就行。”

  媚雪应承了。

  杜放鹤请了乐工教她习音律,她彷佛曾经学过,很快便进入佳境,而他也有了每日来王府报到的藉口;检视她的成绩。

  这晚他来,媚雪告诉他此事,他竟似毫不惊奇,只是扯了扯嘴角。“大姊仍爱玩这种无聊的把戏!”一晚不再提那事,只谈风月。

  宴会当日,官眷们各竞其妍,争奇斗艳,年轻些的无不想在妆扮上压过其他女人,年长者就摆出一副尊贵庄重的面孔在一旁评头论足;大夥儿私心里暗自比评竞赛,表面上却笑开一张和善面孔你吹我捧的,努力做好人际关系。

  新加入的成员是大家注目的焦点,当户部尚书夫人蓝贵凤领著儿媳妇何初蕊出现时,一时间隅隅私语,议论纷纷,忙坏了几十张红唇。

  这是何初蕊第一次出门应酬,第一次上王府大开眼界,宏伟俊秀的府第气派非凡,远非只有一个后花园的尚书府可比。

  宴会设在漪澜亭,一大一小两座亭子架临水面,都是绿筒瓦、黄镶边的绚灿亭顶,湖面满植荷花,两亭之间有曲桥衔接,唱曲的伶工便在小亭内献艺。

  王妃见已升起第一波高潮,使命身边小婢去请媚雪,不多时,小婢回转在她耳边道:“侯爷来了,和秦姑娘在一起。”

  “真是的,他怕这群女人会吃了媚雪不成?”王妃暗自好笑,这小老弟可真遇上了他命中的真主。告之小婢:“请侯爷陪秦姑娘一道来吧!”反正只是露个脸,应该不至于造成女眷们的困扰。

  不久,秦媚雪自沁泉廊走出来,踏上了Z字形的曲桥,她冉冉行来,步细而缓,宛然凌波微步;在她的身侧,杜放鹤有如大树遮护著小草似的以一种旁若无人的姿态伴随。男的威风凛凛,意气飞扬,女的千娇百媚,清贵高华,竟是才貌相当,气质契合,天生的一对璧人!两人站在一起的画面美得令人心悦诚服。

  康成王妃含笑的目迎他们,她的目的达到了,她赢了!

  当她听到一声猝然爆发的尖叫声时,她的愤怒是可想而知的。是谁如此大胆、没教养,扰乱她的宴会?她的眉毛拧了起来,目光顿厉,其他的人均惶惑不定的看向那个发出可怖尖叫声的女人何初蕊控制不住她的嘴,如同她没法子教她的膝盖不打颤,蓝贵凤颜面扫地的斥责她,初蕊不睬婆婆,兀自尖喊著:“鬼!鬼!有鬼──”转身跑了开去。

  王妃气得柳眉倒竖。“说我王府里有鬼?岂有此理,太过分了!”蓝贵凤连忙过来请罪,陪了好多不是,王妃才稍平怒火,说:“令媳大概没见过什么世面,这种宴会不大适合她,带回去好好调教吧!”言外之意是康成王府再不欢迎她上门。

  蓝贵凤脸上无光的告退,临走前多看了媚雪一眼。

  秦媚雪不知所措的立在原地,还没踏上亭子就被尖叫声吓住了,直到那女人跑走,才转身问杜放鹤:“怎么回事?大白天的真有鬼吗?”

  “那女人不是疯了就是做过亏心事,才会白日见鬼。不过,她竟指康成王府有鬼,不知大姊将如何处理?”

  “看她似乎真被吓坏了,倒挺可怜的。”

  “大姊才可怜,眼看这宴会她是没心情再继续下去,我们走吧!”

  媚雪朝王妃行个礼,和杜放鹤由原路散步回去。

  ※※※

  婆婆有话,媳妇无话。

  何初蕊被罚跪佛堂内,眼泪像断线珍珠般滑落。

  她哭她的恐惧,她哭她的委屈。何弄雪的鬼魂纠缠不放,跟随到江北来,附身在威远侯未婚妻的身上,好教她瞧见。婆婆不谅解,夫君不心疼,她暗地里命丫头晚翠去请姑爷向婆婆求情,他却闭门读书不理,她这朵江南异卉被移植到不同的土地,似要水土不服了。

  自成婚以来,小夫妻俩相敬如宾,谈不上浓情蜜意,倒也相安无事。她与蓝贵凤反而情似母女,两人一般地热中权势,跟著婆婆学习如何在官场为丈夫铺路,可说是一拍即合,蓝贵凤逢人便宣扬儿媳贤德又孝顺。但今天,全搞砸了。

  “这笑话是闹定了!”蓝贵凤朝她冷笑,顾不得姨甥感情。“官场贵妇最是嘴碎、无聊,煽风点火、搬弄是非,无风犹起三尺浪,今天你当著王妃的面来比这一手,你以为我丢尽老脸的陪不是就算了吗?不,好戏才正开始呢!那几十张嘴会跟她们的丈夫、亲友,甚至所有认识的人全加油添醋地说上一回,你去的不只是自己的脸,而是我们整个曹家的脸,你的公公、丈夫,遇见同僚时少不得要忍受他人背后的嘲笑。”

  蓝贵凤最气的是她数年来努力和康成王妃拉拢关系,今日威远侯回朝,亟思将儿子推荐给威远侯,图得正是升官发财,她可不愿儿子一生终老翰林院,“高风亮节”的美名又填不饱肚了。她陪尽小心才换来王妃以贵客相待,今朝前功尽弃了。

  她看准威远侯只是一时落难,待六年闭门思过期满,皇上仍会重用他,所以才不断鼓动曹修于他落难期间好生接近他、巴结他,他心中感动,等重回朝廷掌权时,会不大力提携曹修吗?端看这次他不顾皇族血统,执意迎娶平民之女,皇上没有怪他,反而赏赐许多珍宝,可见圣上私心里仍十分偏宠他。

  威远侯回京一个月,皇上已召见四次,朝中文武百官谁敢再说他一句不是?反而全嘴脸一变,齐涌向侯府恭贺他大婚。

  只有她的宝贝儿子曹修,仍不开眼的看不清局势。

  原指望媳妇能讨得王妃欢心,进一步与未来的威远侯夫人结成手帕交,日后总有享不尽的好处,这下子全完了,初蕊什么话不好说,竟指控康成王府“有鬼”,谁会相信王府真的白天闹鬼?只会嘲笑曹家少奶奶发了失心疯!不过,杜老虎那位幸运的待嫁新娘,她好像在哪儿见过似的。

  精明能干的蓝贵凤,重新正视这个意外事件,她的双唇依然紧抿著,但脸上却有股难解的、超脱不悦情绪的鸷猛神气。

  会不会初蕊真的撞见地狱来的鬼魂?一个死而复苏的鬼魂?

  蓝贵凤转身走出了房间,来到佛堂,冰冷而严厉的看了一眼曹家的新妇,回首命丫头关上佛堂的门,守在外头。

  “婆婆!”何初蕊忙以袖拭去眼泪,恭敬的唤她。她早知晓这位贵妇人不是个等闲的人物,她有一双锐利的眼睛,意志坚强的脸,和一颗深沉难测的心,不是温柔慈祥、和蔼可亲的婆婆,但想她终究是自己的亲姨妈,当能相处得很好才对。谁知她一犯错,姨妈婆婆依然不留情面。

  “婆婆!”初蕊再轻唤一声。她必须努力挽回姨妈的欢心,否则往后数十年她将没有好日子过。得罪了蓝贵凤,等像自绝于曹尚书府。

  蓝贵凤居中而生,坐进紫檀木的圈椅,权威性的、审视性地俯看她,没许她站起身。

  “现在,你老实告诉我,”她盯著何初蕊:“在王府里你究竟瞧见了什么,因何发出可怕的尖叫声?不许隐瞒!”

  “婆婆!”何仞蕊的脸色发白了。“我……”

  “有什么顾忌吗?”

  “不是。”她困难地吞咽了一口口水,低低的说:“当威远侯陪著他未婚妻走来的时候,一瞬间,我竟瞧见了死去的弄雪。”

  “弄雪?”蓝贵凤对这名字不是很熟悉。“那个失足落湖的庶出之女?”她难得回江南一次,即使去了,蓝月凤也不会教弄雪亲近她,只见过一、两次面,没什么印家,以依稀记得,那女孩比之初蕊更加美得眩目,可惜再美的人出身不好也枉然。

  “就是她。我把秦姑娘的脸看成了弄雪,所以才……”

  “真如此相像?”

  “简直一模一样。”初蕊为了脱罪,忙道:“除了穿著打扮大不相同。过去弄雪只能拣我不要的旧衣棠穿,如今穿上贵族服饰,发插金步摇、玉搔头,好像换了一个人,但是那张脸实在太像了。”

  “就算这世上真有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你也不必吓得像见到鬼似的,她与你好歹姊妹一场,你应该又惊又喜的上前叫住她才对呀!即使认错,也是一段善缘,结果你却转身逃开去。”蓝贵凤厉声问:“莫非,弄雪的死不是意外?”

  “不!不……”初蕊的声音僵在空中,蓝贵凤深沉的、洞悉的目光不放过她,略带灰暗的眼睛似两道电光直袭她心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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